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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自寻路寻得人间道

自寻路寻得人间道,阴世人走阴黄泉途

话说金员外手段声望不凡,便是夜半,也可使得出城,当然,这也和朝廷规矩柔和有关。

有隋一代,逐东海二百里,下南海众仙岛,北据极地,西瞰万里海疆,文武业,一时极盛,外无大患,内境平和,规矩也就不严。当然,盛世之下,暗流自涌动,但这暗流也是一种观望,起码,现在,绝对没有谁谋图造反。世家大族,宗教道统,将前人的传承发展到鼎盛,都处于一种不知何去何从的状况。大争之世,不得不慎,一个不慎,便有道统断绝之危。论道声起,只为寻得前行之路,毕竟,没有谁担得起断绝道统的罪责,九泉之下,何以对先辈,他乡之年,无意面后责。

金员外月夜走黑山,二十多人的队伍看似不小,但暮色之下,又有谁知潜藏有多少冤魂?一路通行,官道坦荡,倒是没有什么危险,当然,这也有县太爷王湘的功劳。正官声而斥鬼神,一些不洁之物自是不愿自找麻烦。

越走越远,倒是偏离了官道,但众人的心态不由放松起来,太平盛世,除了前任县太爷被截杀,还没听说哪里有强人拦路,倒是自个吓自己。临近黑山地界,风光大有不同,刚刚摆脱胆怯的众人还没发现,自个的影子越来越暗,而四周景观更是昏暗,之前的月色已是稍退。

小道往前行,竟是越走越宽,这般山路,偏偏二十多人都没有发觉,何等诡异,而金员外更是心急老母亲,只恐不及,倒是无心观察。路上,有烟尘起,位于后方的人倒是只叹晦气。一声晦气,倒是惊醒了那人,连忙四看,一阵发毛,大喊,“老九???老九!!!不好了,老九不见了!不好了,老九不见了!”

霎时间,众人都是猛然惊醒,确是不知什么是候被迷了心神,再看这道路,已是不同往常。队伍中的武师见众人心有忐忑,一声大喝,血气方刚起,倒是使得胆气上来。众人回首察看,有夜雾轻笼,隐隐约约。虽是如此,倒也没人提议往回走,毕竟,还没听说过夜里遇到不详事往回走可以逃脱,从来都是往回走迷了道路,自此不复其人。

看向金员外,此时的金员外倒是仿佛从对家母的担心中醒来,完全不见刚才的着急,却是有了几分平日的威严。整顿清点队伍,倒是心寒,已是少了三人,若非巧合,晦气一词惊醒那人,只怕当真是死而不知其由,何其悲哉?

金员外鼓舞士气,再加上作为为首之人的担当镇定,倒是让众人握紧仗棍,显得更为机警,颇有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意味。打定主意,队伍再次前行,倒是多了几人专门察看四周,以防万一。

道路越走越宽,直到与官道一致,若非四周景致不一,只怕还真有人误以为回到官道来。雾气已是消散殆尽,除了金员外在队伍前头,更有两武师骑马两侧守护。凡是大户人家,都有招收培养护院,以作不时之需。金家的这两名武师,虽比不上金华捕首李玉堂,那是确确实实掌握了一式刀术的强人,遍数金华,就没有比得上李玉堂的武道高手,但这两人也是练得一身血气筋骨,即是一些小鬼之流,便是连身都近不得,倒也算得上不错。两人在前,却也使得众人有所依仗。

道路空寂,马蹄声回荡,愈发清寒,倒也没人提议离开官道去探路,毕竟不明情况,若是脱离队伍,只怕是回不来了。众人思索间,前方却是出现了一道人影,着斗篷,手提灯笼,步伐看似缓慢,竟是越行越远。骑马的金员外和两名武师相互示意,倒是慢了下来,这般诡异,还是不要惹事为好。

话虽如此,队伍里早有人耐不住这般惊诡,压抑最无声,难得见到其他事物,立马开声道,“兀那汉子,且留步。”语未毕,便要追赶,嘴里嗫嚅,“这鬼地方,老子片刻不愿久留。”

话音刚落,竟是余音不绝,愈发响亮,便是那一直蒙头赶路的提灯人,也是悚然回首。

仅是一眼,那鲁莽汉子便有大难临头的恐惧感,斗篷之下,恰恰是自身的脸。而在旁人看来,那提灯人的脸竟是模糊不清,如雾里看花,看不分明。两武师却是心有灵犀般齐齐拔刀,作警戒状。

提灯人却是不理,再度前行,步伐亦快亦慢,很快便是消失不见。提灯已是不见,众人心中的危机感却是更为激烈,未及深思,队伍便是急忙赶路,似有不可名状的力量在催促。方才那莽汉,更是不知为何压住了说出所见的想法,回头一瞥,回路似巨兽张口,幽暗可怖,一阵哆嗦,急忙追上前面。

无人见识间,那提灯人已是落在身后,折返前路,恍惚间,有青石铺路,故老的童谣在回响,“黄泉路,提灯人,苦海种青灯,度得几亡魂?”提灯人回首映照的,恰恰是将死之人的容颜。世间最恐怖的诅咒,恰恰是儿童的无心之言。多少皇图霸业,毁于街边儿童语。

队伍愈走愈远,金员外犹是沉默不语,大伙倒也是心有戚戚,再前行,只怕是一片漆黑,恐有不测。一武师询问金员外意见,金员外却是只说,“快了,快了。”又是一阵沉默,早已被那提灯人吓破胆的莽汉方才出口,“要不,我们回去吧。”

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鸦声传来,众人为之一轻。月夜鸦鸣,恐有不吉。众人刚要警戒,金员外却是回首,声音清脆,“在下无能,只能陪各位走到这里了,却是我金家亏待了各位。无论如何,今后金家必有厚报,庇佑诸位后人,义之所在,情之所向。”

众人自是一惊,刚要发问,便见夜鸦飞下,一掠而过,翩跹起舞,金员外却是消散,再无踪迹。再看身后,却是众人的身首于地,已是灵魂离体,有人立即反抗,却是无能为力,便有千般武力,也是不及奇术诡异,再度思量,只怕金员外早已是李代桃僵,若不然何至于判若两人,又气又急。

身后黑暗迫近,众人却是连逃跑都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被吞噬,甚至有被吓得灵魂消散。血气方刚,一时不慎,便落得如此下场,何其悲。

黑暗中,有魂体行走,却是刚才被吞噬的众人,已是浑浑噩噩,只顾埋头前行,走着这一条漫漫无际的黄泉路。

黎明不觉晓,倒也是有山人行走,终归是要讨生活。走过那山道,却是不见昨夜光景,而那通幽黄泉,已是隐没,阳人上路,阴人回避,鸡鸣不觉晓,已是复黄昏,金府众人,再无现身人间。

另一方面,金员外却是突然出现在山下。悠悠醒来,却是没有半点昨夜记忆,只觉浑身酸痛,脑袋浑浑噩噩,模糊中有一声回荡,“痴儿。”倒是亲切。不及深思,自顾独自回家,竟是忘了同行之人,更忘了所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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