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晋封昭仪之后,朝野众臣对上官氏的仰望又多了了几分。
这一家子,不仅有先帝托孤重臣,还出了一个如此年幼的昭仪,着实了不得!虽说他家大郎纨绔不化名声颇为不堪,但是人家阿耶和闺女都争气啊!
这边众人议论纷纷,后宫里却是一片安静。
“这孩子是?”看着被送入椒房殿,约莫两三岁的小姑子,小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说罢,又似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小脸狐疑的看了看昭帝,意味不明。
刘弗陵黑了脸:“你这小姑子,整日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他这反应,小妹心知不是,却仍旧笑着打趣到:“陛下莫不是约了佳人,做下了这等事,有了一位小公主,却不敢告诉周阳充依?”
刘弗陵心里一堵,也不气了,睨了身侧的小姑子一眼,语气颇是无奈:“乱讲。”
小妹笑了会,又看看那个被抱在怀里的小姑子,想了想,认真的问:“听闻昨夜石邑公主殁了。”
刘弗陵愣了一下,终是叹了一口气:“阿姊生产过后便虚弱不堪,这两年长卧病榻,终是没撑下去,只留下了这一血脉。”
石邑公主是卫皇后的嫡女,封地石邑。当年江充将巫蛊之乱殃及先太子刘据和先皇后卫子夫,卫后和太子相继自杀,卫氏自此没落。而公主因自幼体弱常居道观,才幸逃一劫,却只得在几个忠仆追随下四处流亡。后武帝查清巫蛊冤案,悔恨不已,这才找回公主,。公主归来之后,武帝眼看爱女年岁不小,又饱经风桑体弱多病,便也顾不上养在身边补偿,为其匆匆择婿,赐婚一名文官。
至于究竟是急于补偿还是不忍面对,恐怕只有先帝心里清楚。
面上算是苦尽甘来,石邑公主却终是因为母族之冤,生母胞弟惨的死而日日悲痛。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又因难产坏了根基,最终落了个抑郁而亡的结局。
而因着娶了在外流亡多年,年岁也不小的公主,公主所出还是个小姑子,驸马一家也颇有微词,很是冷漠,想是刘弗陵不忍,才把外甥女接来了。
小妹叹气:“说来我霍氏与卫氏也是姻亲,公主算来,该是我……”
说到这里,小妹突然打住,面色一僵。
刘弗陵却突然笑了:“是什么?”
姑祖母……
刘弗陵终于像个少年一样笑得乐不可支:“那便劳烦上官昭仪照看你的表姨母,朕的……外甥女了。”
小妹笑着点头称是,摸摸小姑子的发髻,心里想着自己照顾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小姑子的可能性,顺便默默向两个忠心的大侍女道了声辛苦。
刘弗陵看着表情温暖的小妹:“朕打算封梅忆为郡主,以后梅忆便随你住在椒房殿吧。”
小妹点头,道:“妾定当真心相待。”
刘弗陵点头,叫旁边内侍过来,吩咐他去尚衣局取皇后服饰。
小妹一愣,这才想起来,明日就是封后大典。
她成为昭仪,才堪堪半月。
这份荣宠,足够上官一族的野心再膨胀几分了。
也足够外祖心里更气几分了。
她低头苦笑:“陛下可曾对周阳充依言明?”
刘弗陵摇头:“朕与你所图之事甚险,她不过一深宫妇人,知晓不得。”
刘弗陵的本意是,周阳充依未曾见过什么大世面,也没有像霍公这样的先生教导,万一受不了诱惑透漏出去,难免会影响两人谋划。
小妹却想,周阳氏到底已经是个少女,刘弗陵和她已有情爱,这还怕她搅进局来受到伤害,这份深情实在可叹可叹。
刘弗陵看她若有所思,也猜不透,只得说:“她那里你不必担心,朕会与她说清厉害,她定不会针对于你。”
小妹等的就是这句话,朝野之事已经让她分身乏术,她可没有精力再去处理这些后宫阴谋,何况她和刘弗陵之间本就没有夫妻情分,更不想应付子虚乌有的东西。
她从阿宁手里接过小郡主,道:“陛下心里有成算,妾自当放心。陛下方才说小郡主名唤梅忆?”
刘弗陵怔了一下,明白过来,叹气:“换一个吧。”
梅忆梅忆,梅本含冤,取这名字,石邑公主这是想让自己的子嗣也一生不忘卫氏之冤啊。
这孩子幼年丧母,父亲又冷漠不闻,若再一辈子生活在仇恨里,还怎么了得。
小妹想想,道:“公主和郡主皆命运多舛,不如月恒吧。”
刘弗陵点头:“月恒也好,平安长寿,该是如此。”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始元四年,年仅虚七的昭仪上官氏登后位,为昭帝元后,掌凤印,理六宫,大赦天下,朝野同贺。因立后而赦天下,此古之未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