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我再说一遍,明天会进行第一单元的错题重考,XX分过关......”
落瑶放下碳笔,手指灵活地收拾桌子上摊开的试卷和大大小小的笔记本。
手上沾染着铅色,灰黑的一小片,抬手之间说不出的诡异。
噼里啪啦收拾妥当,她拎起包走到最后一排,看林衍迪为画布抹上最艳丽的一笔。
“数学课也敢画水粉?”
林衍迪抓着笔,扬眉笑道:“彼此彼此,楠邻著名天才画家童谣也是上课画画,下课睡觉,奴才只是东施效颦而已。”
落瑶邪气地一笑,既而伸出魔爪往他脸上乱蹭,抹得灰灰的一片,活像煤坑里挖出来的矿工。
“童谣是著名画家,可童落瑶只是无名之辈,”落瑶凑过去轻轻说道,“迪迪将成为她的成名之作......”
林衍迪猛的缩起脖子,打了个冷战。
莫名的感觉脖子后面凉凉的......
落瑶站直身子,淡淡地笑笑,目光逐渐转冷:“那幅《夏末》我刚刚完成,放学要回画室加工一下,你不用陪我了。”
林衍迪微微皱眉,“你一个人行吗?电脑好像不是你的长项啊...”
“你懂个屁啊,不是有司空辰和琦琦么?他们都会电脑绘图。”落瑶丢一个白眼过去,然后从包里拿出上课画的素描,
“这个还要你帮忙补一下阴影,不知学校的美术室有没有示例?”
“更何况...”落瑶压低声音,轻声道,“你不是一直很想拦截某人么?”
话音刚落,林衍迪蓦然僵住,眼神瞬间犀利地剜向浅笑着的落瑶,声线低沉:“你怎么知道?”
落瑶吐吐舌头,一脸无奈:“喝断片了啊你,这都不记得。
既然疑惑,为什么不去问清楚?
要一直误会下去么?”
林衍迪抬眼震惊地看着她:“你不介意吗?”
“你喜欢就好。”落瑶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目光,“我和司空辰一起骑车回去,你办你的事去吧。”
她背上双肩包,把素描本放在桌上,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先走啦,记得给画上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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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七班和三班隔着一道长长的走廊,远远地能透过玻璃窗看到教室里面。
落瑶边走边找,很快便在一群红蓝之中搜索到了那个高高的身影。
还是很好认的,他永远都戴着白色的耳机安静地穿梭于人群,嘈杂声绕过去,夕阳撒上去,这样分离出一小片干净明亮的空间。
落瑶记得有句歌词唱的就是会发光的年轻男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黑暗的绝缘体。
和迪迪的温暖不一样的清冽,凉凉的像是夏夜的微风,带过萤火虫的亮度。
落瑶不禁放慢了脚步,在脑海里随意地勾勒着大致的轮廓。
介于柔和与刚毅之间的线条,随意而自然的姿势。
她微微笑起来。是石膏像无法替代的弧度呢。
落瑶走过去等在门口,从前门望进去正好能看到收拾书包的学生。她轻轻垂眸,收敛起浅淡的笑意,在抬眼时又已经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就那么一瞬间,一抹异色爬上瞳仁。
司空辰的同桌,是那个人?
女生显然没有发现落瑶的存在,她把一包东西推给空辰,脸颊上染着淡色的红晕,夕阳之下挑染的蓝色头发闪耀着别样的光泽。
她谈不上漂亮,很平凡的相貌,只是染色的头发为她平添了一份叛逆。
司空辰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眼神闪烁,片刻后并着课本连同那包东西一起收进了背包。
然后像是察觉到了投来的目光,蓦然抬起头向前门看来。
落瑶直视着他,平静地倚在刷得雪白的墙壁上。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
空辰看了她一会,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随后轻车熟路地架好椅子从后门走出来。
落瑶看到那个女生挥着手说再见,在发现空辰已经走了的时候明显地僵硬了一瞬,然后像是习惯了一样微微失落地继续收拾。
落瑶突然扬唇微笑,心情莫名地放松了许多。
空辰走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笑起来的样子。
“你怎么一个人?”
落瑶收起目光望向他,嘴角的笑意淡了些许。
“琦琦和小三爷照例坐车回去,小二放学有事,晚点自己回去。”
空辰“哦”了一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突然回头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落瑶。
他悄然停住,眉眼间淡淡的毫无波澜,声线却清冷得清晰。
“不如,一起走?”
落瑶站在余晖之中,脸上还留有浅浅的薄笑。她收紧握着书包肩带的小手,眼神薄凉,声音平淡地糅合在微冷干燥的空气里。
“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