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傲雪漫只见过一次面,可是仅这一次,我们便已经是仇敌。这次一见面,空气中便飘满了尴尬的气息。她是我的仇敌,她却救了我,她救了我,却怕是已是恨我到骨子里,她恨我想致我于死地,我并非她对手,这里全是她的人,她要我死,易如反掌。所以一进屋,我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那双蓄势待发的手,她也是那么看着我,带着目空一切,俯视众生的神情。在她的眼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放到眼里,一袭红衣更是衬得她艳光四射,众是有无价的珍宝,也盖不过她的光辉。如此傲慢的女子,却在成亲之日,如破布般被拋弃了,让她沦为世人的笑柄,茶余饭后的闲谈,如此孤高的人,想必就是梦中也无法咽得下这口恶气。她看着我,良久良久,像是花了很大的心神般,松驰下那双手,微微闭了闭那双美目,随即又用无比高贵的语调对旁边的丫头道:“带青儿姑娘下去休息”
我听到自己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的声音,究竟是什么,才可以让有恃无恐的雪漫小姐忍气吞声到如此地步。我实在不知道,我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虽然我以前常常和蔚然一起捉贼拿盗,但那些也只是盗贼,并非江湖人物。事实上我并没有真正的涉足江湖。就连欧阳齐这种鼎鼎大名的人,我也是一无所知。而且我不能像星晨一样,只要手指一挥,便可令小兵从四面八方搜到无数的情报,我只是一介平民之女,手底连一个兵都没有,一点情报都没有,又如何谈得起理清思路呢。所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何不夜城短短时间就已经这么乖顺,也不知道为何太金国的皇帝要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来告诉我,所有的人都瞒着我,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不让我知道任何的消息。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像一个布娃娃般任由摆布,只有跟着别人走,半点由不得自己。想到这里,我不禁冒出一丝冷汗。
那侍女灵巧的回了声是,便在前引路。欧阳齐款款而入,拦住那位侍女。那侍女在手里轻巧的藏了根银针,单纯得如同邻家女孩般等着傲雪漫的回应。傲雪漫凤眉一横,冷声道:“欧阳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欧阳齐还是保持着礼貌不卑不亢的回道:“青儿姑娘由在下送回房就是了,如此小事,不敢劳烦不夜城主。”
听得他如此,傲雪漫便展开了一抹明媚如朝霞的笑容:“这是我的船,理应尽地主之宜,欧阳公子多虑了。遥若,带青儿姑娘休息。”
欧阳齐用剑拦住:“欧阳齐一向言出必行,说过亲自带青儿姑娘回房,就一定要做到,还望不夜城主成全我一向讲信誉的名声。”
两方都僵持不下,傲雪漫平和的神色上又挑了挑细眉,不夜城的威严,在雪漫身上,展露无疑。她的威严是不容人挑衅的,生死事小,但是她的威严,就是不夜城的威严,她不仅仅是她自己,而是座有着千千万万生命的城。
蓝媚岩转眼及至,见到欧阳齐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又迅速的消失,审度着双方的形势,她的脸由喜到忧。她是傲雪漫的人,若是顶头上司和欧阳齐结了梁子,她与欧阳齐只怕是更加难以在一起。她沉呤半晌道:“小姐,我看青儿姑娘倒是娇弱得很,一个人送怎么够,倒不如由遥若与欧阳公子一起送回房,这也不会委曲了未来的星晨夫人。”
蓝媚岩说到星晨夫人的时候,满是嘲讽之意。她说我娇弱,倒不如说是我没用,她嘲讽我需要这么多人来保护,根本不配做星晨的夫人。看着他们在那里为我争来争去,我却一句话也插不上,我这个当事人就这么晾到一边半点做主的权力也没有,她更是不屑一顾。我想到以前和蔚然在一起,哪受过这些气。可是瞟了瞟旁边的欧阳齐,反驳的话到嘴边,生生的吞了下去,看到雪漫挥了手,闷着气跟着欧阳齐一起回到了为我预备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