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续后来向文晓证实过，顾明眉也从执剑门的情报网证实了，木通所说应该属实。
知道从木通那里确实问不出什么后，段续和顾明眉准备出发将木通和莫欣一起押回执剑门。已经得到消息的门主李宗石很高兴，好难得抓到一个活着的魔教余孽，收获可算极大了。
出发的前一晚段续的思绪有些纷乱，他没有去跟凝霜或回雪告别，总觉得这样做有些刻意，虽然他其实很想告诉回雪他要走了。
尽管她大概也知道他查完案子后不久就会走的。
苏巡回来后，姐妹俩好几天都没下山了，老老实实待在山庄里，降低存在感。
过了没两天，苏巡派人请回雪到他书房去。
回雪有些怕苏巡，尽管她一直强装镇定，但她心底深处还是怕他的，所以在去之前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
回雪到书房的时候顾存熙正好从里面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擦身而过。
回雪上前敲门，听到苏巡威严的声音响起，走了进去。
苏巡未抬头，专心看着桌案上的文书，回雪缓缓靠前几步，等了一会，仍未见他有开口的意思，只好唤了一声：“父亲！”
又安静了一会，苏巡将手中的笔放下，抬头看着回雪。“最近做了什么？”
苏巡的语气平静，回雪听不出这是询问还是质问，回答道：“还不就那些，父亲您也知道的。不过最近青石镇不是发生了些事情嘛，我和凝霜去看了看，认识了两位执剑。”
苏巡点点头，说道：“你和文晓走得很近啊。”
回雪微微一惊，她知道苏巡一直都在她身边安排了人盯住她的动向，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和文晓的近亲能瞒过他。只是一直都不说，今天为何会突然提起？
回雪露出几分娇羞又紧张的深情，说道：“我觉得文老板为人很风趣，同他相处很愉快。”
苏巡点点头：“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到底男女有别，我苏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你要注意分寸。”
“是，谨遵父亲教诲。”回雪恭顺应答。
几句话后房间里又安静下来，这时苏巡才又说道：“听说这次抓捕魔教余孽时你中了毒，要注意修养，明日叫神医为你把把脉，别落了病根。”
“多谢父亲关心。没有别的事情女儿就先告退了。”
见苏巡挥了挥手，回雪退了出去。
第二天神医主动来为回雪请脉，说了一堆不知所云的废话，开了一堆的药。
喝药对回雪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清楚，那么多药熬了端来，大多喂了窗下的几丛草。
大约是药三分毒吧，久而久之那几丛草渐渐发黄，最后竟是不长了。
回到执剑门的段续和顾明眉迎来了他们的一段假期。将木通和莫欣移交出去后他们暂时没有事情了，可以修养一段时间。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段续从前从不让自己闲着，现在他感到自己习武遇到了瓶颈。
每日还是一样的勤奋，但感觉不到自己的进步。
他很烦恼，然后常常想起木通。并不是想木通这个人，而是他那身高妙的武功。
如果自己有机会的话，大约会和木通作出一样的选择吧。
段续叹了口气。
顾明眉没有让段续沉浸在这样的思绪中太久。她这段时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突然就跑来了，拉住段续说：“陪我一起去祭拜十二吧！”
“我又不认识十二。”段续简直无法理解顾明眉。
“不是十二不再了，你能成执剑。她给你腾了位置，你理所应当要感谢她的。走吧！”
段续觉得自己再闷在这里练武也没什么用，去去也好，便同意了。
回雪没有亲人，唯一的师父也离得远，所以是执剑门将她安葬的，在附近的一座小山腰上。
一路风景还不错，枝叶繁茂，满目清新。
路上段续生出一丝疑惑，也无顾忌地问了：“虽然你和十二搭档很久，不过关系并不融洽，为什么要去祭拜她？”
顾明眉并无被冒犯的感觉，笑嘻嘻的：“我也没有亲人，我好像比十二更招人厌的，希望我死后也会有人愿意来祭拜我吧。”
“我会的。”段续说道。
顾明眉一巴掌甩到段续头上：“说不定是你先死呢，我到时候肯定不来看你。哼！”
顾明眉生气地皱着鼻子往前走，段续说的好话也不听。
其实并不生气，就是寂寞罢了。
说起来十二也好，她也好，段续也罢，似乎都是这样寂寞又可怜的人呢。
十二的坟有些寒酸，用顾明眉的话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生就这么回事，谁还在乎死后如何？
所以十二的坟只是一个小小的坟包，然后前面站着一名青衣人。
顾明眉看见那人时脸色有些冷，上前说道：“她下葬时你未来，怎么现在有空来了？”
段续不认识这名青衣人，但猜到了他的身份——前前任第十二执剑，十二的师父宋言。
宋言无视顾明眉的冷言冷语，只静静看了一会小小的坟包，然后说：“顺路。”说罢也不多言，转身便要走。
顾明眉上前一步拦住宋言的去路：“就算不念其他，你们到底师徒一场，她死了你来看她一眼也要如此小心翼翼？顺路？程茹心不是最贤惠大方吗？她连你的徒弟，一个死人都容不得。”
宋言立刻反驳：“茹心很好，她也不会拦我更不会说什么。只是死者已矣，我不能让活着的人再伤心。”
“所以她伤心你就不在乎吗？”顾明眉指着十二的坟，“她在哭你听不见吗？”
段续拉住顾明眉，示意宋言快走。宋言最后留念地看了一眼十二长眠的地方，离开了。
顾明眉发了疯一样的厮打着阻拦她的段续，并不用武功，只是毫无章法地发泄。段续的衣服被抓乱了，头发被抓散了，脸上也多了几道血痕。
眼看着宋言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顾明眉无力地蹲下身来哭泣。
“我讨厌的都是我喜欢的样子，明知道自己成不了那样的人，却越爱想象自己成为那样的样子。”
“可是太惨了啊！十二也好，别的人也好。没有可以幸福的结局。”
看着顾明眉颤抖纤弱的背影，段续无从安慰，只能走上前去，拥住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