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桐人
“你们和茅场晶彦什么关系？”桐人如此问道，“同伙？游戏工作人员？”
“我们和茅场晶彦倒是没什么关系。”死骑摊了摊手摆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啊，非要说有关系的话，大概只能扯到被害人上面了吧？”
“的确是可以扯到这个上面。”战士叹了口气，“但被害人的位置上应该写的是茅场晶彦的名字吧？而且从这地方开始解释太容易混乱了吧。”
“茅场晶彦是被害者？”桐人的大脑有些短路，他一边拼命地思考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还在继续问着一些问题，“茅场晶彦发生了什么？”
“额……”战士和死骑对视了一眼，然后死骑有些蛋疼的站了出来，“算了，我给你稍微解释一下吧——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让你从被遮蔽的状态脱离出来。”说着，他左手向着不远处的地面一挥，冰霜的力量在空地上凭空凝结，巨大的蓝色冰块带着不祥的黑色气息出现在了那里，然后他左手虚握，手臂猛的向后一拉，猩红色的魔力闪电将冰块向他拽了过来，然后又在半空中被一拳击碎。
毫无疑问，那是对自己技艺的一次漂亮的卖弄，无论是从力量的控制还是输出力量的大小都做到了精确的地步，不过除了死骑自己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理会他了——战士早就已经司空见惯，而桐人……桐人眼前的世界正在崩塌。
那原本只是一个穿着链甲衫的健壮男子，有着和他一样的黑色头发和眼睛，皮肤虽然有些苍白，可那只能说是常年不见太阳的结果，就和他自己一样——至少刚刚还是这样。但就像是某种轻柔的面纱被揭开，又或者是某种巨大的帷幕被拉开，甚至是某种厚重的屏障被一下子掀开，一些原本被掩埋在普通幻象之下的可怕真实被一下子揭露了出来——朴素的链甲衫被一套夸张而又坚硬的板甲所替代，黑色的骷髅和兽牙装点着这件蓝黑色的盔甲，灵魂的幽蓝色光辉充斥着盔甲的缝隙和他的双眼，两把铭刻着繁复符文的长剑带着冰霜的力量背负在他的身后，一些看起来就很可怕的缝合痕迹出现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之上，那完全不是正常人类能够活下来的伤势，而他的肤色也从普通的苍白变成了可怕的惨白，甚至还有一些奇怪的味道飘进了桐人的鼻子中。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已经看到我真正的模样了吧。”死骑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他伸出自己的右手递到了桐人的身边，“那么，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个冒险者，你可以叫我林追风，桐谷和人先生。”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桐人却戒备的后退了一步，他越发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家伙，这些手段看起来实在是不太像普通的玩家或者游戏的GM，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些更加可怕的事情之中，“你们到底想在这个游戏里面获得什么？”
“我们想要打通这个游戏。”战士无奈的一摊手，说到，“虽然你现在肯定不相信这个，不过我们的的确确是想要打通这个游戏，并且把玩家们救出这个地方。而且我们和游戏公司自己茅场晶彦，甚至是这个国家都没有任何的关联。”
“既然跟你们没有联系，你们又为什么要打通这款游戏？”桐人皱着眉头看着两人，“你们拿不到任何东西不是么？你们甚至能够随意上下线。”
“我们只是跟那些个人或者组织没有关系罢了，跟这款游戏的关系还是有的。”死骑耸了耸肩，“嗯……不过解释起来还真麻烦，因为理由听起来也挺天方夜谭的……”他低头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一拍巴掌，摆出了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有了!——桐人，你了解过硅基生命么？”
“哈？”桐人明显的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你想说什么？你们其实是赛博坦来的？为了争夺火种来到这个星球，而火种则掉到了这个游戏里？”
“……这么老的作品你也接触过啊？”战士马上吐槽了这一点，“你平时到底是有多宅啊，有那么漂亮的妹妹你到底对生活还有什么不满啊。”
“行了行了，别离题。”死骑阻止了话题的继续偏移，“我们是碳基的，这个你放心……”
“就是有一个不是生物。”战士插进来吐槽了一句。
“……反正我们是人类，这个你放心。”死骑瞪了战士一眼，然后回头看着桐人继续解释，“但是我们需要抓一个硅基生命，那个东西是造成这个游戏现在这个状况的元凶。你仔细想想，这个游戏现在的系统和其他东西是不是和你测试的时候差别很大？”
“这个……”桐人稍微迟疑了一下，“那难道不是因为游戏更新过之后的缘故么？”
“……到底多么神通广大的程序员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整个游戏的系统重做到这个地步啊。”战士在一旁吐槽到，“有这个技术为什么不去为国效力，跑来做游戏什么鬼。”
“嗯，就跟边上那坨垃圾说的一样，实际上光凭人类现有的技术是做不出你现在感受到的这款游戏的内容的，这不光是程序和系统的问题，在这之上还有最基本的硬件问题需要解决。”死骑掏出了一个三明治放在手上，然后他指着手里的东西说到，“取个最简单的例子，游戏里我们也是可以吃到食物的，并且能够缓解身体的饥饿，这个是由于阻断了大脑和身体的联系以后，用游戏产生的虚假信息替换掉了身体信息的结果——这一点你在过去的测试版本中应该也接触过。但是现在又如何？你在游戏里不光能吃到那些商店里卖的千遍一律的如同一个名叫WIKI的老人说的那样的食物的味道，更是需要亲手控制火候和用料来进行烹饪，厨师的手法不同造成的味道、口感和香味都会不一样。光是食物都如此的麻烦，更不用说那些灌输到你脑子里的冷兵器格斗技巧，你在现实中也是接触过日本剑道的人，你应该能判断出那些技巧在现实中的可行性，不是么？”
“……没错。”这次桐人沉默了很久，他看着死骑和战士独自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最终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长剑收了起来，“虽然我依旧不相信那个硅基生物的言论，但是至少这款游戏在测试和正式运营之间出现了某种可怕的差错，这件事情是可以预料到的。而且的确现有的技术做不到如此可怕的拟真度，无论是从画面还是痛觉和其他角度来说，这已经不是这个时代能够做到的事情了，这恐怕是好几个世代的距离也说不定。”他环抱起双臂，“不过除非你们能够证明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硅基生物或者外星人，否则我依旧对你们的真实目的持保留态度。”
“这个倒是简单。”战士哈的一声笑了起来，“虽然我们在这个游戏里拿不出硅基生命的证据，但是外星人存在的证据这个倒是能拿出来的，而且你还见过。”
“哈？”桐人明显吓了一跳，“你等会，什么我见过？外星人？就在这个游戏里？”
“对啊。”战士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死骑手里的三明治，“而且你不是挺喜欢她做的食物么？”
“你是说艾罗娜大姐是个外星人？！”桐人连连摆手，“不不不不，这不合常理，一个外星人潜入游戏就不说了，她还当上了公会会长，并且做得一手好料理，你知道有多少女性玩家崇拜她么？你现在跟我说那是个外星人？大眼睛没鼻子脑袋大身体小的那种外星人？不是……这样我承受不住啊。”
“额……谁告诉你外星人就会大眼睛没鼻子脑袋大身体小的。”死骑吐槽到，“外星人也是分种类的啊，你说的那种叫ET，野猪人是德莱尼族的，属于是偶蹄目。”
“野猪人又是什么鬼？”桐人被这一连串的名词炸晕了头，他猛的拍了拍脑袋，然后伸手制止了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死骑，“你等会……让我整理一下。”于是他蹲地上一通想，一边琢磨一边喃喃自语的说着些啥，等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他终于站了起来，然后一副了然的样子说到，“你们是黑衣人！”
“恭喜你，答对了，来看这边。”说着死骑从物品栏里掏出了一根扎营用的铁钉拿在手里，“在闪光以后你就会……”
“你拿着根铁钉蒙谁呢？”战士叹了口气，劈手夺走了铁钉，然后扔在了地上，“不过实际上也没差就是了，你可以把我们当做是黑衣人那种组织的一员，我们这一次的任务就是要抓回那个寄生在这款游戏程序之上的硅基生命，我们需要打通这款游戏的原因也是因为这样可以把影响降到最小，而且我们队伍里有两个不是人类的家伙，你既然已经不受遮蔽效果的影响，那么等你回到城里就自己去看看公会里坐着的到底是个什么生物。”
“额……我有不好的预感……”桐人的脸色有些发青，看起来很犹豫，“不会是某些潜入混沌之中的不可名状之物吧……”
“安心啦，就外形来说，对大多数人类都是好球区啦，没问题的。”死骑捡起自己的钉子，然后大大咧咧的挥手回复道，“只要你能接受她的犄角和蹄子，并且不反感反关节足的话。”
“额，在自己看到实物之前，我持保留态度。”桐人如此的回复道，然后他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问出了接下来的问题，“你们一开始提到茅场晶彦也是受害者，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哦，你说这个啊。”死骑无所谓的一摊手，“他是最早发现程序异样的人，在整个系统脱缰之前，他本来打算利用自己的权限和技术来停止那个硅基生命的进一步入侵，但是很显然他并不具备这种力量，他被轻易的击败并且夺走了大量的权限，甚至自己本人也被关了起来。”
“关了起来？”桐人追问道，“怎么关起来了？”
“额，实际上这款游戏一百层的最终BOSS就是茅场晶彦自己的游戏角色，名字叫做希兹克利夫——你见过BOSS可以满场乱跑么？”战士耸了耸肩，“他被强制履行了自己作为一个BOSS应该履行的职责，现在应该就在一百层的迷宫正中央等待着玩家的进度。”
“……”桐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