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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往事

常颿的婚礼很热闹,因为丈人阔气,所以包了一家高档的酒楼,亲戚朋友和新郎新娘的同学加在一起请了二十桌。

因为不想和其他同学互问短长,不想再回忆以前的生活,叶祺计算好了开席前的时间才去酒楼。常颿把她安排坐在男方亲属桌那里,看着常颿和新娘子在台上诉说相遇经过和对未来生活的计划,在司仪的撺掇之下回答各种奇葩的问题,觉得现在结婚办酒席也很辛苦,安安静静两个人登记领证不就完事了嘛。

被常颿料对了,齐北鸿果然来找叶祺。轻轻走到叶祺身边,拍了拍她肩膀。

叶祺转过头,看到他正小声说:“能出来下吗,我们谈谈。”

叶祺拿起风衣和皮包,跟他走出酒楼,绕到了侧面一处花坛里侧。

一路打量着齐北鸿,发觉这三年来他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衬衫雪白,西裤依旧烫得笔挺,西服搭在臂弯里,轻轻的挂着都不敢用力,生怕压出一条褶皱来。

领带整整齐齐打得很漂亮。他曾经要求她帮他打领带,说:“乖巧的爱人站在面前为对方打领带,打完之后可以顺势一个拥抱,嘱咐下班后及时回家,会煮好饭等你回来”,看起来很有夫妻恩爱亲密的感觉;然而手巧如叶祺,却始终学不会打领带,每次都打成红领巾的模样,被他一次次鄙视之后,终于放弃了。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齐北鸿在原地不停地踱步,有些踌躇地首先开口打了招呼。

“很好。”叶祺淡淡地回答。

三年了,心里反复幻想过如果两人再见面自己将如何面对,也许还会激动,哭得不能自已却不知为什么;也许见到他就会忘记以前不开心的事情,仍旧和他重归于好;也许会很生气,逼问他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却从没想到自己会淡定如此,仿佛面前这人和她的一切已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遥远得只剩下记忆,却没了感觉。

“不知道叔叔阿姨和你说过没有,我一直在找你……”

“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我的父母,我们之间的事已经结束了。他们不能帮我做任何决定,也无法改变我任何决定,你这样做只会让他们困扰。”叶祺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要求。

“没有。”齐北鸿低低地反驳了一句。“我们没有结束,只是有个误会。当时太年轻,意气用事,说开了就好了。你生病那时候我在开会,都是合作公司的头头脑脑,我脱不开身,一直生闷气是因为……”

“不需要了。”叶祺打断了他的话。在最需要的那个时候没说话,现在说什么都没了意义。

曾经,他是她的天,帮她支撑起一切。

******

父母得知叶珍出事后赶到学校的第一天,母亲看到她第一眼就开始责怪她没有好好照顾妹妹。接他们到宾馆后,她出去打水,还没进门,就听到母亲呜咽着对父亲说:“为什么老天爷要收走小珍,哪怕是……小祺……也好,这是要我的命啊!”

那一瞬间,她的世界坍塌了。都是母亲的孩子,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小时候母亲就偏向妹妹,为了博得母亲开心,她抢着做家务,努力学习,全村的大人小孩都知道她有多优秀,但不管怎么做,母亲仍旧偏爱叶珍。哪怕到了这种生死关头,母亲也是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推出去。有一个可怕却不想承认的念头缠绕在她脑海里,又一次清晰起来。

她呆愣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完全没感觉到齐北鸿已经走到她身后,也听到了她母亲的话。

齐北鸿也是第一时间接到她的电话就从公司请假赶回学校来安慰她。他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到走廊拐角处,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放任她靠着自己的胸膛,发泄似地痛哭。那一刻,叶祺觉得自己有了依靠。

齐北鸿比叶祺高一届,大二时担任学生会的宣传部长,而叶祺是部员。叶祺大一时便和齐北鸿确立了恋爱关系,但两人一直平平淡淡守定本分,不像其他恋人一样总腻歪在一起。直到叶珍出事,叶祺才发现齐北鸿对自己有多重要。

办完了叶珍的身后事和保险之后,叶祺催促齐北鸿回公司去上班。他才工作一年,为了女朋友请了大半个月的假,给领导的印象不好。而她的工作就在邻市,比齐北鸿方便很多。

齐北鸿在公司的表现十分优秀,很快就被部门领导重视起来。半年后他提出让叶祺来B市工作,两人一起发展。叶祺没有任何犹豫就听从了齐北鸿的安排,放弃了现在的工作,连刚发的年终奖都因为离职原因被公司收回,义无反顾地奔向B市。

齐北鸿租了房子,没找到工作的那段时间,叶祺一手包办了所有家务。很快工作定了下来,虽然白天工作忙,晚上下班还要准备晚饭和第二天带的午饭,但心里却无比开心满足,憧憬着和齐北鸿一起打拼,贷款买一栋自己的房子,然后结婚生子过日子。

******

原本,这是多么普通又实在的想法,却没有进行下去……

看到齐北鸿,脑子里的影像一帧帧,一段段地闪过,却清晰无比。

“不,听我说,当时是我的问题!”齐北鸿叫住叶祺。“我也是后来在网上浏览新闻时才发现我的性格缺陷,那种一吵架就不说话的行为,叫做冷暴力,是很伤人心的行为。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停止争吵,用沉默表示我的坚持而已,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我知道你没想过,我又不是你的仇人。我无数次说过,你给我的帮助和支持,这辈子我都记得,会永远感激你。也许这种心态也影响了我,让我无条件想服从你的决定,以你为中心,事实上这并不是我内心真正想做的事情,我们的生活态度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们一起努力,一起打拼。你说了,我们要攒首付,买个房子,我一直都在努力这样做啊……”

“不一样。”叶祺笑了,“我们只能同甘却不能共苦,我能吃的苦,你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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