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峻默默看着绿檀脸上的坚毅与决然,纵然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了,绿檀也假装没看到他脸上的不自在,只低头摆弄几个银环。
绿檀也隐约察觉到了齐峻的变化,曾经,她也有过迷失,但被齐峻隐晦的拒绝后,她就慢慢死心了,因为摆在她和齐峻前面的问题实在是许多,且不说齐峻对先王妃的痴情,就是王府里的苏侧妃,也是一道她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障碍,看得越多,了解的越多,她也就越来越灰心……
齐峻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见绿檀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就按耐不住,慢慢走到了绿檀面前,绿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垂下头,齐峻看得很清楚,她脸上有慌乱,有惊诧,也有一些抵触,但她毕竟没有躲开。
这给了齐峻一些勇气,他道:“绿檀,有些话我想跟你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总觉得有些话说出口就是覆水难收,怕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可若是不说,我自己也不甘心,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啊!绿檀有些羞恼,觉得齐峻这么做实在是没意思,当初自己向他示好,是他先拒绝的,如今倒来说这个话,因此她抽身就要走:“王爷说什么,我听不懂。”
齐峻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走,在两个人触碰的瞬间,按照绿檀的话来说,那叫跟触电一样,她傻在那儿,齐峻也是心神一荡。
他身边有绿檀这么个丫头,他也知道肯定有许多人会想歪了,但是天地良心,他可是连绿檀的手都没碰过的,如今只觉得绿檀的手柔弱无骨,仿佛鞠了一汪水在手里似的,握住了就不想松开。
而绿檀也觉得齐峻的手那样宽厚,温暖,仿佛能遮风挡雨似的,虽然他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可手上却仍然有一些老茧,这些胡思乱想让绿檀忘记了抽开手,只怔怔的看着齐峻。
齐峻的声音很轻:“绿檀,你不要装傻,我说什么你一定听得懂,不只是现在,其实老早以前了,只要你多和别的男人说句话,我心里就很不舒服,我懂那种感觉是什么,只是我不敢承认罢了,我怕对不起姚慧,我觉得我该坚守诺言,孤苦一生才是,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想起姚慧的时候越来越少,反而惦记你的时候越来越多,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承认我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上次你那样暗示我,我却假装听不懂,可现在我后悔了,我怕辜负了你,更怕将来会后悔,绿檀,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绿檀的心里轰的一声,仿佛什么都远去了,满世界只留下齐峻的这几句话一样,她呆呆的样子让齐峻真想一把把她抱住,但他克制住了自己,只是道:“我知道你想一夫一妻,我知道你不会做妾,我们之间还有许多障碍,但是我不怕,我只希望你陪着我,咱们一点点把这些坎儿给迈过去,你说好不好?”
绿檀知道自己该拒绝,该说不,该头也不回的离开,可是她做不到,她最终也是什么都没说,挣开齐峻的手仓皇逃到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冷清清的,但绿檀却觉得清净,她坐在椅子上,将齐峻说过的那些话像慢镜头似的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
自己的心事自己知道,说不喜欢齐峻,这话是假的,毕竟他长得很是英俊,虽然沉默寡言,但却刚好让人觉得他踏实可靠,再加上他外冷内热的性格,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行事准则,还有傲然磊落的气质,即便以现代人的标准来看,他也是十分优秀的。
绿檀喜欢他,这个她一早就知道了,但喜欢是一回事,说出口又是一回事,毕竟齐峻结过婚,有了孩子,现在虽说有个侧妃,但在绿檀眼里,仍旧属于已婚人士。
所以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喜欢时,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她还喜欢顾雪风呢,这种喜欢就好像是追星一样,你如何狂热的崇拜自己的偶像是一回事,但和偶像结婚生孩子却是另一回事,绿檀只觉得他很好,仅此而已。
可后来日常相处,正如那句话所说,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绿檀那时候才有点害怕,因为知道自己和齐峻不可能,所以才觉得这段感情是没有结果的,因此深藏心底,面上不露半分,直到那次宁姚玉刻意刁难,她也是一时冲动,问出了那样的话。
但齐峻装傻,她也因为难过慢慢了死心了,谁知齐峻突然又提出这话来,还说的如此直白,如此坦然,这让绿檀那颗已经灰了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接受,就意味着自己将要面对一条无比艰辛无比遥远的路程,倘若自己不妥协,那苏婉柔该如何安置?皇上又如何会答应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丫头做王妃?倘若自己妥协,那就只能做一个妾室,像古代其他盼望着丈夫的可怜女人一样,而绿檀又是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倘若不接受,齐峻会不会就此罢手且两说,就是自己,心中也是觉得怅然若失的,换句话说,她舍不得不接受,她喜欢齐峻,为什么偏偏要假装不喜欢呢?她也假装不来。
绿檀把自己关在房间了大半日,齐峻也没打扰她,只是在吃午饭的时候去敲门,绿檀不多时便开了门,脸上挺不自在的,齐峻如今把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倒是觉得又轻松又坦然,笑道:“先吃饭,有什么事等吃了饭再继续想。”绿檀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她本以为齐峻已经吃过了,专门给自己留的,谁知满满一桌子菜,齐峻也没吃,就等着她呢。
这翻天覆地的待遇让绿檀心里怪怪的,坚持不肯和齐峻同桌,好像只要她和齐峻仍旧跟以前似的相处,之前的一切就没发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