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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沙发上的口红

今天的面包出炉时散发着一股涩涩的气味,利奥皱了皱眉头,这面粉加工的作品居然被参入了制作者愁苦的心境。如此推论的话,面包店不上不下的人气或许就源于这位性格毫无特色的店长。为人处世冷淡,毫无激情。

除了极少数味觉敏锐的顾客,对只求饱腹之欲的芸芸众生,这样的面包还是能应付过去的。开店只是初期开辟市场略为艰难,但一旦培养起用户后,来这里买早餐就成了生活的仪式,如蜜蜂采蜜般的非条件反射。

正把最后几块面包摆上架子时,利奥身后飘来一阵淡淡的气味,在面包香味中J'adore香水显得很突兀,像整齐划一的士兵阵中突然披荆斩棘般杀出一个勇猛的将军,整天与食物打交道,练就好嗅觉的利奥,自然也察觉了这位闯入者。

埋头转身的他,第一眼瞥到的是一个黑色Hermes包。白色包臀裙,薄黑色丝袜,白色高跟。含蓄中带点诱惑,简约却奢华的干练职业装,这样气质的人他生活中只有一个。

熟悉的女人消失了,本该忘记的女人却出现了。

吃惊,不知所措,是人类突然面对意料之外情况的一种正常生理反应。

她笑着说,早安,我的小马达。

还没从大脑空白中缓和过来,不争气地脸又红了。这称呼是两人行床笫之事时她给他取的昵称,此刻在熙熙攘攘的街道,被一个正经打扮的32岁女人以一种轻佻的口吻道来,像击剑时中了对手突如其来的一招。

没关系,被更有经验的对手击中不是丢脸的事,被比自己成熟5岁的女人调戏,更无伤大雅。

“最近怎样?我口红忘你家了,下次我来你店里取哦。”职业西装,淡色唇彩,小巧的尖鼻,深色眼线,卷而长的假睫毛,略施粉底:自下而上的目光印证了之前用香水味对来者身份的猜测。

“请给我来一杯拿铁。”名贵的包随手往小圆桌一放,优雅地欠身往靠背椅坐下,眼神却没有离开他。烈焰红唇却像赌气的小姑娘微微撅着嘴。

“最近好吗?这么久也不给我来个电话,那我过来看看你,看你是不是仍然这么冷淡。”

丰腴的肉体在床上随着自己的节奏翻滚,不知是何品牌的香水、成熟女性的体味与自己的汗味混杂在自己狭小的出租房里。两人都感受到异样的刺激。社交软件把本该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年轻强壮的男人和三十岁欲望强烈的成熟女人,连接了两者某处生命的轨迹。勾搭是男人轻车熟路的借口,请来家做客,奉上自己精致的独家美食,成熟聪明的女人自然也懂随后的被享用的是她自己。在巴黎平静、枯燥、单调的日常,如此的体验浇灌了两人贫瘠的生活。

自从利奥有了女友,两人的接触少了下来,虽说见面本也不多。

“晚上我可以五点回家,把店交给合伙人照看。到时来我家取你的口红怎样?”端着咖啡过来的他,顺应了女人的借口。女人微笑。

人在心乱的时候,特别容易被引诱,以得到那忘记一切的瞬间,短暂地脱离生活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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