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只温柔的手抓住她“姐姐,我们走,姐姐我们走,鹤鹤怕怕。”不知道那小家伙哪来的力量,拉着莘籽一直朝外面走去。莘籽逼迫自己冷静一把抱起鹤鹤朝海边奔去边跑边喊“海啸来了,海啸来了,快走。”
大家看了眼平静的海水,笑了笑回道“莘籽先走一步,我们马上就来。”
莘籽看着他们脸上那嘲讽不相信的神情,心情跌落谷底,就算自己今天喊破嗓子他们也不会理会,她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贺贺哇的一声哭了,用手捂住她的眼睛,两只脚不停的胡乱的蹬,莘籽低声哄了两句却适得其反,莘籽只好放下他,刚松手贺贺便朝里面跑去,摔倒之后爬起来又跑,仿佛后面有什么在追赶他。莘籽心疼的抱起他,朝山上跑去,鹤鹤没有挣扎听话的趴在她肩上,走到半山腰她实在累的不行停下来,回头望去海边已经翻涌黑色的海水,大家都吆喝着挥动海旗等待大船凯旋归来,莘籽暗叫不妙立刻放下鹤鹤“你在这等姐姐,姐姐马上回来。”鹤鹤却抓住她不放仿佛丢了魂魄似的木讷的用眼睛望着海边,随即扭过头喊道“来不及了,姐姐不要去。”
“不行,贺贺我要救他们。”
鹤鹤抱住她的腿,哭的很凶嘴里一直嚷嚷来不及了,莘籽心一紧,想起奶奶说孩子比大人敏感在灾难来临时感觉更准,眼看着黑色的水已经汹涌的朝岸边奔来,那是她的亲人啊,她怎么能亲眼见着自己的亲人在自己眼前离开。
莘籽挣脱不开,而且自己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不安心,只好抱着他又冲回去喊了隔壁的谢大婶带鹤鹤朝山上走,谢大婶平时也是个警惕的人,二话不说接过鹤鹤东西也不收拾拉起她七岁的双胞胎就往山上跑。
莘籽朝海边冲去,想找个可靠的人可小镇的人都来了人挨人挤在一起。
骤然一声粗狂的男声大喊“鱼上来了。”
大家脱了鞋子上衣朝海里冲去,兴奋的啊啊直叫,一条条各种各样的鱼类往岸边扔来。
莘籽惊呆了,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成千上万的鱼奔涌而来,黑压压一片。
“野李,野李。”莘籽急的哭边跑边喊,终于有个好心人告诉了她野李在哪
当野李瞧莘籽哭的那样,心疼的捧住她的脸庞帮她擦擦眼泪“不哭了,鱼有的是,干嘛那么着急?你想怎么吃回去姐姐给你做,什么红烧清蒸乱炖都给你做一遍。”
莘籽摇摇头一把抓住她的手“野李,我不是因为鱼,海啸马上要来了,告诉大家赶紧离开这里。”
野李一听严肃起来,“不许在这么吉利的日子胡说。”
“我说的是真的,奶奶,奶奶讲过。”
野李知道莘籽从来不会说谎拉着她回到店里拿起高音喇叭对着岸边吼“海啸……海啸来了……”可大家都仿佛置若未闻。“不行,莘籽这样他们听不到,去拉警报。”
莘籽哭着看了眼淹没的蓝色海水,呆呆的站在那,野李以为她吓傻了自己朝村长家跑去,莘籽一把拉住她“来不及了。”莘籽拉着她爬上房顶,如果没记错钟楼的钟应该能敲响。
“野李!”莘籽树懒一样紧紧抱着柱子,脸上被风吹来的树子刮出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艳的血液蜂拥而至混着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手臂上,强劲的风中,火辣辣的疼痛早已让她身体麻木,仅存的信念让她缓缓睁开眼睛。
狂风像是个魔鬼吞噬了一切,原本繁华的小镇,剩下的只是凄凉脏乱残木。
不远处凌乱的头发在空中飞舞,野李抱着树干随着狂风来回晃动,碗口大的椰子树像是根牙签几欲要折断,折磨的她精疲力尽。
“野李,野李,野李醒醒,野李,醒醒你的那颗树要断了,野李。”听到莘籽的呼唤野李才半眯着眼,海水已经淹没了一切,繁荣的凉夏早已断壁残垣,泪水从眼角滑下,她惊恐的寻找,看着莘籽抱着柱子浑身鲜血,刚止住的泪水又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流下。“莘籽,莘籽你受伤了?莘籽,我该怎么办?”几乎要失控。
“野李。”
野李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弱弱的喊了声“莘籽我在。”
“不要哭好吗?”莘籽心疼地看着野李,野李勾勾嘴角擦擦眼泪。“尝试着活动一下手脚,检查一下哪里有没有骨折。”野李照着莘籽的话检查了一下身体,朝她点点头。
莘籽坚强的笑了笑“野李,你现在冷静地听我说,你抱着的那颗树要断了,你必须离开那里。”莘籽腾出一只手努力伸向野李“试着松开一只手,然后抓住我的手。”野李伸出手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脚下,污浊的海水中卷着着被风刮断的树子,堆积在一起的断木,镇上的衣服还有死去的鸡……
“野李,不要看下面。”听到莘籽的怒喝,野李闭上眼睛沉默了会。才骨气勇气努力的伸出手,每一次的接近狂风就把她甩远。野李焦急的望着莘籽,两人对望一眼,莘籽双腿死死夹住柱子,同时齐声喊道“1,2,3”野李松开手脚,身体前倾紧紧的抱住莘籽,双腿夹住柱子。
海水冲击着木板打在椰子树上,灰色的天空下沉寂的是死亡的气息。莘籽与野李抱着柱子一下一上,谁也没有说话,那种庆幸与悲痛是语言无法表达的,安静或许是最好的慰问与解释。
过了很久野李才问道“莘籽,你怕吗?”
莘籽看向远方,远处一片混沌,有种强烈的不安席卷着她。“其实,刚睁开眼睛时是怕的,但是当我看到不远处的你,我觉得有了信念,感觉到了温暖,至少我不是一个人在努力活着。”莘籽顿了顿“若是,我睁开眼睛没有见到你,或许我会被慌乱跟恐惧给吞没的。野李,是你救了我性命。”
野李伸出手抓住莘籽的手。“莘籽,那就让我们好好的活着吧。”
“嗯。”
“莘籽,我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吗?”
“好的,但是你得抱紧了。”
仿佛间,幽梦听到直升机的声音,扯扯野李的裤腿“有人来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好的。”幽梦看不见野李的脸,但是听声音感觉很疲惫“野李不要睡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莘籽不停的招手,用仅剩的力气呼救。
狂风刮着直升机几次想靠近都被吹远,在头顶盘旋半个小时也无法靠近。
突然一道亮光,天空轰隆隆咆哮着,瓢盆大雨淋在莘籽她们身上,莘籽微张干涸的双唇喝了些雨水,头靠在野李小腿上喃喃道“我们要是活下来就重新把店开起来,我要换种口味做一些我没有尝试过的新东西,把奶奶也带过来从此在小镇上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