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中，深沉的夜色锁下了这座宫殿的金碧辉煌。
双泽殿。
漆红的门窗死死关闭，木头的陈旧味弥漫在宫殿中，一把檀木交椅摆在偌大宫殿的最深处，交椅上端坐着白发散乱的老人，老人佝偻的双手搭放在交椅的扶手上，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
权势的气息与单一的陈设呈现鲜明的对比。
交椅对面一根巨大的木头从地面延伸而出，连接房顶，像是一颗树根。
木身延伸出一根根细小的树藤，顺着树藤看去，一个黑发绝美的红衣女子沉睡在树藤中央。
突然，交椅上紧闭的双眼的双眼突然睁开，苍老的声音包含无尽愤怒。
“是谁？”
…
引入眼前的是一片漆黑，咕噜咕噜的声音开始传出。
陆寻掌心火光纵现，漆黑散去，他被眼前的一切惊到了
无数苍白的头颅裸露在空气中，身体被塞在了圆形的大木桶之中，大木桶并排放着，一直延伸至火光能够照到的尽头。
每一个木桶都被一根根树根连接着，最终朝上方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网，陆寻没有继续往上查看，他能想象得到，他们汇聚的终点将是那颗托起皇城的长青树。
陆寻走进离他最近的一个木桶，抬手探了探呼吸，知道这些被豢养的人都还没有死，可是微弱的呼吸，像是随时可能湮灭掉的蜡烛。
继续前行，一张张苍白的脸逐一显现，他在寻找，这里面是否有他的啼血卫。
…
李牧的去路被断掉了。
他的正前方牡荃一脸嗤笑的看向他，身后牧风正缓缓朝他走来，铁鞭拖地的响动声异常刺耳。
“好身手啊！李牧将军。”牡荃坏笑的说。
“牧总管与牧统领的身手也不错。”
“你要是说出赵霁在临死前和你说了什么，我们就放你离开。”
“我和小人没什么可说的。”
“那我就不能让开了”牡荃说，“请赐教，大将军。”
话语落，数十丈高的城墙一个个人影顿显，手握弓矢，锃亮的箭头在月光下闪动着光辉。似早有了准备。
牧风率先动手，铁鞭在空气中舞动，一个横扫朝李牧拦腰斩去，李牧反应奇快，强有劲的双腿用力，一个后空翻完美躲过攻击。左脚朝舞动的铁鞭踏去，借力纵跃至城墙角落。
“好身手，好身手。”牡荃像是在一旁看戏般鼓了鼓掌。
李牧没有理会，轻轻的将赵霁放下。
缓缓站起，看向牡荃、牧风两人，眼露认真神色，青色的头盔从其头上摘下，修长的黑发散落盔甲之上。
“哦！”牡荃见到李牧的动作露出惊讶。
李牧将手伸向脖子，食指与中指扣向脖子处银色的挂链，链子圈起的是深红色豆芽形的挂坠。
用力一拉，银色的链子断开，身上的禁锢同时消散，狂霸的气息从青色盔甲的缝隙中溢出。
牡荃、牧风同时暗叫不好，身形同时向彼此移动，以作照应，可牡荃的脚刚离地，一股空气袭来，他的腹部已受到重击，身体的气力仿佛被瞬间抽离，倒飞出撞在城墙之上，一丝丝裂纹出现在撞击出，碎掉的石屑同牡荃口吐的鲜血同时洒在地面。
“能力者！”牡荃咬牙捂住腹部，依旧制不住疼痛传开。
牧风身为胞弟，武艺上的反应要在牡荃之上，李牧的跃空的脚劈其极快的横其手中铁鞭挡在身前，可仅仅只是一顿，铁鞭便被极致的脚力折断，胸口受到沉重的一击，倒飞的身体也是重重的撞在了墙根处。
一息间，李牧让二人丧失战斗力，不过还未完，他上辈子的战场经验告诉他，于国于私，此二人不能留。
又是一脚落下，不偏不倚正是牡荃的头部，可刚刚李牧的一脚已经让他气力被抽尽，现在仅仅只能都做到微弱的躲闪。
可这种躲闪根本不能多开李牧的攻击。
眼看牡荃将要死在李牧脚下，异数纵生，一根根蔓破土而出，挡住了李牧极致的一脚。
绯色的黄袍加身，两条精细缝制的游龙的在袍子上穿插，碧绿的玉簪固定着束起的黑发。
人未动，权势的气息却时时刻刻伴随在其周围。
“参见赵王。”李牧抱拳，看向突然挡在了牡荃周身的幽缪王赵迁。
“参见赵王，”牡荃与牧风捂住身上的疼痛，同时起身行礼。
“赵王，我们...”
赵王迁未说话挥手打断赵迁，然后看向李牧，缓缓开口，“李牧将军，我们有五年未见了吧！”
“是的，陛下。”李牧双手相间举过额头，弯腰行礼。
“五年未踏足皇宫，一来就以这样的方式，让孤很为难。”赵王迁环顾一眼周围，牡荃、牧风的伤、赵霁的死尽收眼底。
“陛下，臣知罪，请陛下惩罚。”李牧话语气宇慷慨。
“既然知罪，将军是否已经考虑清楚了？”
“陛下，臣…”李牧欲言又止，神情矛盾。
李牧知道赵王迁说的是什么，七年前巨塔的打开，僵尸在赵国肆掠，他向赵王求得两年时间外出游历寻求解决办法，可待其寻法回来时，赵王迁早已变了一个人，不仅实行“以夷制夷”之法，而且朝中大臣老将早已换了九层。
所谓“以夷制夷”之法，便是陆寻所见到的以臣民豢养木偶的状况，之所以叫以夷制夷便是因为这种能力来源于僵尸，目标亦是制衡于僵尸。
李牧回来后，因其所带回来的改革之法与赵王所提的“以夷制夷”之法相悖，在他死谏之下，最后的结果是被禁足了五年，今日便是五年期满之日。
“怎么？还有疑虑？五年的时间你也看到了，如今的赵国不仅欣欣向荣，民众安居乐业，而且僵尸的祸端早已解决。”赵王迁看向李牧，还是欲言又止，有点恼怒，“大将军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遮遮掩掩吞吞吐吐了。”
“臣…”李牧迟疑后，深吸一口气，铿锵的说，“臣，有些疑虑，想请陛下解惑。”
“直说无妨。”
“陛下可知，自从实行了“以夷制夷”之法后，我国的民众锐减了半数之多，甚至连孩童出生的数量也变少了”李牧说，“陛下作为一国之君，想必这些都是知道的。”
赵王迁双目炯炯的看向李牧，没有说话，示意李牧继续。
“陛下，民乃国之基呀！请三思。”
“还有其他疑虑吗？”
“有”
“说”
李牧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五年最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
“陛下是否是僵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