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扶我坐起,饭菜端在嘴边。我看了他一下,面露笑容。这未免太好了吧,真善良的人啊,换作是我却做不到了。
老人盘腿席地而坐,手里拿着烟斗卷上烟叶抽起。一缕缕青烟吐出,这夜空之下,这份感觉太好了。
我默不作声、低垂下头。碗里的绿豆稀饭,浓稠可口、另一盘里几条清蒸的小鱼。额、这穷山僻壤还能吃到这份食物。
提起筷子,鱼做的很细腻,入口即化嫩而美味。这鲈鱼肉的味道,我将稀饭送入口中,老伯看着我,眯眼微笑,点点头。
就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美味的食物…鱼很新鲜这里算来价格不菲…稀饭浓稠有米有豆。看样子老人家并不为吃穿担心。只是人老了没有穿好衣服的习惯罢了。
我默不作声,享受着晚餐,他亦一样。老人看着却十分开心,不住的冲我点头。这..什么意思?
他起身收拾碗碟,步向屋子内。脑袋变得清醒,正想道谢,发现双脚还是挺柔软。
唉、揉揉膝盖,看着他的背影。“能抽一抽你的烟么?”我冲着他的身后大声说着。算是见面后两人第一句话了。他点点头..
院落的中央,这独特的叶子烟抽着居然比毒品还舒服,摆脱不死后的愉悦吗。老人家有两支烟斗,我抚摸长长的烟杆,上面精细的花纹。这东西并不便宜…呼、一口青烟流过脑海、嘴里吐了出来。
“呵、我没有什么好感激你的,唯有背包里的那一叠钱了。”他盘坐在我身边,扭头看着慈祥的老者,我想道谢。
哦,他有些惊异,露出奇怪的神情看着我。
怎么?“有什么奇怪吗?”一口一口的浓烟吐了出来,我吸烟比他还猛。这烟叶对大脑的麻痹太舒服了,闻所未闻。
呵,他一笑,“自杀的人还带着钱财,你可是我见的第一个了…”
什么!我眉一皱,有些目不转睛。“我并不想死,只是受人所托来这里办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可恶!其实我是被迫的,谁想来到这地方。
“哦,”老人睁大了眼,“可来这里的人除了自杀,无事可做!”
“没有商机、没有交易,没有良田,没有工厂,这里一无所有,除了那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山林!!”
嗖!一道闪电划空而过,就在老人话语刚落,轰隆的雷声接着钻过耳际!嗙!一道闪电劈开夜空!让月亮开始躲藏..
“什么意思?”我闭闭眼,吐着烟圈。月光落了下来,影子照向人的额头、鼻梁。渐渐的光线潜下..我才突然发现这老人的鼻梁骨很高,即使偶尔睁大的眼睛很快又眯成了一条缝!眉心的中央一道道像干枯的裂痕!
退去的星光,雷电的劈闪!突的只照亮他下半边的脸!一瞬间我竟仿佛觉得那白尖的牙齿亮着深寒,上半边的脸竟像般若鬼的模样!
我不由得一惊,张大了眼,默默看着身前之人。一股不好的感觉顿时萦绕上身体。
“这方圆几里内就只有我一个活人了…”他说话了,“别人来到这里为了什么,参观我这糟老头子吗?”
他将手伸进屋门的背后,一盏煤油灯提了出来,他吹吹干燥的烟叶将灯点了燃。
亮光一片,老人眯着眼儿,“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来这儿,想不开寻短见自杀的人呢。”
“因为这两年来,陆续有想不开的青年人来到这里,走进深山自杀而死。连骨头也没人会去搬出来埋葬…”
就这样渐渐属于这座山了..他手指指远处夜色中隐藏着的浓郁山脉。
呼、我深吸一口气,“自杀的人才会走进山林??不会再有做别的事么”我有些自问。
“那方圆几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如何生存!?”变得冷漠、我甚至有些质问。
他手指指院落的一角我才看到打水,抽水的井..
就像你一样,我也是用钱生存,他述说起来。屋的前厅正门口有我停的汽油摩托三轮车。到旁边的集市镇子采购食物,算得上是我这老人不错的运动了。每天一早我就踏着那摩托车奔向最近繁华的集镇。
说来真巧,今天回来时遇到了眉目清秀的你,那时毒辣的太阳让你的身体有些不适。还以为你想进山寻短见呢…可反倒是你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哦,开车而来,不过我的车子手机全部扔弃了。”“今天可全感谢你了。”我学他眯着眼儿面带笑容。
才发现这笑容可以掩饰内心所有的情绪和想法。就算面前坐着的是只鬼,那么与鬼共舞很不错啊!我突然觉得,又将烟圈吐了出来。因为他身上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
但他要杀我何须麻烦,这浑身神秘的老人。
哟、他有些疑惑惊讶,“既然丢弃,不如送我。有钱的子弟就是浪费、任性。是没有汽油了吗。从隔壁村子到这里确实一个加油站也没有。
不、不不,我笑着摇头,“只因为那是警察要找的东西,带着车子手机我会被他们逮捕抓到的。”
说到这儿,我将脸特意凑近了他…他虚眯的眼睁了开。
“因为我的通缉令已经下达了!”看着他的眼我一顿一字的说着。“那该死的条子正提着枪逮捕于我!”我有些面目狰狞,将事情说得严重。不过就曾经警察是对我下过不少通缉令,就是了!
但从监狱里放出来,不过是不久之前罢了。
他面露难色,盯着我很是吃惊,“因为..”我继续说道,“其实是因为杀了人逃亡这里的!我乃一名死囚逃犯!!”我冷冷、静静的,一个字一个字吐露着。
他盯着我的眼,越睁越大。身子微微往后退去。天空中又是几道闪电劈的夜空半亮!轰隆隆的雷响!!
“就跟这山林中的某个变态一样!!”我嘴角边的冷笑,一句话吐了出来。
他向后退去,扶住木门,半晌、整个院子鸦雀无声,沉寂异常。我看似半闭的眼儿,眼角却瞟着老伯,他额头一阵阵的冷汗渗下!刚刚红润的皮肤由底白到顶。颤抖的手和脚,在一边向后退。一边提起手颤抖的似乎想要指着我…
不、不对!我睁开眼,皱起的眉心。他的表情动作竟不像是装出来的,并非装模作样。
又或者是演技太好!?
我一下又一转,面露慈色微笑挂脸。“都是骗你的呢,怎么可能!?杀人犯的通缉令早会在入县城时便被抓了。”
吁、老人听着,脸色缓和下来。又盘腿而坐,“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有些过份,”他猛抽几口烟。
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忙至歉。
“可为何你会把我当作想要轻生的人呢?”我说着,“这座山跟青木原差不多吗?来这里的人都已绝望?顺带确保自己能百分百回归大自然?”
是的,老人的回语。山路崎岖枝路铺绕,一条路走到下端会分出很多条枝道叉路来。叫人不知道该选哪一条。而一下暴雨就泥石流严重,整个山震荡颠簸,像是要迸裂像是熔岩怒火要喷涌,而将道路掩盖打乱。将活人埋于土下。路走到一半经常会被拥堵阻断,不知是哪一部份的山泥石块砸在那里。
登山人只得绕路而行,一旦偏离大道,杂草枝桠丛生!要避开高耸的树木杂草走着便会偏离地点,迷失方向。接着就像无头苍蝇了…
山里某处拥有大量磁矿,指南针经常失灵…手机信号在这里几乎快没有,更别说那座山里了。他顺着手一指。
迷失在山林中,白天晚上的温差,突入其来的暴雨。食物逐渐的匮乏,再加上太阳的愤怒。很快就能将一个活人变成一具骸骨…
不过在死前你还是可以观光一下这大自然的风景,和它们的心情。
呼,一口烟吸进肺里,原来如此我听着。“可几年之前,并不是这样的哟。”我扭扭腿终于可以站起身来了。几年之前荒草还没有淹没道路…还有人来往进出于这个山林,盘旋于这个镇子。
老人听着,默不作声,只捶下头。半晌……“是的,”他缓缓答道。随即眼睛有些湿润。
“若不是出那个事情,”“这里会被开垦,会变得繁华。”“年老的年轻的都不会搬离于此。会繁衍守护这座家园”
呵,我嘴角在笑,终于说道正点事上来了,这老人不可能不知道,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
“那座紫藤别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转头俯视向他。
老人提起头看着我渐渐瞪大了眼儿。没有话语,又是一刻沉默。
“没错,我就是为了调查别墅里一夜之间所有人消失的谜团而来。并非想要自杀!”“你能告诉我什么吗?”
哼、别说不知道,这老人就像是见证者…只是他肯不肯说就不得知了。
老人的脸突然越发苍白,眼睛第一次惊恐的睁大了。吁、我看着俯下身子,用衣袖擦着他额头上的冷汗。一只手扶住他的后背。
颤抖的身子,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他吓成这样。人最大的恐惧不就是死吗。可我见过比死更糟糕的事情。
“告诉我,”我又凑进耳朵边。“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