天薄我福，吾厚吾德。
骑着马、拎着夸族人，走到僻静无人处。白小空看了看四周，下马，缓缓抽出唐刀，朝夸族人走去。
两人近距离下，相互看着，打量起对方。无征兆下，小空肩膀微动，手中唐刀瞬间撩起，夸族人本能下快速反应，往右下闪躲，动作到一半，脸颊一冰，停住不敢妄动。刀架着脖子，刀面贴着脸。
夸族人保持着闪躲的姿势，小空拿刀压着他。两人眼神对上，都是面容严峻，不说不语。倏忽间一抹刀光亮起，而后刀入鞘。
夸族人感到脖颈一松，脖上项圈断裂。慢慢挺直身体，顺手摘掉项圈，直直地盯着白小空，继续沉默着。
白小空往腰间一模，手一扬，扔过去一把钥匙，夸族人接过。“自己打开。”
看他还是沉默着，小空也不介意，开口道：“你自家哪里没吃好，所以才长不高么？”
夸族人自顾自地开锁：“。。。。”不鸟小空，由你说。
一抹微笑浮现，白小空追问：“明白了，不是没吃好，天生的。”
愤怒在夸族人脸上浮现，目光彤彤盯着白小空。
白小空笑地露出一口白牙，继续拔撩，道：“夸族以高大身躯为傲，大多两米五以上，你目测也就两米，这个身高我东土都不时看见。在自家哪里，没少受罪吧。你生存不易，所以学习外语，夸族和各族都有交易，学外语能让族人感觉你还有用。我个人猜测你，最少会三个民族以上语言。”
一把厚实嗓音响起，夸族人第一次开口，道：“你噼里啪啦说堆废话，有什么目的直说，我就一句话...‘不配合’。”
白小空刀鞘往地上一拄，双手按着刀柄，轻松道：“我叫白启，字小空，今日带着真诚，带着诚意，为你我两个民族，也为你我说一番话，听完，要走要留随意。”
夸族人盯着小空，一眨不眨，半响后道：“好，我尊重你，你说...慢慢说，说痛快为止。完事...我掉头...立马走。”
白小空：“你东土语言溜啊，这么精深，必下过苦工。”
夸族人：“了解敌人，才能更好地毁灭敌人”
白小空脸现肃穆，凝重道：“东土上古时期，夸族和人族同根同脉，历经中州最初三大王朝，我们共同经历过天灾人祸。第三王朝中期，夸族因王权争夺，受到连累，被全族流放北方。之后我们多次发生战争，夸族不敌，全族迁移，最后越迁移越远，直到如今的十万大山中才停下。根据历史，我们不是敌人，发生的战争，是内斗，不是民族侵略...我们本就是一个民族。”
夸族人有些发愣，这段历史没有听说过。“我在夸族长大，你说得，我从没听说过。”
白小空一直以来，也不清楚夸族历史，直到来了北境，源重信和小空说过，之后收集资料，才知晓。“夸族的史料，都是口口相传，你们祭祀和夸族中的贵族一定清楚。”
夸族人沉默。
白小空：“十万大山环境残酷，繁衍不易。现在夸族人口本就不多，今次一战，上千族人丧命，可谓元气大伤。这样的内斗战争，不应该再发生。你生为族人，应该尽一份力。”
夸族人：“我因身高被族人唾弃，为什么要尽一份力。”
白小空：“你这话违心，血浓于水，同胞同族的兄弟，忍心看着族人一天天走向灭亡？”
夸族人惊觉，忍不住疑问：“对夸族你知道的很多。”
白小空脸上洋溢着孩子天真般的笑容，道：“不是我知道多，是这次战役统帅源重信知道多。我和源帅有些关系，我在他哪里看到了很多夸族资料。”
夸族人了然，回想到一些事，道：“源重信，很厉害的人。我们在洪茂山战区，开始顺利，后来被一支特别的部队击败。这支部队和源重信有关系么？”
白小空：“这支部队是特别训练出来的，近年源帅做了些调整，可针对夸族。”
夸族人沉默，道：“说出你的目的。”
白小空笑容消失，极其严肃道：“我没见过夸族人，对你们很好奇，这份好奇让我忍不住，在战后去看看你们，本想就是开开眼界。不想我看到了你，你在夸族中的身高，让我不自觉地想到很多。我思考了三天，决定跟你合作。”
夸族自嘲大笑，道：“我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值得你合作。”
白小空：“你还有一条命。”
夸族人坚定地看着小空：“这条命...我只留给我自己。”
白小空：“分享是美德...与人分享生命，生命才更有意义。”
夸族人鄙视，道：“让他见鬼去吧。”
白小空让人分享生命，脸不红心不跳，继续道：“我们其实很像，命运很像。不但自身有危机，背后的族人也有危机。我们都是弱者，解决不了自身，也帮不了亲人，看着亲人孤军奋战，看着家族走向衰弱。我们是无能的人，无所作为，只能看着。我跟自己说，我们发达过，有什么可怨的。富贵荣华，看得开，但生命呢？太平年间，没落就没落了，生命起码有保障，但世道不太平了，生命都没保障了。你我有共同的危机，但也有机遇。
大鼎土地广阔，随便一块土地，都能安置夸族族人绰绰有余。太平世道各势力平衡，夸族要迁移过来不可能，如今不同了。我现在的处境就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弱者与弱者联手，你帮我我帮你。你保护我，不让人杀了，我帮你在东土生存，为日后族人迁移做准备。这是我们先期的合作，要是合作愉快，我还有往后的合作计划。
跟我合作吧，你是个善良的夸族人，我看得出来。这些天我一直在观察你，你对同族人没有恨，你恨你自己。”
任何人都有痛点，夸族人被小空戳中了，抬着头留着泪，小空最后一句道出了内心最深的秘密。
白小空低下头，不在说话，任由夸族人站着哭。而自己心头也泛起酸楚，白小空一时间忽然分不清，说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两个男人一个仰头哭泣，一个低头把泪水憋在心中，天地一片沉默。
过了会后，夸族人开口道：“你说完了么？”
白小空低着头，道：“说完了。”
夸族人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白小空闭上眼，心中翻滚默念：“我果然是无能的人，以后还是只有自己。”
走出十步后，夸族人忽然双膝一跪，朝着太阳朝拜起来，嘴里不知念叨的什么。半响后起身，对这白小空，叫到：“我跟你合作。但以后我要离开的时候，你不能拦我，你要背信弃义，我也那你没办法，只能拿这条命和你拼了。”
白小空提刀，倏然转身，将所有泪水，压入心中。这是小空做成的第一件事，他会记住这个感觉，成功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小空没有骑马，两人并肩走着。
白小空：“你叫什么名字。”
夸族人突然停下，半响才咬牙道：“泥巴，我叫泥巴。”
白小空愣愣地看着他，把谁给你取得名字，压回肚里。眼睛上翻想了想，道：“今天是你的新生，换个名吧，我给你取一个。”
夸族人很想拒绝，因为你没资格，但忍住了，叹了口气道：“好，你取一个吧。”一种悲凉，在心头充塞。
白小空：“大地万物之母，厚德载道，泥巴凝聚，就是厚土。以后就叫---厚土吧。”
厚土愣愣地、傻傻地、痴痴地，道：“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名字。”
在未来，‘门神’厚土之名，流传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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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辛城城内，源帅军帐。
军帐内饭菜丰盛，三人吃，源氏父子和白小空，中间还喝了小酒。饭后，源重信要儿子和小空，明天离开辛城，前往通州稍作休整，之后收拾行囊，离开北境。接着细细述说，二人日后安排。期间小空问源叔，日后干嘛？源重信告诉小空，留原地等待帝都新的任命。
第二日，源重信亲送二人离开军营。
二人和源重信道别后，转身大步前进。小空走着走着，忽然涌起一阵悲伤，猛然转身，对着源重信下跪磕了三个头。身旁的源重义没有动，只是一直看着父亲。
源重信挥挥手：“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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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我方后背遭袭，却无人来报，忽雷很可能遭到不测。你我要是死在这里，在家的小儿子威信不足，镇不住各方部落，北狄转眼又要四分五裂。你我无论如何都要逃出去一个...你逃出去。”
北狄国师：“不，大汗，我断后，你逃。”
大阿汗：“不要废话了，没时间了，他们目标是我，我断后。国师我的挚友，本汗求你了，快走，替我照顾好小儿子...还有北狄的未来交给你了。”
北狄国师从睡梦中惊醒，对着抹黑的四周满脸泪痕。“大汗你一生杀孽，但一切都是为了草原人的出路。你是草原的英雄，苍天神的好儿子，以后已我之残命，走你未完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