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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偷师

赵寻临危之际,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小人图形,那是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册子里记述的图形,昨夜翻看之时,因觉得这动作奇特,心下多了几分揣摩,此刻灵光一闪,这小人的动作如同活跃在眼前,当下更不怠慢,只见他手臂平展,双腿绷直,全身成前倾姿势,脚用力往后伸出,在越过树梢时,身子虽然飞越而过,但脚腕却恰好勾到了树梢枝木,借着下坠之力打了一个圈,双手“呼”地抱住树梢,翻身爬上。

赵寻坐在枝桠上,心中“砰砰”直跳,望了一眼绝壁之下的尖石,心惊肉跳,抚着胸口,长长吁了一口气,暗道:“刚才可真危险,若这么掉了下去,那我岂不是要成了一滩肉泥!不过我赵寻这次大难不死,想必定有后福,说不准下次就可以得到那龙血竹了。”又想:“这回是那本攀枝轻云功上的小人救了我,这古怪的姿势,书上怎么会有?难道这书上记载的功夫,不仅仅是练习内力的么?”

他稍作休息,顺着绝壁上遍布的藤条爬到岩石上,往后看时,这绝壁刀削似的,尤为险峻,额上冷汗直出,心有余悸,暗道:“当时不知怎的头脑发热,以后可不能再冒这个险了。”此刻小腿酸软,脚腕酸痛,就地休息了好大一会儿,跌跌撞撞下了山,捡了些之前砍的木头,回到院子里去了。

进了屋,赵寻把新木丢到了一角,翻开床头那本小册子,忍着耐性细细看了一会儿,翻到枝条环绕的那一节,见画中小人有时以手攀着一根线条,或拽、或挂、或摇、或缠,有时又以下肢用力,或踩、或勾、或点、或纵,轻似猿猴又胜似林雀。“这明明就是轻功!”赵寻低呼出声,心头喜不自禁。

这《攀枝轻云功》便是点叶派的轻功秘法,只是要把这轻功练好,内功就不能落下,所以前几页记载的尽是内力调息的功夫。练好了内家功夫,提气聚力应用自如,这门轻功掌握起来也就更加容易了。只是赵寻对此不知,所以一开始就没什么兴趣,今日险峰之上得以借此救命,心中感叹之余,也有了一窥究竟的念头。此刻翻来,发现上面记载都是轻身功法,自己原本就对此兴味浓厚,这无意之中又得窥上乘之法,心中欢乐之情不言自明。

赵寻脸上神色愉悦,但慢慢又蹙眉沉思,心中犹豫道:“这册子毕竟是从别人那偷来的,我若是学了,那可算是偷学了,偷师功夫可不能与偷人财物一概而论,何况这点叶派的人都极正气,不像那些为富不仁的土财霸绅,我若因为一点私心而偷学了别人的功夫,恐怕也对别人的声誉有损。”随即慢慢合起了小册子,虽然不舍,还是重新放回床头。

赵寻的顾虑并非毫无道理,武林门派,最忌讳的就是自家本领外泄,若外泄的功夫被平庸之人学了去,借以对敌,输在别派手下,不免让人小觑了自家本事。或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学成之后,以此顶名冒充该派之人在江湖上作恶,故意损害其声明。更甚的,能把本派置于岌岌可危之地,因自家功夫若被别人悉知了要领,便可创出一些破解的招式,届时你这门武功如同废了一样,双方相斗,也只有弃剑认输的份。基于以上,很多门派重要的心法口诀,俱都口授,而不成书。

赵寻来到屋角,抽出柴刀,把砍回来的木材都一一劈开,选了一些木芯弹性好的,用小刀削成条壮后,找来一块磨石把木条磨圆,打滑。这树木做的箭果然比竹木做出来的要好,赵寻心想:“这次蛮猴总不能轻易接住我这箭了吧。”一边削,可却心不在焉,总惦着那小册子上的武功,他拿起一根木条,才削了几下,便即停住,盯着木条出神,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勾在木条上,暗道:“那册子上有一副图,小人是这样挂在木枝上的?”把脑袋猛地一晃,道:“我想这些干什么,现下首要之事,是多准备些木箭,还要去对付那猴子呢。”又削了几枝箭,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若是学成了那书上的功夫,这猴子说不定就可制服!”

想到此处,心中突突的跳,踌躇了一会儿,叹道:“我竟要依靠别人的功夫才能打赢一只猴子,更何况还不一定赢得了,算了罢,我还是重新想个办法上山顶去,输了那也是我自己脓包,再说输了就输了,又能如何?”手上加速,削掉一层树皮,忽然力使得大了,那木条“啪”的一声断了,赵寻跳起身来,决然道:“这功夫哪分你的他的,我倘若学会了那便是我的功夫,最后我若赢了那猴子,胜了了包继福,那也算是我自己赢的,不是别人赢的。”放下手上的木条和小刀,暗道:“其实那功夫我早已学了,也使过了,否则之前绝壁一跃,我赵寻早已粉身碎骨。这门功夫定是与我有缘,否则怎在危难时刻救我性命,明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让我赵寻学这功夫,我怎能违抗天意呢!不管啦,学了就学了,要我学全那也不太可能,我只练上几招,够用就好!”想通了这一节,不再管地上木箭,回到床边翻开那册子,认真琢磨起来。

前面内功调息之法,赵寻跳过不看,有些没有枝木线条的平地功夫,赵寻也一翻而过,只看那些仿佛在树梢枝头飞跃的招式,这些招式各自分成数组,每一组都包含着数招轻功,似乎连贯在一起,有的一组只有两三个招式,有的却记载着十来个招式。赵寻暗暗记下了一些,出门而去。

他重又来到那林木丛生的山峰上,找了一片矮树林,心中默默温习了一遍书上图形,随即略定,身子一纵,双手已抓到头上一根枝木,悬挂其上,待全身平稳后,他以脚牵引,下身开始前后摆动,幅度也越来越大,在树上荡起了秋千,枝叶也随着唰唰作响,当摆动之力达到顶点,下身甩到前方时,手上忽然松开,身子便往前上方另一个根枝木飞去,他脚在前,头在后,这么平斜着飞出去,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腿部刚及枝木,便以膝弯勾住树枝,整个人倒挂起来,这是飞跃上树的功夫,只是赵寻力没使对,未挂得稳便跌落在地,落地时双手一撑,打了个滚便又站起。

他选中练习的树木都不甚高,就是怕途中出了错,摔断了腿,折了骨,这可得不偿失了。树枝离地不高,胆子也能大些,练起来不致畏手畏脚,也容易成功。可此番一次不成,赵寻暗忖:“这可怪了,早上断崖飞纵,我尤能以脚背勾住那峭壁细枝,何以现在用膝弯都勾不住?是了,早上那一次,一则千钧一发之际,我不得不凝聚全身精力在脚上,二则我是从上往下跳,也能看清方位,着力点就容易掌握,三则有些运气成分。这次从矮处荡到高处去,反而不易做到。”

赵寻重新抓在树枝上,再次来回摆动身体,刚要脱手飞出,树枝“嘎啦”一声竟给坠断了,暗骂两声,重又跳上其他树枝尝试,这次赵寻稳稳挂在了目标树枝上,心中一喜:“这也挺简单。”下地后,找了两棵相距更阔的树训练,一点点增加难度,目标树枝也越来越高。最后苦于气力和内功有限,赵寻再无进步,不过对眼下成果还是感到满意,于是开始学习下一招数。

这一招更难一些,还是一样的依靠一根枝木晃到另一根上,只不过这次不用膝弯去勾,而要弹出身后,须稳稳站在另一根树枝上。这就要求身体摆动更大一些,飞的更高一些,赵寻依然以荡秋千的方式来练,不过都不奏效,最后因摆动过剧,竟握着枝木转了一个圈过来,惊噫之余,心中突然想到:“我何不以此法来练?”这次不再像被敲击的大钟一样前后摆动,而是顺着一个方向转圈,他双手牢牢握着枝木以防不慎跌落,身体回环一般凭着树枝旋转,在最高点时手一松,身体腾空而起,朝上斜飞出去,赵寻吓了一跳,不知竟能飞的这般高,心中一慌,在空中随手乱抓一阵,背部朝地摔了下来,还好半空被一些细枝条挡了一下,缓解了下坠之力,摔在地上后也不如何痛,赵寻爬起身来,寻思:“高度是够了,可却不好控制距离。”

赵寻天性顽强,也不怕摔,在这山林里练了一下午,拽断了好几根枝木,直到天色渐黑,才回屋去。其实赵寻所练,临敌时原本毫无用处,因为发动时间太长,太过繁琐,逃窜或追猎时,哪有闲暇让你去荡秋千,只不过赵寻初学,前面内功章法未练,又无人指点,只得把每一招分开,依着个人方法来练,掌握了技巧以后,便可把每一组图形中的许多招式都串通起来,这也算得学成了。

这一天赵寻只练了些简单的,像腾飞到树枝上站稳的那招,他依然没有学会,回屋后做了些简单饭菜,吃完后便点起烛火看书,复习白日所练招式,因这一日练习,亲身有所体会,此刻看到书上小人,自然又多了些理解,看着看着,身体太过劳累,爬在桌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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