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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合离亭

金陵郡沿江边上有青山绵延起伏,山势低缓处有石土凸起成台,是为凤台。凤台上建有楼阁,高约十丈,雕梁画柱,精致华美,名曰:凤台楼。这凤台楼是登临凤凰台的必经之路,也是供游客休息喝茶的场所。阳春三月,正值踏青游玩的好时节,凤台楼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今日的凤台楼格外热闹,因为合欢殿的四花旦与秦仙子皆在其中。往常年,青楼女子组团出游,这是令人不可想象的事。数遍华夏上下五千多年历史,青楼这一行当几经盛衰,却始终不灭,这便是人性,是民生。如同乞丐这一职业,只能尽量减少,却始终还会有人去做。人类积累了数千年的智慧,这才明白,圣人所言之大同,或许会有,但时间太过遥远。如同青楼、乞丐这些职业或许终将灭亡,但却绝不是现在。本着堵不如疏的政策,所有才有了丐帮与青楼的新兴复起。

然,就传统而言,青楼女妓毕竟不是什么光彩职业,上至当政者,下到黎民百姓,都不会明目张胆地鼓励吹捧这一行当。但,这也只是对事儿不对人,无论诸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遇到自己心仪的诸如秦可倾、李师师、陈圆圆、李香君等“偶像女星”,那依旧该追的追,该捧的捧。如能有些交往,反而增添风流才名,是与人吹嘘的资本。

先前便说了,合欢殿与众不同,名字不同,店主老板娘不同,连楼里的姑娘都与众不同,所以才有了组团出游这一幕。

今日的凤台楼格外热闹,也不单单有了这些姹紫嫣红姑娘,听说年方弱冠,才高八斗,仪表非凡的金陵郡世子周弘也在其中。此时,周世子正与秦仙子携美同游,谈诗论赋,真是羡煞旁人。却不知他们究竟谈论些什么?

李不亏看着旁人仰慕的神情暗道:“这真是个爆炸性的新闻,如果他们得知自己仰慕的秦仙子在玩‘童养婿’的游戏,不知会作何感想?”李不亏完全没有一点当事人的觉悟,只做是仙子姐姐偶尔说的一句玩笑话。

正在合欢殿一众姐妹为难之际,一个柔媚的声音响起:“让吴妈妈见笑了,小丫头们口没遮拦的,随意开的玩笑话,倒教吴妈妈给当了真了。”

听得这声音,李不亏放下心来,姐姐们也都舒了口气。原来是殿里的“大姐头”秦妈妈秦可馨到了。

秦可馨与周世子见礼后,轻移莲步走向秦可倾,溺爱道:“你这小丫头,偏会胡闹,什么玩笑都能开得了口?如若让人当了真,岂不误人误己?”一番表述,轻描淡写便解了为难,也不让人尴尬。

接着秦妈妈又假意开个玩笑道:“如果被人捅了出去,我这合欢殿门口,还不被那些公子才俊的眼泪给淹了?小丫头你倒是心大的很,竟想着十年后还能如此时红火,还能有诸如小乞儿这般的后生才俊来追捧?那也要问小乞儿是否愿意啊?。”

这话的由头被带到李不亏的身上,一众人的目光也都转向他。李不亏好歹也在合欢殿生活了两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他接口道:“仙子姐姐在不亏心中永远的年轻貌美,永远是不亏追慕的偶像。”众姐妹听得欢喜,连连赞不亏乖巧。如此这般,“童养婿”一事便被盖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事情的结果还算圆满。秦仙子不为难,周世子也较满意。众人相伴游金陵,登台望江岳,谈笑闹春,好不惬意,也算是兴尽意归了。

自此以后,秦仙子越发得注意起李不亏的学业来,诗赋礼仪要学,琴棋书画要通,新型的数术、物理、化学、药石、生物学都有所涉猎。秦仙子完全将当初口口声声说的“不求小乞儿能十全十美”中的“不”字给忘的一干二净,也让年少的李不亏初次体会到什么是“女人的话都不能当真”的意义。

最让李不亏无法忍受,不堪重负的是,这以上诸多技艺门类,都是辅助学业,他最重要的学业是修行。

那日回了合欢殿,秦仙子同姐姐秦可馨商议了许久,最后终于获得了准许。她要带李不亏去真正的合欢殿,换而言之,秦仙子终于下定决心要正式开始“正太养成”计划。这中间有许多的困难要克服,大条的仙子将问题抛给姐姐,便火急火燎地开始了行动。

秦仙子将李不亏带上了凤凰台顶楼,取出仙符,素手轻扬,一道木梯出现在眼前。凤凰台顶楼,李不亏先前是来过的,却没见过这架木梯,想来也是仙家的障眼法,寻常人看不到,也不奇怪。常人只道凤凰台有九层,九为数之极,那还想得到,极数之后仍有玄机!

李不亏随着仙子姐姐沿梯而上,尽头处有一道小木门,左右有门联。上联是: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天地配以阴阳。下联是:寡男有情,孤女有意,凤凰许作男女。横批写着:合欢,两字。单看这对联,上联工正大气,下联对得有些邪气,有保媒拉线的意思,这与仙子姐姐的气质性子有些不符。

仙子姐姐见小乞儿有些疑惑便道:“这下联,被人改动过。那人自以为是,目无先辈,空污了先人名声。”

李不亏闻言便问道:“那下联究竟写些什么?”

秦仙子狡黠一笑卖起冠子道:“这却先不说与你听,你先自己对对看。等什么时候想出了好对子,我再告诉你下联。”

如是寻常时候,李不亏遇到这情形,多半不会理睬,你爱说不说。说了,我便欣赏一下古文名对,不说,虽有些失望,却也不会过分强求。然而,仙子姐姐不是寻常人,虽然她笑的像个狐狸,却也是个美人狐。再者,李不亏不敢不认真对待,仙子姐姐发起飙来,很吓人的。

两人穿过木门,其后别有洞天。

门后面是一间圆形石室,形如水漏,地面直径约十丈,向上逐渐开阔,高不见顶。四周石壁上凿有石梯,盘旋而上,石梯外侧有石柱,其上置有长明灯。地面中间有个小石台,石台上有个六角亭,亭柱上雕龙画凤,极为华美。

秦仙子开口道:“此处名为升仙洞,乃是去真凤山合欢殿的毕竟之路,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只要启动阵法,便有诛妖灭魔之力。当然,寻常时候,这阵法是不会开启的,以防误伤了好人。”

因为去过妙木山,所以李不亏也不太感震惊。

秦仙子见李不亏在低眉凝思对联,不为外物动摇,越发满意他的表现。两人走入六角亭,李不亏抬头看了一眼,亭眉上写着:“合离亭”,亭柱雕有金龙银凤,亭中地面描绘着阴阳双鱼。

这“合离亭”据说能测人姻缘。男女两人进入此亭,双掌相对,若成姻缘,可激发阵法禁制,此亭便承载两人须臾间升到室顶。如若毫无反应,则此二人,绝不可结成夫妻,否则,后患无穷。换句话说就是,这亭子能百分百地测试出:入亭两人谁和谁不能成为夫妻,却不能保证谁和谁一定结为连理。单细胞的秦仙子绝对想不到这么多,她现在情绪有些不自然,总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秦仙子有些心虚地言道:“每次出入真凤山,我都需爬上爬下转石梯,今日终于能用一回‘升降梯’了。”

李不亏疑惑问:“难道往日这合离亭都不许人乘坐?”

秦仙子解释道:“使用这‘升降梯’有些禁制,必须一男一女同时进入,男子立阳鱼,女子立阴鱼,两人双掌相抵,方能启用。你虽然年幼,可好歹也是个男的,应该能用?”

小乞儿立刻捍卫道:“我是男的,绝对能用。”

两人都是第一次用这“高级货”,不禁有些小兴奋。秦仙子示意小乞儿站好方位,自己也踏上阴鱼眼,然后伸出右手。李不亏站的笔直,双掌平推向前,一幅认真谨慎模样,待见到仙子姐姐随意伸出的手,登时明白,自己闹笑话了,这是供人乘坐的“升降梯”,应尽量舒适随意,虽需男女同乘,却不必真的双掌相对。

小乞儿伸出左手,牵住仙子姐姐右手。姐姐的手柔软光滑,却有些微凉,李不亏自觉火力大手掌暖和,便微微用力,多抓住一些。秦姐姐会意,微微一笑,也不阻拦。

站好不久,李不亏问道:“秦姐姐,我们此时已经作好准备,接下该如何让它升上去?”

仙子姐姐面带微笑,皓首微扬,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字:“起。”

时间慢慢过去,两人依旧站在洞底,仙家打造的“升降梯”竟然毫无反应。

秦仙子久久地看着小乞儿,不言不语,失落的浪潮一阵阵冲击着心房,冲击得心都有了一丝痛!仙子没想到,得到这个结果会让自己如此难受。自己本来是将小乞儿当做弟弟看待的,即便没了姻缘,可依然有亲情,不该如此难过啊!?这是为什么?

秦仙子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原由,一个声音便打断了她的思绪。

眼见仙子姐姐精致的脸颊渐渐收敛的笑容,一幅难以置信,进而又开始凝眉,李不亏连忙出言安慰:“是不是这合离亭坏掉了?没关系,爬石梯也不错,还能锻炼体魄。”

一言惊醒秦仙子,“对啊,”秦仙子暗道一声,接着俯身对着亭柱底部一番查看道:“原来是灵石耗尽了。”秦仙子先是松了一口气,有些小小欢喜,接着便羞怒起来。她差点便以为自己患了“恋童症”,真得看上了傍边这个小不点。仙子恼怒道:“小玲儿这丫头是怎么守职的?别让我抓到你,如果落入我手里,定要你好看!”

李不亏眼见仙子姐姐变身了,不敢触姐姐霉头,便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但见仙子姐姐不知从哪里摸出六块莹白发光的石头,一一放入亭柱,接着重新踏入阴鱼眼,伸出右手。

李不亏自然乖乖将左手递上去。

仙子姐姐娇喝一声:“起!”

金银光幕于亭柱间升起,护住了两人,合离亭应声弹升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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