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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尽河上

暮色苍茫,烟波浩渺,八万里无尽河中吟唱着寂寥的歌,呜咽的幽风阵阵袭来,带着千年的岁月随着一片瓦砾沉入河底。

此时正值黄昏,无尽河素来被迷雾笼罩,日光拨开迷雾之时更是少之又少,长年累月间无人涉足,此地显得十分荒凉。

“哗啦啦...”若隐若现中一艘小船孤帆破浪,风帆猎猎,碧水分涌,这船长十余丈,船头犹如一把利剑,迎着河水逆流而上船体却平平稳稳。

船头甲板上,一青衣女子眺望着四周,看青山绿水,左手挽着发丝,右手中执着一片瓦砾,反复摩挲,怔怔出神。

“少宗,我等为何不直接走幽冥道入这雷鸣山?如今走不过百里这无尽河的迷雾瘴气越来越浓,不少弟子已经难以承受了。”浓雾之中一黑衫老者面目狰狞凶恶,皱眉中犹如老树枯皮的脸颊沟壑纵横,此时恭谨弯腰望向甲板上那道清丽身影。

“冥老,此次入雷鸣山需与谨慎,洛儿此次算计良久,用我冥尊道无双城两座暗舵为诱饵才使这所谓的仙侠正派上钩,若是走那幽冥道岂不是明目张胆的告诉他们我们要入雷鸣山?呵呵,我若猜的不错的话,此时幽冥道早已被他们控制了。”一个温雅的声音鄹然响起,同样望着甲板上的清丽女子背影,目中露出狂热。

那女子不答,手中捏着瓦砾迟迟不肯仍在河中,依船眺望,寒风吹动耳鬓发丝,一袭青衣在迷雾间格外特别,眉宇间仿佛有着解不开的愁。眼波流转.步履轻移,淡淡的开口道:“赵护尊说的极是,若是此次营救计划失败,我冥尊道便会被哪些所谓的仙侠门派合力攻破.听说那逍遥宗无涯长老破后而立入问天之境。我冥尊道遗失千年的冥尊手札想必他是极其想要得到的吧。”

冥尊手札,冥尊道二代冥尊成仙感悟,随手烙印于一本古书之上。传言得冥尊手札便能够感悟天道,只可惜,冥尊护天下苍生战天外魔君,归来时,遭受众仙侠门派暗算身陨,至此,冥尊手札也消失无踪。

“问天,问天,我辈修士,修的乃是心,我二代冥尊道成入仙,孤身战天外魔君,血洒长空,救万千民众于水火,为冥尊手札,却遭正道同盟截杀,最终陨落于北邙山,我冥尊道至此被控乃是魔教,大家道统皆是传自上古外来天石,何来正魔之分?”那被唤作冥老的老者一脸气愤,作为冥尊道为数不多的护道者,随着三代冥尊南征北战,力挽狂澜,一挽自二代冥尊身陨后溃败之势,硬生生把生死间的冥尊道挽救回来。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呜咽的风夹带着冥老的抱怨声在迷雾中回回扬扬找不到方向。

黑发飞扬,飘飘如仙,手中折扇摇摇晃晃,两耳时刻听着周边动静,眼睛却分毫不离那道靓丽的身影,大雾弥漫,暮色苍苍,身为冥尊道大长老之子,一切底线皆在手中折扇之下,唯有面对这道惹人怜爱,楚楚动人的身影时,目光才会变得少了阴冷多了燥热。

被唤作少宗的女子微微蹙眉,这赵子良的目光她甚是不喜,但想起其背后所代表的大长老一脉之后,只得叹气作罢,若非自己体质特殊,在父亲失踪之后,这少宗之位怎会安稳。转身,迎着风,长裙流云似的飘飘起舞,似要卷着她乘风而去,芊芊玉指一挥动,手中瓦砾迎着风冲破阻力,在水中荡起无数水花,最终沉沉落入河底。

雾渐浓郁,前方茫茫不可视物,船只一路破浪前行,忽然间,血舞滔天,鬼哭狼嚎,数百具尸体漂浮在水面,密密麻麻,面目惨白浮肿,如浮萍短藕,在阴郁的浓雾中说不出的诡异。

“喀喇……喀喇……”难以明了是什么声音,只觉得听在耳中能够刺破灵魂,瑟瑟发抖,打着寒颤。

“看来传说是真的,无尽河中早已有灵,此地上古乃是一片古战场,一将功成万骨枯,百万生灵丧生于此,亡魂凝聚成水煞,吐纳间便是这无尽迷障。”冥老皱眉,望着水中数百具尸体,手指掐诀,一把冷幽色长枪凭空出现在手中,左右挥舞,一道道绿光同时射向近百具尸体。

碧绿河水片刻间血气滔天,船舷左右摇摆,那百具尸体虽已消失,但觉迷雾逐渐向着船只涌来,尤其那血腥之气使得不少水手一阵昏厥,坠入河中,那女子与冥老等人迅速施法营救,但却为时已晚,之见落水水手一阵惨叫,便成为了惨惨白骨。

赵子良目中阴郁,他虽视人命如草芥,但这些水手皆是门派精英,更何况乃是他和父亲辛苦培植的忠心部下。折扇飞出,变做芭蕉大扇,一手执扇,猛地一挥,一阵巨风袭来,迷雾被驱散了不少,但片刻间,似是着了魔一般,这迷雾重新汇聚到一起涌向船只,船只仿佛受了大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不堪重负,随时便要破碎。

“洛儿,快启用这剑舟抵挡,这迷雾有些古怪。竟然能够扰乱心神。”他望着神志不清纷纷坠河的下属,焦急的开口道。

青衣女子被叫“洛儿”心中不悦,淡淡蹙眉,明媚的眼眸中冰冷如霜,看着剑舟上剩余不多的冥尊道弟子,嘴角轻扬,露出可爱的小酒窝。芊芊玉指才缓缓从怀中拿出一张褐色符印,随后咬破手指,一滴金色血液流出,片刻间,与褐色符印交汇融合,闪着金光,本来颤巍巍的船只猛地一震,甲板之上凭空多出两只金色巨眼,在迷雾中赤金狂扫,周围迷雾触之皆散。

他们很惧怕来自金色巨眼的威慑,只是河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成为血河,浩浩荡荡,仿佛置身于百炼熔炉中看不到边缘。入眼间,滚滚血腥之气弥漫四周,这法器“剑舟”行动迟缓,青衣女子掐诀,甲板上两只巨眼激发出两道光柱直冲云霄,在半空中合二为一,化作一把金色大剑,在青衣女子挥手间,一道凌厉的剑气从天而降,发出一股滔天的力量,撼动四野,硬生生把无尽河水劈成了两半,血浪翻滚,唯有这剑舟突然加速,化作一道流光冲出迷雾。

群山万壑间,云雾翻涌,朦朦胧胧,远远望去有一团金光在无尽的迷雾中急速前行,犹如一团烛火在风中摇曳。

冥老望着在甲板之上一脸认真操纵这剑舟的少宗,沟壑纵横的老脸笑的像是盛开的菊花。一道道精纯的冥力在紫金体质的控制之下威力巨大,不禁老泪纵横,眼中一抹凄凉闪过,向着远方拜了拜道;“主人,老奴终不负您所托.....”

赵子良一脸阴沉,望着自己精心培植的人手十不存九,心中怒火中烧,此次自己在于父亲商议之后,拿出长老系三层战力进入雷鸣山,就是为了取得营救传说中的二代长老的头彩,最主要便是取得冥尊手札,没想到,在这无尽河上损兵折将。尤其是看到梅洛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但片刻后,一副温润儒雅的笑容又出现在他的脸上。

“呜呜......呜呜......”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再次出现,萦绕在众人心间。

“果真是阴魂不散啊......”梅洛左手挽起耳间发丝,轻声呢喃。

只见,那本来消失的百余具尸体此时汇聚在一起,重重叠叠,断臂残肢,死相极惨,在血海中游动,使得剑舟寸步难行。

“无尽河灵,你既然存在百年千年,经历沧海桑田,阅尽四季变换,所求者不过是被这天道认可,所追者不过是问天成仙。”

浮尸飘动,血河中而立,指出手臂遥遥指向甲板之上梅洛。迷雾浓郁,唯有梅洛周边没有一丝一毫。

“我乃冥尊道少宗梅洛,如今借道无尽河,却不知讨扰了前辈清净,该是请罪。”梅洛低头恭谨向着浮尸方向一拜,浮尸再次变换,化作“百年”二字。梅洛见此嫣然一笑,玲珑之心片刻明了道:“前辈让小女在这无尽河上陪伴前辈百年?”

冥老听罢大怒,手中长枪一横闪着幽光,便要动手,但见梅洛轻轻挥了挥手,眼珠儿一转,又道:“前辈不外乎看中了小女这紫金体质,您既然有灵,便知这天下大势,如今我冥尊道岌岌可危,若是被正道覆灭,我这紫金之体就会让他们点了灯油寻仙去。到那时,您若想超脱,没了我这紫金体质,只怕只能困在这无尽河中在等千年了。”

无尽河中时而狂暴,下着倾盆血雨,时而安静如初,不起一丝涟漪。

“不如这样,你我约定百年,百年后小女定来帮助前辈超脱,若是失言,我梅洛定遭万蚁噬心之痛。”说罢,只听空中闷雷阵阵,头顶乌云密布,梅洛只觉得冥冥之中有一根线连着这无尽河。

“这是三滴紫金血液,有助于前辈修行凝身。”梅洛面色苍白,三滴金色血液破开迷障坠入河中。

眨眼间,风平浪静,迷雾驱散,河面波澜不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剑舟划破水面,犹如离玹的箭。

“吱......“一声凶戾的禽鸣自高天传来,竟引动空间震动,细看它居然是一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巨鸟,遮天蔽月。

“哈哈,冥尊道少宗?你们果真敢走无尽河,也不枉老夫花了巨大代价从天机道人那里寻得消息。”声音变幻莫测,雄浑无比,震金裂石,只见那巨禽头顶站着一名老者。

“问天!”冥老惊惧,心神震动,面露苦涩,手中动作不断,挡在梅洛身前,一杆长枪在他手中迸发出毁天灭地的威能,其速之快,化作幽芒,轰鸣回旋间,撞在了某处无形的隔膜上,天地震动,嗡鸣之声向着八方扩散,最终奔溃四散。

“不自量力!”那老者一脸不屑,手掌向下一伸,剑舟颤抖,发出悲鸣之声,梅洛与这剑舟心神合一,顿时俏脸惨白,一口鲜血喷出,顿时萎靡不振,那手掌在半空中舒展变换,向着梅洛抓来。

“轰隆隆!”

正在梅洛等人绝望之时,无尽河中血流涌动,凝聚在半空中化作一条血龙,这血龙麟甲泛着血光,在半空中不停摆动身形,庞大的头颅带着嘶吼之声,让空中巨鸟惊惧悲鸣。

无尽河上诡异的一幕出现,只见一只巨大的手掌被压制在半空中,河中一条血龙仰天嘶吼,灯笼大的双目泛着红芒,张开血红大嘴,对着巨禽头部的老者狠狠的咬了过去。

“无尽河灵?嘿嘿,老夫正愁法器缺少器灵,你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那老者侧阴阴的笑道。他手指一按,引起空间轰鸣,那血龙凄厉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快速崩溃。化作无数血雾,远远望去,这天地化成了血色。

梅洛绝望,这老者问天之境一击之力让无尽河灵崩溃,让她依然放弃了反抗的念头,她苦笑着,在这生死间心中不由想起了那个喜欢席地而坐拿着手的白衣男子。

“别了,在我心中挥之不去的人......”梅洛笑着。

“快走,我用上古血灵大阵困他片刻,不要忘了对我的誓言!”梅洛耳中倏忽间响起焦急的话语,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谢前辈救命之恩!”

她收回心神,发现四周的禁锢之力突然消散,拱手向着河水一拜,来不及多想,便控制着剑舟极速飞逃,在无尽河水推动加之剑舟之力,眨眼间,便在百里之外。

回头望去,那四散的血雾在空中重新凝聚,化作四条血龙,分守四方。将那老者困于中间,一条条血线凝成一张巨大的网,任那老者如何轰击却也无法破开。只有一道道怒吼声充斥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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