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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十载

适时,天庭之上,九霄宫。

“禀麟帝,北方蛮胡,西方巨神,及南方炎狄各部落,皆已俯首,余下东方神启部落虽已式微,却仍拼死抵抗,不受我天庭招安。”

“……”

“一切按计划进行。”殿王单膝而跪,向一卷珠帘内的帝王禀报着诸多事务。

“嗯。”

却见珠帘中,劲风而出,一只修长而白皙的臂膀一挥,殿王便是知晓地点头,徐徐退下。

不过转瞬间,一驾麒麟香车已然驰于千里之外。

驾车里间,殿王姣好的脸庞仍有些许惨白。方才他不经意地见到珠帘扬动,麟帝阁的些许画面。

一个如同日晷的石刻大盘,无数诡异的文字刻于其上。

是阵。这并不奇怪。

“怎么会是他……不可能啊,他不是……”令殿王一回想都觉心悸的,是石刻大盘的上方。

大盘之上,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一个清秀男子的躯体,铁索缠绕,因紧缚而致于躯体上有泛红的痕迹。

这躯体,被沉浸在幽蓝的液体之中,宛若处于深海!

“可,宫遥,那会是你么……”

——时,庭纪一千又一十八年

此时已然天色渐黑,日落西山,寥寥星辰攀及天边。

岚岚坐在石头上,傍晚山风微凉,她闻到空气里,有青草香。情绪里带着惬意。

“啊呜——”

不远的山林有兽开始蠢蠢欲动,夜色里的幽暗亦有些不安定。

“吼——”

岚岚的耳际清晰地听见一声咆哮,响彻山林。而后不久,空气里竟是开始夹杂着血腥味。

一抹担忧之色亦开始涌上眉梢。

未再多久。

“哒哒……”

听见身后踩到树叶而发出的哒哒声响,夜色所笼罩的黑暗里,恍似有一双妖异的眼睛里发着淡淡的幽光。

岚岚倒吸了一口气,谨慎地看着接近的兽类,从口袋里取两枚石头,敲打了两下。

而后那两块棱角分明的幽蓝石头,竟是开始发出微光。那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矿晶,存在于最常见的山石之中,但大多数时候,即使是推倒三五座山,这种矿晶也难见一颗。

身前的身影愈发清晰,再走近些时,岚岚已经情不自禁地带上笑意,而后迎了上去。

那是一个挺拔的少年,而那妖异的眼睛来着他胯下的妖兽,一只獠牙如刃的巨大野猪。

“嘿嘿。”少年爽朗地向着岚岚说道,“我回来了!”

“嘻嘻,宫遥哥哥我们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又要挨爹爹的骂了。”岚岚迎了上去,接过宫遥拎在手中的两只兔子。

“晚上我们吃兔肉吧。”少年宫遥吧咂了一下嘴,依稀可以想到美味的烤兔肉。

“不行!”嘴角口水还没滑落,已经被一口拒绝。

“啊?”

“嘻嘻,你不是还打了一只大野猪嘛,兔子就给我养吧。”岚岚带着小撒娇地对宫遥说道。

而后见到宫遥无可奈何的样子,其胯下的野猪亦是哼了一声,小心脏顿了那么一刹,许是为这一番话受惊不小……

不过岚岚可不管这些,吐了吐舌头,便抱着灰白间色的野兔,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

此地离村落还有一小段路。

这一条路,岚岚在这近十年里,不知走过了多少次。

村落里,也时常有猎户和老人告诫不可以深入山林,否则会遇见妖物之类的说法。

不过这么多年来又实在没发生过什么。村人也就再没多提及,只不过大家也似乎都默许地没深入山林,只是在山林较边缘处狩猎。

岚岚回头看着驾驭着妖兽的少年,忽然有些回到数年前的错觉。

少年醒来时,三人已在村落暂住了几天。医生见那暴戾如妖的少年醒来时,是一脸的温驯和茫然若失,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少年的名字或许并不叫宫遥。

因为,直到他醒来,才知道其实他并不会说话,确切地说,他不会人语,至少不会大伙听得懂的语言。唯一发出的音节,便是“宫遥”二字。

医生也便以此为他取了名。

“爹爹,你看他又不会说话,连名字没有,要不,就让他和我们一起住吧。”

“不行!”医生严词拒绝道。“伤好了就要走,我一个人可养不起三张嘴……”

“不行我就和他一起离家出走!”

“……”

“好好好,收留他就是了!”医生一脸气呼呼。“不过,要是偷懒不干活我可不答应!”

“还有,你,不许再咬人!”

……

“嗯……要一起生活的话,没个名字也不行……嗯……对了,以后你就叫宫遥好了。”

“嘻嘻,太好了,那我以后就叫你宫遥哥哥好了!”岚岚甚为开心地说道,银铃般的笑声使小木屋里弥漫着欢愉。

“宫……遥……”少年的嘴一张一合,喃喃地重复这两个字。

又数天辗转而逝。

“丫头,你喜欢这里么?”

“嗯。”

适时山风吹过,残阳落至山后,缓缓西下。少年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那暴戾的气息亦再没出现在他的身上。这两天他正在和借住的这家老头子一块帮忙砍柴。

“那,我们就住下了吧?”

“好啊。”岚岚轻声说道,而后偷偷回头看那个穿上略有些长的衣裳,握着板斧在门口砍着柴的俊拔少年。

“嘻嘻,宫遥哥哥,我来帮你吧!”岚岚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想这一住,也许就是数十载的光阴。

余下身后的医生眺望着远方的山上,微皱着眉宇。

唉,果然不该来的么……

山上的阵依旧宁静,未有一丝波动,一切如常。

那山林亦是妖娆,风过则舞。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迹象,又似乎这不奇怪本身就来得让人觉得诡异……

村落里当然乐意这一对父女在这里定居,毕竟有一个邻近的大夫,家里有些伤患也方便了许多。

话不多说,便几家几户搭把手帮着在山脚下搭起一户小居,大小亦足够三个人居住。

十年么。

“都这么多年了呀……”岚岚呢喃说道。

“岚岚,你看天上!”宫遥忽然诧异地说道,打断了岚岚的思绪。这么多年过去,他当然习得言语,只不过,他为何会倒在山林边缘,他却是一点都不记得,后来亦再无从提起。

咻!

天空之上,竟是一颗闪着白光的星辰陨落而下。

“不对!”势若疾雷,宫遥未及反应,那一颗陨石已然快落至宫遥身上。

这一石若是落在身上,不死亦难……

吱!

一只巨大猿猴从身后蹦出,不畏所以,竟是挡在宫遥的身前……

也许宫遥没来得及想,这颗几乎使照亮了整个夜空的陨石,为何到身前时,其实不过才拇指大小……

未来得及想,那只猿猴为何为他挡灾,未及想时,石头已穿过猿猴身体,又深深地打入宫遥的体内……

依稀可以听见一些话语,那颗石头的话语。

“这里,便是芜荒么?”

“流放芜荒,为何你要这样待我……”

“呵,没想到我也有这么一天,连躯体都被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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