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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期 乱世

1、被追杀的青年

徐卜掀开破旧的狼皮碎衣走了出去。

陆寻本不想参合此事,可是为了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多了解一些,他还是强撑着站起来,走到茅屋门前,将狼皮制作的挡风布掀开了一丝缝隙,看清了屋外的形势。

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被十来个黄甲兵士团团围住,青年青衣长发,头插琉色发簪,面目威严,眉宇间散溢着贵气。他用手紧捂着肋下,指缝间隐隐有红色透出,显然是受了伤。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我魏国到底居心何在?”此时,黄甲兵士中一匹烈马抖了抖鬃毛高傲的走出,马背上一位八字须的中年人,握着马鞭指着青年。

“你们”,明明只看到青年一个人,难道他们还有同伙,陆寻心想着。

“我说过!我只是一个商贾,赚差价的商人而已。”青年即使受了伤,嘴角略显苍白,可是话语里却听不到一丝毫虚弱,反而清晰有力。

“哼”中年人一声冷笑,“商人用得着带那么多武器吗?我看你们是去打仗的吧!”

中年人本是在大梁守卫魏国皇城的禁卫军,魏都卫,他们高贵无比,只听命与魏王,是魏王最锋利的爪牙。可是最近六国合纵拒秦,在濮阳密策,为了防止秦国奸细混入魏国,魏王特别下令,十支魏都卫留下两只,其余八支倾巢出动,到每一个县郡严格排查,防秦混入。

中年人他们属于第七支魏督卫下的一支小刀队。魏督卫,拥有一个总督,十个小督,一百个爪军,一千个大刀队,一万个小刀队,总督只管十个小督,十个小督管百个爪军,以此类推。

他现在率领的兵士就是千个刀队之一,他是队长,名叫孙牧。每个小刀队十人,所以魏都卫总共十万人。

孙牧奉命封守安邑,初来半个月算是风平浪静,可是就在昨天夜暮时分,一行五人的商队想要趁夜入城,原本五人也很配合他们城门前的巡检,检查顺利通过,他们也都准备放行。

可是他总感觉有那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于是他就多了个心眼,放这帮人进城后,派两名兵士悄悄的跟着,刚开始也没什么异常,可就在兵士准备撤退的时候,商队的两个兵士打开了装货的箱子,原来箱子里有暗层,暗层里清一色的刀器,弓矢。

两个兵士吓了一跳,可是他们毕竟受过训练,并未惊慌,一人继续监视,一人回来禀告他,他立刻带上安邑所有的魏都卫缉拿五人。经过一夜的追捕,终于杀了两人。

“你的那两个同伙在哪?”孙牧冷冷的问,在追捕的过程中,并未见到进城检查时出现过,五人中的另外两人,所以他一直很担心逃走的两人会弄出一些幺蛾子。

青年没有回答孙牧,他平静得就像湖面上的水一样,似乎被围剿是预料中的事。

“哼...我会让你说的。”孙牧冷笑一声,心想,魏国逼犯人就范的酷刑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到牢里让你都尝过一遍,你自然会说,于是挥了挥手,“拿下!”

2、魏都卫

孙牧一声令下,二十一个黄甲兵士丢掉手中的长矛,从腰间掏出一柄黝黑暗亮的弓弩,弓弩短小精致,弓弦拉缚的是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银色丝线,丝线的尽头是合握的黑色五爪。

孙牧嘴角微微翘了翘,自从冷兵出世后,魏国得到十二把冷兵,其中十一把弓弩,一把长剑。长剑献给魏王,弓弩配备总督与十个小督,而他们手上的黑龙弓弩完全是仿造那十一把冷兵制造,威力虽然只有其十分之一,可是逮捕眼前的这人足够了。

兵士同时按下弓弩下的机窍,黑色五爪脱离弓弦,朝青年呼啸而来。

青年身手也算了得,竟然躲过了黑爪的第一波攻击,可是青年眉头紧皱可以看出他躲得并不轻松。

这时,连接着黑爪与弓弩的细丝拉至极致,黑爪开始变化,五个爪节纷纷脱落,脱落的爪节之间仿佛拥有吸力一般,开始重组,青年的整个身体被连接着爪与弩的丝线团团裹住,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陆寻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这个年代怎么会有这种武器,这种结构的设置,其精密度,契合度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马革裹尸的时代。

孙牧嘴角越来越得意,青年身上莫说没有剑器,即使有,他也不用担心,除了那几把冷兵之最的武器,其它武器想要斩断这浮游丝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不是想知道另外两个人的下落吗?我可以告诉你。”青年看了一眼四周,缓缓的开口。

“想拖延时间,没门,只要拿下你,还愁找不到那两个人。”孙牧很聪明,“来人,拿下。”

兵士双脚有力的移动,浮游丝开始极致收缩,捕捉的网已然形成,青年已是瓮中之鳖。

“诶呀!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真是要不得,要不得。”孙牧朝突然传来的声音看去,看到徐卜一边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一边漫不经心的走向被浮游丝困住的青年。孙牧不屑的说了一声,“魏都卫办差,你给我滚开!”

“我要是不滚呢?”徐卜抬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尴尬的抹去嘴角的奶渍,他忘记了这葫芦里装的是羊奶,不是他饥渴的甘酒。

“找死!”孙牧跳下烈马,直奔徐卜而来。

徐卜云淡清风的往后退了一步,陆寻只看见孙牧身前一道手影,随即孙牧吐血倒地。

“你...”孙牧没想到,这人的武艺竟然会如此之高,连他怎么出手都没看清,看了一眼徐卜,记下此人,朝士兵挥手,“我们走!”。

“等一下!”徐卜呵了一声,指了指青年,“人留下,你们才可以走,不然一个也别想离开。”

“你....”孙牧能当上小刀队的队长,脑子自然灵络,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之理,只能咽下这口气,气愤的挥手,“我们走。”

3、援兵

可就在这时,耳边马蹄声绝尘而来,数十匹烈马出现在众人视线内,孙牧暗叫一声,不好,立刻拉马掉头,驭马奔向青年。

但其刚一转身,一道长矛破风而至,孙牧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被长矛刺穿带起。长矛落地,孙牧眼里惊色未定,生意尽失,血液染红长矛,染红地面。

失去了队长,剩下的魏都卫惊恐未定,冷色的月形刀刃利落的割破了他们的喉咙。

马上下来二十人有余,皆是麻衣布履,二话不说,步调一致的跪在青年面前,头颅深深低垂,表示来晚的罪意。

“起来吧!”青年看了一眼眼前的一行人,一切仿佛预料之中,无丝毫责怪之意,“时机刚好。”

“谢...”为首是一中年,中年一缕白须,约莫五十岁左右,这个年纪,在21世纪,再有几年,就该退休了,可是他双目囧囧得犹若明月,再加上之前投矛射杀孙牧的一幕,远望的陆寻被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震慑得背脊微凉,此刻他眼角发现了一旁的徐卜,迟顿一下才继续开口,“谢过救命之恩。”

陆寻看着身首异处的魏都卫,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有点不适应,过去的两年,他即使弑尸如命,可却未杀过一人,刚看见二十余人倒在面前,始终是不习惯,不由对这人命土草芥的战乱年代多了一分厌恶。

“解得开吗?”青年看了一眼中年。

中年摇了摇头,眼里露出几分愧疚,“这是巨塔内得到的浮游丝仿魏国的那把冷兵制作的,恐怕只有它才能打开,而此次行动,已经将它运往了濮阳。”

“我知道了。”青年轻吸一口气,似乎不在意手脚被束缚之事,“你处理一下这里之后,留下两个人,然后按计划行事,这个我会想办法。”

“我知道了。”中年人轻鞠了一躬。

“我可以帮你们解开这东西。”徐卜走近两人。

“喔....”中年人有点不大相信。

“不过,你们得把愈伤粉给我一瓶。”徐卜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愈伤粉是现今最为可贵的疗伤圣药,其价值可比黄金白银珍贵得多,如今战争四起,冷兵纵横,但凡被冷兵伤过的人,如果没有愈伤粉,伤口很难愈合,最终难灭流血而死。而炼制其过程又颇为繁杂,所以愈伤粉多为军用。”中年人看向徐卜,语气一转变得冷冽,“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有愈伤粉。”

“猜的。”徐卜没敢与中年人对视,对方的眼神凌厉得就像一刃锋利的刀锋,这种眼神只有久经沙场的人才会有,继续说,“你们是商人嘛!走南闯北的,有也不奇怪,不过我只是猜测,随便说说,没想到你们会真有。”

“你....”中年人才发现自己上当。

青年打断中年,“哈哈,先生真是谦虚,你救了我一命,莫说一瓶愈伤粉,就是十瓶,我也不会吝惜”转头看向中年,“蒙叔,你身上有带吗?多给他几瓶。”

“哦...”中年似乎被青年突然的这句蒙叔叫蒙了,不过很快便掩去,对身后的一名副手挥了挥手,“阿均,收集一下,全拿给这位先生。”

徐卜看着这个叫阿均的年轻人,走向众人东拼西凑着愈伤粉,眉头轻轻抖了抖,对这帮人是军旅之人的身份更是确定无疑,因为只有军士才会随身携带这种疗伤圣药。

“给你。”徐卜接过中年人递过来的二十余瓶雪白瓶子,取了其中一瓶,谦虚的将剩余的还给中年,“用不了这么多。”

“诶!先生你就收下吧!难道我的命还不值这二十瓶愈伤粉。”见徐卜推迟,青年赶紧出声劝说。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徐卜向青年鞠躬行了一礼。

4、冷兵

陆寻见徐卜正朝屋子走来,他也不矫作,直接撩开破旧狼皮布帘,艰难的想要扶着门走出去。

徐卜见陆寻的动作,眉头深皱,不轻不重的呵了一声,“看来你是急着让你的儿子当孤儿了。”

“什么意思?”陆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徐卜白了一眼,粗鲁的抢过陆寻手里紧拽着的破旧狼皮布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青年与中年说,“可能要劳烦你们稍等片刻,浮游丝需要我眼前的这个人才能解开,不过他伤得很重,需要先医治一下。”说完看也没看一眼陆寻,也没管中年与青年是否答应,直接走进了屋里。

“岂有此理。”叫阿均的副手气愤的说了一句,朝中年人抱拳,“将军,我去把他抓出来,拿了我们这么多愈合粉,还不帮陛....”

“住口!没大没小,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中年人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毫不留情的打断,重重的呵斥一声。

阿均打了个冷颤,没敢再多言半句。

反倒是被浮游丝困住的青年像是个局外人,始终保持着微笑,看着帘布遮去的两道身影。

陆寻跟着徐卜走进茅屋,徐卜看着茅草上又睡过去的婴儿,气愤的看向陆寻,几乎用骂的口气说,“还不快躺下!”

陆寻依旧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

“你知道你胸口的伤是什么伤吗?”徐卜见陆寻照做,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剑伤,按理说被他手中的那把剑伤着,我不可能活下来。”陆寻认真的回答,回忆着被伤的那晚,当锋利的剑尖刺入他心口的时候,他几乎放弃了挣扎的想法。

“哼...”徐卜冷冷的哼一声,“要不是遇到我,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冰人了。”

“冰人?”陆寻更不知所谓,但还是很感激的说了句,“谢谢你救了我。”

“这到还像句人话。”徐卜继续说,“你心口的剑伤冷兵留下的,所谓冷兵,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那把就是一把冷兵之一。”徐卜看了一眼角落里安静平方着的血红色长剑。

“冷兵!”陆寻第一次听说,看向那把随他从21世纪穿越到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的随身武器。他记得那把武器叫铁哥亦或者叫血狄,是僵尸和能力者梦寐以求的王剑。

徐卜见陆寻一脸迷茫,不像是装的,语气又缓和了几分,慢慢的解释,“这个年代还不知道冷兵是什么的,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人了。”

“冷兵的出现,是在一年前,不过这要从两年前说起,两年前,七国战乱,秦国独占鳌头,已有一统天下之势,可是这时,魏国濮阳惊现一座通天巨塔,巨塔高耸入云,如云绕之巅,其形能与齐国泰山相提并论。”

“与泰山相提并论!怎么可能!”陆寻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叹,泰山,那可是五岳之首的泰山啊!

“我初听说,也不相信,可是当我亲眼目睹时,就不由得我不信了。”

“通天巨塔出现后,七国境内竟然同时找到一把一模一样的龙形钥匙,起初这把钥匙本不会引起人注意,可是诸子百家永远不缺惊采绝艳之辈,秦国相国里就有这么一位。”

“吕不韦?”陆寻猜了猜,回想这时秦国的相位应该由谁执首。

徐卜摇了摇头,然后说,“是他的一位门客。”

“他叫李斯。”

“他在一年前向秦王进言,说通天巨塔内,拥有无尽宝藏,只要得之,天下唾手可得。而当时恰巧的是,秦国内得到那把龙形钥匙的刚好是他。”

“秦皇多疑,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下暗谕命李斯不惜一切代价聚齐七把龙形钥匙,打开巨塔。”

“可天下之大,纵使你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尽掩人耳,这个计划最终被其余六国识破,可是这时李斯已经收集了全七把钥匙。”

“但还是不行吧!”陆寻插口。

“没错!”徐卜同意陆寻的话,“通天巨塔在魏国境内,即使秦国收全了所有钥匙,可是你没有接近通天巨塔的手段,毕竟意识到秦国计划的六国早已经联合派遣重兵层层把手住通天巨塔。”

“那防卫可真是,滴水不漏。”徐卜自顾自的感叹,仿若亲眼所见。

“你说的冷兵难道就是出自这巨塔之中?”陆寻问。

“没错。”

“最后是那一方妥协了呢?”

“没有任何一方妥协!”

陆寻想了想,没有妥协,那么就只有,赶紧问,“那谁赢了?”

“六国赢了。”

陆寻倒是不是很惊讶,毕竟合纵抗秦的势力还是不容忽视的。

徐卜似乎看出了陆寻的想法,又接着解释,“我指的是,六国在打开巨塔后赢了,打开巨塔前,他们根本没有获胜的机会。”

“什么意思?”陆寻问。

“要是我没见到过秦国兵士那无孔不入的渗透能力,我以前也会认为秦国在六国的合纵力量下不堪一击,可是当我见识到那场打开通天巨塔的角逐后,我才发现秦国究竟有多强大。”

徐卜接着说,“六国合力死守通天巨塔,看上去滴水不漏,可是不知何时,死守的兵士之中已有一半是秦军死士,就连最后通天巨塔被打开,他们都不知道何时被斩首。”

“照你这么说,那秦国为什么会输?”

“输在变数上,打开巨塔的那一刻,无数武器犹若拥有意识般飞出巨塔,这些武器择主而侍,秦国无法完全控制他们,但秦国死士不信这些,他们以为驯服这些武器会像驯服野马野性那么简单,他们纷纷尝试着强行握住武器,最后他们都死了,唯有少数被选中的人存活。”

“自那以后,都将那些武器称之为冷兵。”

“冷兵的出现并没有成为秦国吞并六国的助力,反而成了他们的阻力,让乱世更乱。”

陆寻想了想也对,可还是不解,”这和我身上的伤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呢?”徐卜听到陆寻问话,消尽的愤怒火焰,又不打一处升起。

“你以为仅仅是一般的剑伤,那夜七国驻守巨塔的士兵会几乎全军覆没?”徐卜再次白了陆寻一眼,“告诉你吧,但凡被冷兵伤到的人,无论伤口大小,只要不及时治疗,最后到免不了化为冰人。”

“为什么这么说?”

“你自己摸一摸你的左胸、腹部、背部、大腿、小腿,你就知道了?”

5、治伤

陆寻照着做,可刚一摸,每一个部位无不是冻得其手指关节差点凝固,仔细一看,才发现徐卜所说的这几个部位,隐隐已经有白色冰粒渗出。看到这些,陆寻的脸直接阴沉下去,犹若千年寒冰。

“要怎么做?才能治好这剑伤?”说话这会儿,他才发现已经感觉不到刚醒来时心口阵阵传来的疼痛。

“在你昏迷期间,伤口还可以在可控范围内,因为你像一个活死人,没有过多的动作,所以冷兵留下的伤不会快速蔓延,可是你清醒之后,因为活动的关系,血流加快,这伤已经快速蔓延到你身体的各处了。”

“那我现在要怎么做?”陆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可不想自己刚携无忧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就撇下他不管。

“老实的趟着,什么也不要想。”徐卜按住陆寻肩膀,从竹制背篓拿出一把锋利纤薄的刮刀,轻割掉陆寻心口缠裹的白布。

染血白布被拿开,伤口触目惊心,在徐卜的这个位置,他甚至可以看到心口处的胸骨,如果再深一点,那颗律动的心脏都会暴露在空气中。

“感觉不到疼痛吗?”徐卜摸了摸带着浓浓污血的伤口。

陆寻摇了摇头,“没有。”

徐卜眉头深锁,自责,“也怪我,一醒来就帮你算命?而且忘记和你说,你不能起身,否则伤口会快速蔓延。我还以为你知道冷兵的厉害之处,现在我相信你对冷兵的了解就像你儿子对羊奶的认知。”

陆寻没在意徐卜缓解气氛的玩笑,很认真的问,“有多少把握控制住伤口。”

“四层。”

“那够了,来吧!”

“你就不怕失败?”徐卜愣了一下。

“我还有很多事没做,所以我还不能死,我想阎王也不敢收留我。”

“好,那我动手了,记住!你绝对不能晕过去,刚开始可能会有点疼。”

“嗯。”

徐卜将取下来的白布带裹成一卷让陆寻咬住,随着手中的刮刀在陆寻的胸口飞舞,心口带脓血的肉飞快的被刮刀割下,接着是腹部被划开一个深长的口子、然后是小腿、最后是大腿。

可是陆寻依旧不知任何疼痛,平静的看着茅屋天顶,天顶的杂草还是一样的凌乱。

“我来了。”徐卜拿出八瓶白玉般的瓶子,分别夹在五指缝间,这是刚刚得到的愈合粉,心理庆幸刚刚收下了这么多愈合粉,要是只收下一瓶,肯定是不够用,不由想到,刚刚青年劝他收下所有愈合粉嘴角微微的上翘了一下,难道青年那时就猜到一瓶不够用。

徐卜甩了甩头,清空思绪,逐一打开瓶上的木塞,淡淡的清香飘散在整间茅屋。

“忍住!”徐卜再提醒陆寻一遍。陆寻紧紧皱眉微微点头示意徐卜可以开始。

徐卜双手同时倾斜,晶莹剔透的粉末像落下的瀑布,倾洒在陆寻的心口、腹部、小腿、大腿。

剔透的粉末刚碰到陆寻的身体,就立即被血肉吸收,伤口处的血肉仿佛有生命般在蠕动。

剧烈的疼痛从各处传来,犹若千万只蚂蚁在陆寻身体里撕咬,他身体剧烈抖动着,眼神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徐卜一个后空翻,强有力的双腿死死的踩住陆寻的双肩,防止陆寻抽搐时身体蜷缩。陆寻不是他第一个这样治疗的伤者,但毫无疑问是受伤最重的一个。在这之前他用这种办法治疗过十个同样被冷兵伤到的人,但无疑都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终究只有一个,他们中没有人能够抗住那种非常人的痛苦。之前他对陆寻说有四层把握,是实话也是安慰,只要陆寻承受得住这极致的疼痛,那么这场治疗就有四层的几率能够成功。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疼痛只是第一关,之前的十个人连第一关都没能过,而疼痛之后,是身体的愈合。所谓愈合就是指身体从头到尾的清洗,排除体内那股被冷兵伤时,溢进身体里的冷气。听他师父说,这股冷气会与身体的血液融合,所以最终的目的是排除身体里那些被污染的血液。

而做到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他就是秦国名将蒙骜,那个在一年前巨塔下唯一一个将冷兵驯服成功的人。不过那场治疗不是他,而是他的师父,那个医术与卦术自称第二,始终没人敢称第一的。

“鬼算子”

徐卜的双手从未停歇,又是八瓶愈合粉夹杂双手指间,徐卜跳起,将陆寻翻过身来,露出纹理的背脊,晶莹的粉末倒出的瞬间,刮刀已经在陆寻的背脊划下了深长的口子。

粉末洒在背脊的伤口上,再次与鲜嫩的血肉融合,又是一波疼痛侵袭陆寻的大脑,他身体不断的抖动,徐卜几乎是匍匐在陆寻的身上,双腿踩住陆寻的双腿,双手压住陆寻的双肩,才勉强压制住陆寻疼痛的抖动。

但即使如此,周围的茅屋还是被他们的动作弄得摇摇欲坠。

“呱呱...”睡去的无忧被两人的大动作吵醒,无助的哭泣着。

“陛下,这是?”中年看着随时可能倾倒的茅屋,看向青年迟疑了一下。

“蒙卿,这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当年你不就经历过这种事吗?”青年表情依旧淡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束缚住他身体的浮游丝,却束缚不住那掌握权势的气势。

“那次经历臣现在想起,依旧背脊发寒,不过拖陛下洪福与鬼算子先生绝妙医术,才得以有惊无险。”

“蒙卿,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吕相国这样爱说奉承的话了?”青年脸上显出一丝不悦。

“陛下恕罪!微臣知罪。”

“罢了。”中年言语阻止。

“谢陛下!”

“你怎么看哪个人?”青年突然问。

“呃...”蒙姓中年沉吟小会,开口回答,“那人看似洒脱不拘一格,实际心细如发,再加上现在表现出来的医术,应该是鬼算子的关门弟子,人称卜阳子的徐卜。”

青年轻轻露出微笑,“蒙卿,你误会了,我说的是那个青年。”

“他?”蒙姓中年表示出惊讶,“恕臣愚钝,没注意他。”

青年神秘的一笑,“或许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什么!”蒙姓中年失态的叫出一声,但随即掩去,声音变得低沉,“他就是鬼算子先生卦中的逆星?”

青年没再回答,韬略的眼神注视着茅屋不时传来的动静。

恐怕就连徐卜也没想到,刚刚他救的那人正是秦国正主,如今年龄与陆寻相仿,六国日思夜梦想要杀掉的宿敌,嬴政,而与之交谈的便是令六国闻风丧胆的名将蒙骜。

6、臂上飞舞的蝴蝶

徐卜额间的粗汗顺着鼻梁落下,滴在陆寻痛苦的脸上。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看上去有点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连他这个从小习武的武者都隐隐有压不住的趋势,而且这股趋势还在不断扩大。

“糟糕!压不住了。”徐卜突然感觉到陆寻的四肢传出一种极致的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他犹若蝼蚁,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他毫不犹豫的放开陆寻,一个翻滚后抱起一旁哭叫的婴儿,用整个身体护住它。

整个茅屋在一瞬间坍塌,枯黄的草叶、枝干零碎的落地。

“阿...”陆寻痛苦的吼叫声在空气中回荡,听到的人无不胆战心惊,蒙骜看到这一幕,在场恐怕只有他能体会那种切肤之痛,犹若千万只蚂蚁在身体里撕咬、拉扯。

“我去帮他。”蒙骜铿锵的脚步跃起,如虎般的他四肢死死锁住陆寻双腿双脚。

蒙骜很有自信能拿下陆寻,经过上次的疼痛洗礼后,他仿佛获得重生,快要六十的他未走下坡路,反而赢来了人生武力的第二春,可以同时撂倒百人的壮年而不喘一口粗气。

可是现在为了压制住这个显得略微瘦弱的少年,他却粗气直喘,汗如雨下,身上的衣裤早已被浸湿。

“你压不住他,快闪开!”徐卜朝蒙骜大喊一声,声音还未落下,蒙骜直接被震飞,落进一旁的溪流之中。

“扑...”蒙骜站在溪流中,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淅沥留下的溪水,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不断在地上打滚、痛苦至极的陆寻,能一个振臂就能将他伤到这个程度,他不由联想到那夜打开巨塔时强制驯服冷兵时,冷兵释放出的那股极致力量,完全一模一样。

一直在地上打滚的陆寻突然站起,用痛苦的眼神扫了一遍周围,当他看到在茅屋残垣中的血色长剑时,他捂着头冲过去,慌乱的拿起长剑,毫不犹豫的朝自己的脖子斩去。

他已经承受不住这种痛苦,死是最好的解脱。

“阻止他!”青年双瞳犹若星辰般雪亮,朝跟随着蒙骜而来的二十人余人下令。秦军素来军纪严明,何况此刻是帝国的最高掌权者下令,所以他们毫无顾忌的从腰间拔出冷兵斩向陆寻。

这一群人配备的是一种名叫残握的短刃的冷兵,是一种刺客型武器,剑柄暗亮摄人,刀身犹若残月,其锋削铁如泥,是秦国刺客现今最高配置,能够配置这种短刃的,无不是从军营中层层挑选出、以一敌十的佼佼者。

他们享誉着帝国的第二荣耀,他们拥有着响亮的称号--啼血,意味着他们每次出动,就必定流血。

他们不会虚伪,也不会奉承,永远只会听命行事。

所以青年口中的“阻止”,他们的理解并不是救下陆寻,阻止陆寻自杀,而是阻止陆寻自杀的同时,让他死在自己的刀刃下。

二十余人手中残握同时出手,残握刺破空气,冷锋斩断光线,精准的锁定陆寻身体的各个部位,腿、手、关节...,二十几把残握攻击部位无一处相同。

可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失败了。

他们没看清陆寻如何出手,只看见数道红光闪过,钦钦钦...的几声击打声传到他们耳里,残握尽数破碎落地,一向不畏死的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一向纵意随心的身体第一次有了颤栗。

失去武器,可他们依旧执行着青年口中的命令,用最鲁莽的方式阻止陆寻,那就是他们的血肉之躯。

可这次陆寻没在给他们机会,手中赤色长剑已经利落的挥向自己的脖颈,他们无力再阻止。

“助手!”徐卜、蒙骜、青年异口同声,可是被疼痛侵蚀的陆寻置若罔闻。

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陆寻死定了,可谁也没想到在锋利的剑锋碰到陆寻脖子上的肌肤时,陆寻的动作僵硬的停了下来。

他们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陆寻左肩处一只不起眼的黛色蝴蝶轻轻伸出了蝶翼,栩生的扇动着,蝴蝶活了过来,她慢慢的飞起,晶莹的光辉在蝶尾飘散。他环绕着陆寻徐徐而上,停驻在陆寻苍白的嘴唇上,轻轻的点了点美丽头,仿佛是在亲昵陆寻。

蝴蝶再次飞起,在陆寻的头顶缓慢的飞舞,蝶尾洒下的光辉笼罩着陆寻,光辉下陆寻痛苦的神色渐渐消退,缓慢的闭上双眼。

蝴蝶再次飞回陆寻左肩,印在了那块小指般大小的漩涡伤疤,完美的遮掩了伤疤。

一切仿佛没在出现过一眼样

一直在哭叫的无忧终止了哭声,青年、蒙骜、徐卜满脸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就连啼血的二十余人刺客都忘记了青年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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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光阴静穆。疑心生暗鬼,旧的愤怒酝酿成新的悲剧。潮崖、汐崖身份互换,在潮崖默默守护素雪和紫玉安居净土的千年中,汐崖苦修魔功,培植势力,血洗天庭,篡夺帝位。帝后被囚,日神战死,月神逃遁,神界凋零。汐崖袭来,潮崖力战,拼尽全力将素雪和紫玉送出净土,但二人分散人间,各自挣扎求生。人界纷争,风云变色,家国情仇,明争暗斗。力量危殆的素雪能否凭着仅存的法力和执着的意念寻回昔日亲友爱侣?爱恨交织的真相揭开,素雪和紫玉能否破镜重圆?黑白一念,潮崖汐崖,谁又能获得重生?天界人间,烽烟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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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眼观看了一次大傩驱疫仪式之后,大傩十二神兽化作刺青依附我身。传承十二神兽之力,召唤神兽投影!而我也因此走上了一条漫长的驱邪辟鬼,杀僵斩兽的道路。甲作、巯胃、雄伯、腾简、揽诸、伯奇、强梁、祖明、委随、错断、穷奇、腾根十二兽!灵异事件,奇难杂疫,山海异兽,天地隐秘,尽在《山海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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