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烈日被茂密的枝叶割的支离破碎。残缺的光斑映在地上的枯叶之上。此时,忽而有一阵树叶破碎的清脆之声由远及近而来。循声看去,正是李凡。正如大多数人在进山路上所说的那样,这便是场猫抓耗子的游戏。若实力不够,躲便是上上之选。只是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比如李凡。自修习莲花道以来,他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如同心中汹涌的战意一样。即便经历了那日的警告,此时此刻的他却无丝毫胆怯退缩之意。他一想到要和二人打上一场,便是止不住的颤抖。就算是耗子,他也要做——一只逮猫撕鼠的耗子。
此时已到傍晚。山中各处都有人走过的痕迹。除了寥寥几处有明亮的篝火外,其他地方都任由夜幕包裹。忽然,一阵细碎的咔嚓声自不远处传来。那声音还没落,便有一道黑影飞掠而去。他从考核开始便已开始搜寻李凡的身影。奈何范围太大,白天视野太明,他到现在都一无所获。黑夜给了他加快速度的便利,然而这山实在太大了,他找了许久仍是一无所获。他隐藏在一棵高大茂密的树上略作调整,忽而看见不远处有光。他倏忽起身靠了过去。
“哥,我们还是把火灭了吧。这样太招人眼球了。”他快速靠了过去,见二人坐于篝火旁。只听其中一人眼含担忧对另一人道。
“怕什么。来了我便让他们再生不起来的想法,省的我们躲躲藏藏。麻烦麻烦。”听完他说,阴影处那人又看着这人满是轻蔑之色的面庞,脑中忽而浮现一副神情。未过多久,他忽而瞳仁急张,脸上挂着冷酷的笑意。然后向远处飞掠而去。在原地,还有他刚刚落下的声音。
“若真是这样,便让你尝尝被骄傲杀死的滋味。”
暮色越来越深沉,使得那篝火越来越明晰。李凡深知接下来定会有一场酣战,便分秒必争调息着。过了许久,他慢慢睁开双眼,看了看已无比深沉的夜,而后缓缓站起舒了舒筋骨,便又坐了下来。他用棍拨了拨微弱的火苗,正准备靠在石头上休息。忽然,他猛地转头看向一处。那处树叶左摇右摆的厉害。此时一阵凉风吹过,他看了一会,便闭眼靠了下去。蝉不知在那棵树上拼命地叫着,风呼啸而来吹的树叶沙沙作响,篝火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切都如此地平常。不知过了多久,那处的树叶又轻轻动了起来,之后便露出一个翘起的嘴角。
天色刚明,李凡起身又开始上路了。直到现在,他也没能打上一场。一路走来,他倒是碰倒过几个无牌之人,几人都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绕道走开了。他也懒得理那几人。因为他需要保持着最佳状态。李凡正百无聊赖地走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看这时间,血金蛉应该引着他到这附近了。”那人隐藏在茂密的树叶之中,徐徐转头眺望着远处道。
李凡走着走着,忽而停了步伐,转头看着不远的一处深深的灌木。他紧盯着那处,慢慢将双眉蹙了起来,然后缓缓靠了过去。待他走近,他伸手徐徐扒开茂盛的灌木。忽而一阵剧烈的响动让他疾步后退。待他稳住,还未定睛,一拳已到面门。他仓促转身躲过那拳,紧接着灵气急速运转。他手中瞬间被一股升腾的气体包围,然而朝那人压了下去。他这一掌快准狠,竟用了八分的力道。
“是我,是我。”那人见他掌上灵气汹涌,气势汹汹向自己而来,不由大声呼喊道。
李凡一听声音,便急收了掌,而后蹙眉眯眼,面色不解地看着关万重。
“我的天。你可真狠。这一掌下去,怕是要打废了我。”关万重将一只肉手置于胸前拍打着,脸上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待他平静下来,他瞪着一双小眼睛怒道:“你怎地人都不看清便如此气势汹汹。”
李凡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便转身提步而去了。他没有回答,却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他总不能对他解释,这魔道的修习,注重的是一击之力的气魄,而不能在一气之长上多做计较。
关万重知道他就是这副死性子,自己也并非真的有气,便快步跟了上去。
“你怎地弄成这副模样。”李凡方才见关万重衣衫凌乱,以为是方才蹲在灌木之中造成的。然而现在他一细看,却见关万重衣服上竟还沾着血,不禁蹙眉凝眼问道。
“一路上,来了几个阿猫阿狗,稍微费了点力打发了他们。”说到这,他见李凡竟探手过来拉开自己的衣服往里看,不禁疾步后退与他拉开距离,又道。“喂...你干什么...你...离我远点。”他脸红着吞吞吐吐说完。然后竟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走在路上,时而瞟上李凡一眼,越想也觉得恶心。忽然,他被一阵细微之声吸引,遂循声望去。然后,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立马转头仓惶而去。因为他看见,李凡正在前面对着他‘邪恶’地笑着。
李凡被他动作搞的莫名其妙。他方才在想关万重刚刚的话语。那话让他不禁想起在考核第一日自己对他说的话。今日看他这般狼狈,便不禁笑了起来。
今日的风小的厉害,朝阳在此时徐徐而出。二人走了一会已是汗流浃背。李凡还好,关万重那肥胖的身体却受不了。
“我在附近去找条河清洗清洗。”二人此时正在树荫下乘凉,关万重忽而站起来道。
“嗯。别走远了,小心点。”这话还未说完,他已消失在视野之中。
关万重没走多远,便找到了一条河。他走到河边,徐徐蹲下洗了把脸,又解开上衣,擦拭着身子。此时的日光已有些烈,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忽然一阵响动传来,关万重忽然抬头望向一处,只见那处鸟惊四起。他向那处盯着一会,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又低头忙活起来。
“你小心一点!”两人隐藏在茂密的树叶之中,一人蹙眉瞪着另一人道。
“我看到李凡了,却四处找不到你。你怎地在这?”那人悄声询问着,却见身旁那人紧盯着一处,遂循着目光看去。待他定睛,他又道:“你管他作甚。我们先把那人给宰了,在动他也不迟。”
“你傻么?现在出去,难免会有一场争斗,若是他拖到了剑宗的人来,那便功亏一篑了。晚上,我们二人合力偷袭了他。若不能得手,争斗起来时间也比现在充裕。”
“那他——?”
“他落了单,我本在犹豫要不要杀了他。只是我怕他没回去,引起那人的警觉。”说完,他抿了抿嘴,思忖片刻,又道。“只能等到晚上,看他还会不会独自出来了。”
他缓缓睁开了眼,很快便适应了不强烈的夕阳。额头上的温热使得他将手轻轻探了上去。然而他的脑袋迷迷糊糊还不断浮现着昏前的情景。待他醒了神,手中软软黏黏的触感才拨动了他的神经。他猝然弹起,凝聚起最大的力道狠狠地一拨。做完,他眼眸圆瞪惊恐地盯着发出摔击之声的位置。待他定睛,他忽而轻轻蹙起双眉,展眼疑惑地看着那乳白色的生物,然后竟蓦地咧嘴笑了起来。因为,那生物耷拉着触角,双眼和嘴角低伏地老长,显得无比滑稽。他伸手将那生物捧了起来,眼眸因为手的靠近而又轻轻蹙了起来。然后他忽而将头低了下去,鼻子开始反复耸动着。一阵沁人的馨香钻入了他的鼻头。一股舒服的感觉自心底而来顷刻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竟忍不住颤抖起来。
“没想到一觉醒来,竟得了个宝贝。”想着,指上黏液发出的馨香让他忍不住舔了一口。随后,他眉头深拧,眼眸紧拧,苦涩的味道差点让他将肚子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是你救了我?”他将它轻轻提起让它的触须正对着自己,然后道。那小东西却一直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他扁着嘴摇了摇头,小心把他放在一块石头上,然后把手指伸到自己眼前端详起来。不知何时,指上的液体香气还在,却没了黏性。他低头伸手又摸了摸那个小东西,发现它的身上也是仅散发着香气的液体。他心中不禁称奇,暗暗推测应该是这液体中黏黏的东西救了自己。想完,他摇了摇头摆脱繁乱的思绪,看着天际西下的夕阳,便想着出去搜点柴火先在这住上一晚,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