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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亡

公元3000年开外,地球早已不再是人类唯一的家园。在浩瀚的宇宙中,一颗名为亚萨的星球此刻正迎来人类到达的第三百二十八个年头,也是人类终于破除奴役的枷锁,真正能把握自身命运的第一个年头。

“以我伊萨克国王之名宣布,以今时今日为人类王国成立之日!我泱泱人类,自今日始,永获自由!”

高山之巅,巍峨的城堡之中,庄严的宣告响彻云霄!

城堡大厅之中的众人共同举杯:“破除枷锁,永获自由!”

而在城堡之外,依然有呼号之声从万里之外的山脚传来,滚滚如雷,振奋人心!

“自由!”

“自由!”

“自由!”

大厅最深处的王座之前,一名身披铠甲,气度不凡的英俊男子饮下最后一滴玉液琼浆,缄默而沉稳地抬起一只手——

方才还如波涛如滚雷的呼喝之声立即随风而散。

如此军纪严明!

示意侍从再度将酒杯斟满,国王伊萨克·布雷恩一世高举酒杯,目光缓缓扫视全场。

“刚才那第一杯酒,给我们所有活下来的人。而这第二杯酒,敬所有战死沙场的将士。”

伊萨克略作停顿。再开口,哪怕多年的沙场生涯早已将他的心志锤炼得如钢铁般坚硬,却依然有淡淡的苦涩渗透入话语之中。

“数百年来,魔族视我们人类的性命如草芥,肆意残杀奴役。为了自由,人类的牺牲从未停止,甚至持续到今日大典的前夕。就在前天夜里,艾丽莎·怀特·萨文丁爵士重伤不治,不幸身亡,成为捐躯的最后一人。”伊萨克声音一抬,朗声说道,“正是这些英勇的将士用自己的身躯铺路,我等才能一路披荆斩棘,于今日身披荣光!这一杯酒,敬他们!”

伊萨克的一席话,勾起在场之人对刚刚结束的那段浴血拼杀的日子的回忆。霎那间,他们仿佛又见到了那已然逝去的战友袍泽,心中涌起无限感慨,远非语言能够表达。众人不约而同地再次举起斟满了的酒杯,跟随他们的国王,共同以酒浇地,用这殷红的液体祭奠逝去的英魂!

庆功宴会随后举行。

大厅中的人逐渐沉浸在觥筹交错之中。许多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根本没有察觉到,不知从何时起王座已经空无一人。

在宴会的气氛热烈到令人忘我的时刻,国王伊萨克悄然退席,从王座附近的小门直接进入后殿。这座城堡本由魔族所建,主体位于山巅,往下挖了百余米,把山硬生生地掏成个口袋,除了做储藏物资之用,更有地牢的功能。伊萨克接管城堡,也将地牢物尽其用。如今他独自一人手持火把,沿着漫长到令人绝望的旋转阶梯快步行进,许久终于到达最底层。

两名士兵手握兵器尽职地守在牢门两侧。他们开门后,伊萨克又一次沿着潮湿又压抑的通道走了一段。

但他却并没有再次独自一人。短短十几米通道,竟然安排了十名全副武装的重型铠甲兵。每一个士兵都是全神贯注,哪怕国王从他们面前走过,也只是以眼神表示敬意,绝不离开岗位一步。

终于到了。推开一扇用精铁铸造的牢门,伊萨克走入这间黑暗的囚室,朝一直看守在此的两名士兵和一位医师询问道:“还活着么?”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伊萨克将目光投向地牢的一角。

墨汁般浓重的黑暗,犹如吞噬一切的黑洞。只有浓重的血腥气证明确实有人被锁在这里。

“艾丽莎?”伊萨克轻唤道。

等了许久,没有丝毫反应。

伊萨克一个箭步冲到囚犯跟前,同时勃然大怒:“混蛋!我说过,一定要让她活着!”

两名士兵大惊失色。那个医师更是吓得抖如筛糠:“不,不可能的。陛下,我们一刻钟前才检查过,确认她的确还没有死亡。”

伊萨克抓住囚犯的头发让她仰头,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口鼻处。感受到微弱的气流,伊萨克这才着实舒了一口气,松开了手。囚犯的头立即又垂了下去,好像这只是一块死肉。

“伊……”

气若游丝。

伊萨克挑了挑眉:“哦,果真没死。”

“伊……萨……”

伊萨克咬了咬牙,转身又回到囚犯的跟前,抬起她的下巴:“你想说什么,趁现在吧。”

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艾丽莎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极力聚拢涣散的精神,眼前的影像却依然是模糊的。

连最后看他一眼,都做不到么?

这个本应成为她的主君,她的丈夫,却在功成名就之时把她兔死狗烹的男人。

在这个阴暗压抑的地牢待了一天,对艾丽莎而言却好似有千百年那么漫长。事发之时的暴怒和愤恨都被消磨殆尽,此刻她只想问一句,为什么?

艰难地张开嘴,却喷出血沫。艾丽莎自嘲地想,自己真的命不久矣了。

可笑她杀敌无数,让那些拥有异能的魔族都闻风丧胆,如今却要被她最信任的人杀死在这肮脏的黑牢之中。

不甘吗?不。她已经没有力气不甘了。

她受的伤是致命伤,也就是她靠着坚韧的身体硬撑了一天一夜。换做别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而如今,死神在收拢他的猎网,猎物已无力挣扎。

伊萨克托起她的脸,用手指抹掉她嘴边的血沫。他端详着这张陪伴了他二十年,无比熟悉的脸,对身后的属下们说:“开始。再晚来不及了。”

立即有人上来解开束缚艾丽莎的铁链,将她从墙边拖走,扔进了一只厚重的铁箱。另有人到地牢的一角取出一块绿莹莹的矿石,小心翼翼地捧了过来。

艾丽莎虽已在弥留之中,当眼前模糊地出现了一抹绿色时,仍然感到了一阵骇然。

伊萨克,这难道是你杀死我的原因?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艾丽莎想喊叫,想抓住伊萨克的衣领摇晃,让他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她做不到了。她只能瘫软地倒在铁箱之中,任由绿色的矿石放在她的身上。

伊萨克下令:“放!”

一只小巧的箭镞精确地钉入矿石之中。绿色的火焰立即腾空而起,瞬间将铁箱之中的一切吞噬。

不!

艾丽莎最后的记忆,便是火焰咬啮皮肉筋骨的,令人疯狂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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