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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鳖真的死了。
他的老娘哭天喊地，领着怯生生的小土鳖来认尸。
土鳖于昨天晚上死在了韩夏至的车里，一瓶没有喝完的矿泉水，据说里面有无色无味且足以致人死亡的化学成分。经过指纹比对，矿泉水瓶子上有韩夏至的指纹。而且，韩夏至不知所踪。警方的初步判断是谋杀，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韩夏至。
土鳖在垂死前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联系人：阚晓今，以及我的电话号码。不过，还没有按下拨通键。在土鳖手机里保存的图片也预示着这件事跟我摆脱不了关系，韩夏至网店违规操作的图片都是发给了我，而经过调查网上投诉的IP地址，也是我。因此，警方对我作出了限制出城令。
同样牵扯进来的还有韩白露，因为找不到韩夏至，他甚至比警方还着急，警方想找出韩夏至、确定是否是真凶，他想找出韩夏至，是为了证明自己姐姐的清白。他认为自己的姐姐韩夏至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谋杀这种事情来。
韩白露看见我的目光犹如刀子般的锋利。我知道，这一次，我们是真的完了。
如果当初不是我邪恶地把韩夏至的联系方式告诉土鳖，如果不是我让土鳖去拍韩夏至网店的漏洞，是不是土鳖就不会死？
我想，我后半辈子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应该会是在忏悔中度过吧?
看到土鳖年过花甲的老娘，看到土鳖那稚气未脱的孩子，看到韩白露与我与世隔绝的目光，我感到从未有过的难过和煎熬。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就跟坍塌了似的，我每天都把窗帘拉上，把门锁着，我不想去看任何人，不想去上班，不想吃东西，甚至不想睡觉，白天自责，晚上就害怕梦见土鳖，梦见土鳖讨债似的那张狰狞的脸，仿佛我才是罪魁祸首。
韩夏至失去联络已经快一个礼拜了，这期间韩夏至的老妈找到了我，她将这几十年积攒的所有的难听的字眼儿都用在了我身上，如果那天不是马大姐和柳元在，恐怕我也会葬送在她的手里。
柳元给韩白露打电话，将疯了似的老太太接走了。自始至终韩白露都没有看我，没有对我说一句话。此时无声胜有声，我多想听他问我投诉韩夏至网店的理由，哪怕听到他的责怪也好。
小时候，他站在我这边，甚至不顾及韩夏至，现在，他对我已经心如死灰，毫无情面可言。
“阚晓今，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每天把自己封闭起来。”柳元看我日渐消瘦的脸，关心地和我说。
“谢谢你信任我，我在网上投诉韩夏至是因为她总是找我茬儿，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如果韩夏至是因为土鳖给我传图片而报复土鳖把他杀了，那土鳖的死真是跟我息息相关的。这次，我做不到事不关己。现在我反到是希望韩夏至报复的人是我。”
“别瞎想，等警方破案吧，即使真是韩夏至报复土鳖，那也是她的极端行为所致，跟你没有关系。她网店违规操作受到投诉也是应该的，不是你，换成是受骗的消费者也会这么做。”
“谢谢你，柳元，谢谢你信任我。我也很想为自己找借口开脱，但是土鳖的死是事实，再怎么说一个活生生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就这么死了，而我还这么苟且地活着……是我对不起他。”
柳元轻轻地把我揽在了怀里，他拍着我的头，“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会过去！”
院子里，小柳树的叶子已舒展开来，在风中婆娑地摇曳，在柳元的怀里，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我多想就这么在他怀里，就这么看着柳树叶，轻轻地，轻轻地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