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说真的。嫫嫫为人和蔼，手艺也好，珊珊很是喜欢嫫嫫呢！”珊珊莞尔一笑，似在撒娇。
姚成也被逗乐了，好话嘛，谁不喜欢听啊。
“姑娘说这话可是折杀奴婢了。这些手艺也就是姑娘和夫人能看得上，才算是有了些用而已。”
珊珊装作是不经意地说，“嫫嫫在府里经历的事情也多，有好些事情珊珊还要请教嫫嫫。还希望嫫嫫不要嫌弃珊珊愚笨，多指教才好。”
姚成以为姗姗是因为新入府才这般谨慎，也多了两分怜惜，这年头寄人篱下的孩子都不容易。
“我来了府里好几日，可有些人和事儿我总是对不上号，还请嫫嫫能给我解解惑，不然怕在什么事情上失了礼数，也叫母亲失了脸面。”珊珊很是谦卑请教。
姚成也暗道珊珊这个女童聪慧又沉稳，虽然不过八岁，却已经有了成人的风范。
“这府里的人说多也不多，姑娘首先要记住的便是您的母亲是正室，其余的侧室还有卞夫人、环夫人、尹夫人和秦夫人四位。资历最高的以为是刘夫人，生了曹家大公子和公子铄以及大姑娘。只是其早逝，连带着公子铄也去了。为此，使君大人还伤心过好一段时间。于是大公子和大姑娘也就归于夫人抚养，占了嫡出的名头。”
其实这些珊珊都知道，史书里也都有记载。
“然后便是环夫人。”
珊珊面带微笑，“环夫人我已经接触过了，心里也有了底，嫫嫫不如说说卞夫人吧！”
其实她想要听的只有卞夫人一个而已，她倒是很好奇，卞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姚成顿了顿，“卞夫人的出身不大好，不过为人倒是可信的，初平元年进的府。两年后就为使君大人生下了二公子，随后又生了三公子、四公子和五公子。只是不幸，五公子生下来的时候本就体弱。”
珊珊点头，继续问道，“我常听见环夫人说起卞夫人，只是来了府上许久，都未曾见过。不知道这卞夫人的性子如何，可是个好相处的？”
姚成这才明白了珊珊的用意，看来这姑娘并不真的像她表现出来那般不懂世事。有些消息越是私下里打听，万一叫人察觉了，越是令人诟病。珊珊刚入府，她没有动用白芷和白芨去打听府内的事情，反而坦坦荡荡地来咨询姚成，本身也是一种为人处世的智慧。
姚成是丁夫人的人，在能提点的范围内，必然会提点珊珊，而珊珊此行也是给了丁夫人和姚成极大的信任。
姚成十分赞赏地看着珊珊，“卞夫人的性子在府里也是人口称赞的，待人谦和有度，连使君都称其为礼义人也。”
珊珊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只是，这人若是被众口称赞，要么是真的老好人，如同孔子所言的乡愿，要么便是她掩藏得太好。珊珊本人自然更倾向于后者，姚成会说这番话，恐怕也并不赞同旁人所言，否则就不会借之第三人之言了。
珊珊再细问，“那二公子、三公子和四公子都是自小养在卞夫人的膝下吗？”
“四公子曾养在秦夫人膝下，三公子多跟着使君，使君这两年忙，就送回了卞夫人膝下。二公子倒是一直都是卞夫人自己抚养的。”姚成实话实说。
珊珊已然心里有数，示意姚成继续说。
曹府里一共十三个，这还都是有姬妾身份的人，其余的人还有多少，姚成也数算不过来。有身份的几位夫人，还倒是详细说了说，其余的姬妾也都是一笔带过。
饶是这般，珊珊也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爹还真是多情啊！
姚成仿佛是看出了珊珊心中所想，“其实莫说使君大人如今有权有势，便是换做那些寻常些的世家，家中的姬妾也少说有十几二十有余。只要夫人正室的威严尚在，妾侍不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曹府也并不是养不起这些人。何况曹家都是极其看重子嗣的。”
珊珊挑眉，不置可否，然而心中却并不甚赞同。
“姑娘年纪还小，看不懂这些也不要紧，往后就知道了。”姚成暗忖，今晚便是家宴，姑娘打听完这些就知道该如何应对府中诸人了吧！既然是嫡女，也该有嫡女的风范，这也是姑娘日后要一步步学会的。
姚成又嘱咐了几句关于时辰的事情，便退下了，连白芷端上来的茶也未用。
白芷给珊珊递了一杯白水，“姑娘既然已经入府了，其实许多事情不必急在一时，何况还有夫人在上头照应着呢！”
珊珊闻言，不甚赞同，“母亲照应是自然的，但入了府许多事情还得靠自己，至少也要做到不给母亲拖后腿吧！”
白芷不解，但珊珊宽容地一笑，“不懂也无妨，这些事情往后你就懂了。”
白芷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珊珊，分明珊珊比她们也不过大上一岁，懂的事情却比她们都要多上许多。
家宴还未开始，珊珊先去丁夫人房中等着丁夫人的吩咐，这做正室的就是有一个好处，永远以她的出场来划分迟到的标准。
姚成伺候丁夫人梳头，珊珊百无聊赖就站在一边和曹瑛一起给姚成递首饰。曹瑛对着丁夫人的步摇爱不释手，递给姚成的时候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丁夫人笑道，“你若真这么喜欢这一套的话，明年你出嫁的时候，这套母亲便送给你做嫁妆就是了，何苦这么惦记着！”
珊珊看向曹瑛，这消息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按着规矩，她低身给曹瑛道贺，“恭喜长姐！”
曹瑛红了脸，扭捏道，“母亲！”
丁夫人笑得更高兴了，“今日家宴，夏侯家的公子也在，你也好好看看，是不是喜欢。你父亲挑的人，自然不会差。”
珊珊暗中挑眉，这前一句她赞同，但后半句，她就不得不质疑一下真实性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曹瑛的夫婿叫做夏侯楙，是将军夏侯惇的儿子，履历十分好看，也算是一个有才干的人，虽然《魏略》对他的评价仅仅是“性无武略，而好治生”。显然曹操让曹瑛嫁到夏侯家，无非也是为了显示恩宠和拉拢。至于夫妻关系嘛，呵呵，也就不大好了。
曹操是个好色的人，看上的夏侯楙也是个好色的人，家中得宠的姬妾不少，曹瑛和他的关系自然就不好了。
说起来，这也是一段悲剧的婚姻。
曹瑛低头坐在了丁夫人的身边，靠在丁夫人的肩膀上，“母亲，其实我还不想要嫁人呢！”
丁夫人伸手拍拍曹瑛的手，“姑娘长大了，自然是要成亲的。快别这般娇气了，叫你妹妹看笑话！”
曹瑛偷偷看了一眼珊珊，撒娇道，“才不要，珊珊要看笑话就看吧，我就和母亲娇气一些，在外面可不这样的。”
丁夫人一脸的无奈，却还是宠溺地拍拍曹瑛的脑袋。
珊珊看着母女情深的画面，是有几分羡慕。她从未享受过母爱的滋味，和丁夫人的关系也是不亲不疏，更罔论像曹瑛这般自如地撒娇。
家宴之上，丁夫人一行人是最后才到的。
丁夫人刚坐定，歉然道，“让各位妹妹们都久等了。”
秦夫人起身笑道，“妾身们也才到，姐姐此时来刚刚好，一点儿也不迟。”罢了，她的眼神转向曹瑛，“大姑娘又长高了几分，出落得愈发好了。”
曹瑛只好回礼。
彼此又是好生一番寒暄，丁夫人来拉着珊珊对着众人道，“珊珊来。先前府上也传了许久，使君在外头认了一个女儿回来，按照齿序，珊珊往后也就是咱们府上的二姑娘了。”
认来的姑娘也好，公子也好，从来是不排入府内的子嗣齿序的。众人都惊讶地打量着珊珊，觉着珊珊的眉眼处还有几分肖想曹操，便揣测着是不是曹操在外的私生女。如今借着认女儿的契机重入曹府。
秦夫人是这儿揣测的，许多姬妾也是这么揣测的，但珊珊可不知道她们心里想的，只觉得奇怪。曹操认个女儿儿子的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何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都透露着一丝怪异。
珊珊细不可闻地听到了一声冷哼，她顺着声音看去，正是曹丕这个小子。
珊珊也暗中给他比划了一个鬼脸，哼，板着个脸了不起啊！
还是坐在一边乖乖吃东西的曹植比较可爱！
珊珊重新入座的时候，却看到了长姐曹瑛的脸上透出了一抹可以的红霞，她顺着眼神看去，可不就是对面坐着的一个翩翩公子嘛。人家翩翩公子也正好看向这边，朝着曹瑛微微眨眼。
她也算明白了，大约这个人就是夏侯楙了吧！
可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珊珊轻轻扯了扯曹瑛的袖子，“姐姐，你脸红地有点明显啊！”
“啊！”曹瑛连忙低下头，用左手袖子掩面，装作饮茶之态，却从袖子里取出一面小巧精致的铜镜照面，急问道，“珊珊，我的脸很红吗？”
“其实也没有啦！”
这满殿的烛火照明，每个人的脸上都红彤彤的，哪里看得出来谁真的脸红了！
“你戏弄我啊！”曹瑛佯怒道，“好你的珊珊，太顽闹了！”
珊珊缩了一下脖子，“可是我说，长姐你那样盯着人家公子看也不好啊，好歹也矜持一些吧！这直勾勾的眼神，我还以为你是要把他给生吞了呢！”
曹瑛俏脸一红，“小小年纪，还学着来打趣你姐姐来了。”
“我就随口一说嘛！”
两个年轻姑娘顾自说笑玩闹，然而宴席的另一头，锐利的眼神转向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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