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只有一个!”
随着慷慨激昂BGM的响起,白芷终于算是把柯南的各种番全补完了。
摘下缀有金属的墨色镜框放在床头小柜上,白芷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起身走到了衣柜前,从属于自己的左半部分衣柜里拿出了一件灰色的高领风衣。
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白芷回头看向另一边早就是一片黑暗的寂静的房间。
“已经睡着很久了啊……”白芷呢喃道,随即踏上鞋子,轻轻的开门,走出,关门,甩手捂严了风衣,一步三阶地下了楼。
下楼花了点时间。大家应该还记得,白芷家是顶层,位于龙畔府邸。而白芷家所在的区域顶层是17层。
不是白芷没有电梯卡,也不是大半夜的电梯不运行,而是白芷享受下楼那种畅行急冲的感觉。
其实在龙畔府邸这种讲究舒适享受生活的高档住宅区里,电梯的运行速度并不快,以免乘坐者感到不适。但白芷俯冲楼梯的速度比电梯快了不少还是令人惊叹他的体质之优。
白芷走出楼群时已是寅时了,好在龙畔府邸不设有门禁。
不同于白天的略显燥热,四月的夜晚还是凉的入骨。白芷拉紧衣领,快步走出龙畔府邸行到大街上,一挥手叫了班夜车。
“风行公司。”
……
白芷付过钱,礼节性地向司机道了声谢就径直走向了风行大门路对面的小巷。
其实白芷家离风行非常近,哪怕晃晃悠悠地走一刻钟也能到。但白爷打车来此自有他的一番道理。
嫌冷,懒散,任性。
昏暗的巷子里,一袭灰衣的白芷止步在一扇窄小的门前,看了眼头顶悬挂的牌子便欺身而入。
比门还大的门牌上,是一个颇有意境的标志。主体是一个“飯”字,周围是一个潇洒霸气的毛笔挥就的圆圈,整个标志是水墨风格,墨色雄浑壮阔。
白芷身形灵巧地绕开地上的瓶瓶罐罐以及诸多纸箱水桶来到了内室。背对着一扇散发着幽暗银灰色金属光泽的大门,一阵微小的咿咿呀呀京剧声轻轻震动着来者的耳膜。
不同于外部的杂乱无章近乎狼藉,这外卖店的内室煞是干净整洁。最里是一席上下铺的单人床,中央偏离入口一点的地方有一张自带三把可以巧妙排进桌脚里的椅子的圆木桌,入口右手边则是两个发着细小嗡声的冰柜。站在门口的白芷对室内一览无余。
鹅黄色凳子上坐着的一个戴着长沿帽的小哥正伏在同样是鹅黄色的木桌上,脑袋靠着一台古董级却光洁如新的收音机。
白芷细细听了一会儿,却不能辨认出是什么曲子,只是觉得凄怆的曲调令人黯然神伤。
回过神来,白芷轻咳一声。靠着收音机的灰白色头发随即颤动了一下,那小哥马上起身关掉了收音机。他的帽子上,有着和门外牌子上一样的标志。
白芷在这凌晨时分见的人是外卖小哥——常威。
起身的常威灰色的眸子里没什么神采,还带着淡淡的水意。不过那点悲哀的情绪很快便消散了,随后他的脸上又挂出了职业性的笑容。
“白爷您来啦!”一边说着,常威一边手脚麻利地抽出了另一把木凳,“没听到您进门真是不好意思!来您请坐!”
“跟我客气什么啊。”白芷上前两步接过常威推来的凳子,却并未坐下,而是一手扶住凳子,另一手松了松衣领以免它影响自己说话。“我托你办的东西……”
“都弄好了!就等着您来呢!”常威见白芷不坐,心知他这是急着拿东西走人的,于是自己干脆也靠在了椅背上。“给您送哪去啊?”
“到我家。”
听了白芷的回答常威怔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笑容。“行嘞白爷!事不宜迟,咱这就走吧?”
“嗯,走。”白芷侧身让出路来,又拉紧了领口。
常威那错愕的表情白芷尽收眼底,也对,毕竟那种东西拿到自家的话谁都会奇怪的。
常威也是雷厉风行,丝毫未耽搁时间就向外疾走。从兜里掏出钥匙后顺手把帽衫上的帽子严严实实地套在了脑袋上。
白芷看着常威的背影,后者驻足在了银灰色的铁门前。
常威摆弄几下钥匙串,从中挑出三把形状奇怪的钥匙,插入对应的锁孔。
铁门向两侧打开,发出了惹人厌烦的“吱吱嘎嘎”的声音。随后一股来自于仓内毫无生气的寒冷味道扑面而来。白芷不禁轻轻皱了皱眉,这种来自停尸房般的感觉令处女座厌恶到甚至想要逃离。
常威则是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一阵细小的纸箱摩擦声音后,常威背着几个集装箱出来了。
见白芷正眯着眼睛向仓库里张望,常威开玩笑地说道:“呐,白爷,看到啥违禁品了没?”
“啊……”见常威已经拿好东西,白芷一低眼,“什么都没看见……太黑了,况且我还近视。”
常威爽朗大笑,但并未影响进程,腿一伸就踹上了铁门。“咚”的两声闷响后,常威已经整理好姿势向外走去了。
“白爷,咱走吧?”因纸箱卡住视线的常威半偏头地招呼了白芷一声,白芷这才回过神,应了一声后跟上了。
修长的手指轻抚在双眼间的鼻骨上,白芷眯起了眼。变得隐匿的瞳孔以不正常的速度收缩扩张了一轮。
那仓库的构型和放在里面不起眼地方的东西都有问题……算了。那不是我该管的事。
……
在城市最沉寂的时候,大街上出现了个背着纸箱的人,还有个一袭灰衣的人。二者一前一后地走着,在昏黄的灯光下这场景别提多诡异了。
……
“一会儿放下的时候轻点儿,高剑在里头睡觉呢。”白芷和常威刚走进电梯,前者就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知道啦白爷。”常威也不介意,依旧笑着,“不用您说,咱大家伙儿都知道您在意他啊。”
白芷不作声,看来是默许了。
在意么?
的确啊,毕竟高剑……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
四月五日。清明节。
慵懒的下午时分。
“啊……”高剑一脚踹开被子,在床上发动了技能——拼命连环打滚伸懒腰。翻了好几个滚后,高剑双眼朦胧,香肩外露,衣衫不整,姿势妖娆……整个床宛然一幅春宫图。
又对着床头发了好大一会儿呆,高剑才晃晃悠悠地起了床。趿拉着拖鞋,眯着死鱼眼叠好被子……这就是高剑平均每天不足六小时的清醒状态下的日常。
不过今儿个是个特殊的日子,是高剑和众多先辈的节日,也是无数人为之哀悼恸哭的日子——
清——明——节。
高剑懒散地走出房门,然而今天……眼前的情景愣是把他的死鱼眼吓成了金鱼眼,甚至弄的他一时连打开方式不对处理大法都使不出来。
放眼望去,客厅里白花花的一片。左右墙上竖着两个白花圈,大黑色的“奠”字突兀地挂在沙发上墙壁的正中央。四周一排烟黄色的细长竹棍上挂着“死尽极哀”、“深切缅怀”等挽联,原本漆红色的沙发上套了惨白的白布,一带白绢从沙发上垂下,以自然卷折的纹理铺着地面。而在那白绢挂在沙发上的部分,正坐着四肢修长,黑衣白纱的白芷。
一阵堂风吹过,纸花挽联发出了细微的“沙沙”声音。
浅灰色的眸子里映出了高剑呆楞的表情。
轻微皱眉的白芷烙在了高剑的视网膜上,随后刻在了脑子里。略显阴柔的面部线条此刻看起来竟是仿若殇女的凄美,高剑看的都呆了。
一时沉寂,诡异的氛围凝固了。
半晌,高剑才在白芷不解的目光中移开视线,看见了静静躺在右后方地上的……
棺材。
开盖的惨白色棺材。
“卧槽!”高剑心头的美好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不详预感。“白芷你让女鬼上身了吧?!别告诉我你刚从那里面爬出来啊?!”
“自己爬进去。”白芷没有回应高剑,而是一伸手指向了那镂着金边的棺材。“快点。”
“白芷你疯了?”高剑一脸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白芷,后者却仿佛在做很正常的事情,神色都没变一下。
“麻烦死了……”白芷揉了揉头发,一手扯掉了身上披着的白纱,“你不是说过唯命是从的吗?”
高剑看着白芷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大吼道:“我说的是生日宴随便你办!”小步往后退了两下,“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就是你的生日宴啊。”白芷向前猛跨一步,瞬间缩短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别废话了。”
高剑刚想后撤,却被白芷牢牢钳住手腕,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成功被白芷放倒在地。后者动作连贯地直接一把揪起处于懵逼状态的高剑扔进棺材里,并干净利索地盖上了棺材盖子。
“我靠啊!”白芷坐在不断传来砸拳声的棺盖上,无视高剑的疯狂折腾。“放我出去啊混蛋!”
“也该来了吧……”白芷拧上棺材的封扣,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都这个时候了……”
……
“吱——嗡——”一阵电子嗡鸣声过后,门口的电铃响了几下。随后巴掌大小的显示屏上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
白芷瞥了一眼以后确认是自己找来的那群人,马上一跃而起扭开门把手,直接顺着楼道一步三四阶地冲了下去。
……
高剑听着白芷冲下楼的声音,也就停下无谓的挣扎仔仔细细地研究起棺材内部来。
“啧……做工居然这么好……”高剑手指附上细腻的漆板,随后轻轻敲了敲。“漆板里是木质的……白芷这王八蛋从什么时候开始预谋的啊……”
高剑正在心里不断地鄙视着白芷小事容忍待大事报仇的性格,“嘀——”的一声打断了他。
门卡的声音。
一阵嘈杂过后,高剑听见了几个熟悉无比的嗓音,脑中电流一闪而过,随即仿佛看到救星般使劲踢蹬着棺材盖子大吼:“糟老头子!快来救我啊你们!”
“小贱你还是消停呆着吧。”白芷走过去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棺材盖,继而转身到厨房把折叠餐桌搬到客厅,三下五除二就展开成了一张散发着灰金属光泽的大号桌子。
“那个……学长。”一个暖暖糯糯软萌软萌的声音响起,“我们……还是把高剑放出来吧……”
高剑傻了。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高剑就当机了。
被白芷关这里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