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下午时候，咖啡馆的人不是很多。我约乔月在靠窗的位置，午后阳光斜斜地洒进来，还带着几分燥热。
乔月和张廷就坐在我的对面，我低头搅拌着咖啡，他俩也并不说话，我们就静默地坐着。可我知道，他俩都在看我。
当咖啡续了第三杯的时候，乔月终于耐不住性子问我：“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样火急火燎地把我俩找来？”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瞥张廷一眼：“你问他做的好事。”
其实能猜得到，双唐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张廷肯定没和她说，不过我也不想说，只是有些略微咽不下这口气。事实上，在今天之前张廷也给我打过电话，他唯一没对她坦白的是乔羿的死。
我知道，他不敢也不忍。一旦坦白，那就会是一道剧痛。这是一件说了也无益的事情。
果然乔月疑惑向张廷望去：“你哪里惹她了？我平时里都不敢惹她的，她这个人看着性子淡，可真被惹急了……”乔月说着叹口气：“这个心狠的女人。”
我白她一眼：“你就这么评价我的？”
张廷无奈苦笑一声：“真的抱歉，都怪我，要不然也惹不出这么一段是是非非来。”
乔月一听好奇心更重了：“怎么还怪上你了？难不成真如晴落所说，这个齐少离他…”
张廷重重叹一口气：“齐少离是齐恕的孙子。他的父亲叫做齐业，是当初对你下过毒手的宁嫔的儿子。”
乔月愣了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怎么还扯到齐恕了？”
不能怪她反应不过来，因为这实在是个不好反应的事情。
我就借着张廷的话头：“齐业即位初曾提拔了一个宰相，和你家张廷分权左右，是为副丞。”
乔月听我说得一愣一愣的：“这是谁，这么厉害敢和他抢相位？”
“他叫乔羿，还娶了亲，生了个和你七分像的女儿！”我再给她一记白眼。
“羿…羿儿？”她又是反应好半天才磕磕巴巴，神情难以抑制地激动：“他，他当官了？”
“嗯。”我点头：“而且长得很帅。”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儿子。”乔月兀自激动，只有张廷在一旁不说话，乔月自己激动过后就开始拉着张廷：“和自己的儿子同朝为官感觉如何？”说着说着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怎么从没听你和我说起过，你不会一直不知道吧？看来这孩子终究是没告诉你。”
张廷已然有了丝痛苦，他握着乔月的手更紧了些，欲言又止：“我…”
我及时用手叩着桌面：“唉唉唉，你俩等我说完再一起感叹好不好？”
乔月看着我不解道：“你还有什么好感叹的？”
“你就不想问问我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双唐的事情？”
“你？”乔月不可置信：“你不会是也和我一样苦逼的穿越了吧？”
我点点头：“对，托你的福，在你和张廷强大的基因下，我也过了三四年貌美如花的日子。也还是托你的福，我竟然还发现了双唐压根没有的词牌还有什么林和靖，害我白研究半天。”
乔月一大口咖啡喷出来：“不是吧？”
我朝她摆手：“我可不是故意穿到你那什么可怜的倒霉孙女身上，虽然我也很惋惜她命短，可我之后几年也没少替她遭罪。”
“遭罪？”乔月皱了皱眉：“遭什么罪了？难不成你看上了我儿子，也是一段求而不得？”
“那是你！”我一句话顶回去：“还不是张廷为了给你出气处处针对齐业和齐岚风，后来人家拿我当炮灰解气啊！”
“哦…”乔月似懂非懂：“这样啊…”
张廷颇感激地看我一眼，但是乔月反而愈加好奇了：“那后来呢？”
“后来，我自杀了然后就回现代了。不过听说他好像疯了，然后不知怎么的也跟着来了。”我淡淡道。
乔月一怔，然后犹豫半晌才吞吞吐吐说：“这样算来，倒是因我而起了。”
我失笑：“你也就算个由头，他真正看重的不过那个位子罢了。他可不是你家张廷，对名利看得那么淡泊。据我所知，他可是一度离那个位子很近。”
张廷淡淡一笑：“只可惜我对那个位子确实没什么兴趣。”
他俩相视，莞尔一笑。
其实我还是挺羡慕他俩的，纵然隔着从前那么多的误会，可这一世却也都说开了。除了在乔羿这件事情上，他注定要瞒她一辈子。可我和齐岚风不同，我们两个人之间隔着太多，我无法忘却的不能忘却的也太多。我俩的距离，似乎早已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永不能在一起。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乔月问我。
我摇了摇头：“能怎么办，反正是不可能的了。”
“倒也是。”乔月也点头叹气：“毕竟张廷倒不是故意把我当炮灰的，你这个还真有点惨。”
我自嘲一笑：“你给我留几分面子好不好，我都这么惨了你还要笑话我。”
从咖啡厅出来时候已是晚上，天色全然黑了下来，我就站在门口和他们挥手道别。
张廷打开车门让乔月坐进去，驾驶座的车门已经打开了却又关上，然后他快步向我走过来，郑重地和我说了一声谢谢。
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似乎是考虑了很久才轻声道：“想必你的小姨和齐岚风还没见过面，你若不介意的话其实可以引他们见上一见，你的小姨应该也会很开心的。”
他这句话说完便转身离去。直到车子开出很久，我回味着这句话，想着从前的所有细节，才蓦然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消化着这句话。
这句话，还真有不小的冲击力。可我明白，当我从张廷嘴里知道这个消息起，我就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没有办法坐视不管。我可以对自己自私，可却不能对他们也如此自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