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丹漆梦
二人至太仓县县衙府,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颇为吃惊。府外大门紧闭,上方的匾额东倒西歪,门上的红漆刷刷落了一地,就连那申诉鸣冤的大鼓都是破破烂烂的,滚落在一旁。
府门外便是如此景象,府内更是不必说,摆置的物什七零八落,一片狼藉。看到如此惨败的县衙府再没一点当年叱咤全镇的魄力,南柯心里颇有几分感慨。
意料之中,二人并没看到那县太爷,府内更是空无一人。他们在后院里屋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什么紧要的密件,不过,南柯倒是在一间充斥着浓郁的脂粉味儿的屋里顺了一个外观雕花刻纹的梳妆盒。
奇怪的是,精致小巧的梳妆盒里没有一样头饰,倒是有一枚更为精致小巧的玩意儿,像是铜制的,大约是虎形,却只有一半身体,上面好似还篆着什么字,由于字太小,南柯看不清。
她把那不知名的玩意儿在穆禹眼前一晃,颇有几分久违的兴奋:“大侠你看?”
穆禹原还在搜寻着,瞧见她手中晃着的物什,略略一怔,随即眯起了眸子,还没等南柯反应过来,只觉手心一空,那物什已经落到了他手里。
却见他仔细端详着那玩意儿,脸上的欣喜之色越来越盛,端详许久,他对着南柯神秘一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南柯尚且没明白他这话从何而来,却见大侠敛了敛面色,淡淡出言:“小姑娘,咱们去帝都,去郴州告更大的官。”
南柯疑惑:“帝都?那里是天子脚下……我们不是得先找到证据再去告威勇候吗?”
却见他晃了晃手里的玩意儿,得意道:“这半面铜纹便是铁证,有了它,皇帝老儿也得拿正脸看我们,你可知这是何物!”
这是何物?南柯眉头一皱,她可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啊,莫非这东西还有什么来头不成?
低头沉思,想了半晌她还是想不起来一丁点有关的东西,但又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笨。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沉默,南柯憋红了脸,正准备挺起胸膛承受这所谓的狗屁大侠的羞辱,任他嘲笑的时候,一抬头,正好迎上穆禹那清澈明亮的双眼。
四目相对,大侠嘴角还带着一丝不知名的笑意,南柯的脸霎时间红的通透,急忙低头,不敢再迎上那双眼睛,只觉两耳发热,怕是耳根都红透了吧!
还没从刚才旖旎的氛围中缓过神来,耳旁清越的声音又响起,只是她却不敢再去看那人!
“莫说你,就是这全天下又有几人能见过这等宝物?你可听过虎符?我手里这半面虎符可是能决定天下人的生死啊!”穆禹背对着她,随口得意道。
也难怪,南柯常年深居在大山之中,偶有出山,不是劫镖便是在镇子上搜罗点什么有趣的物什带回去,又哪里知道可以调兵遣将的至尊虎符是长这模样的。
可是这虎符分有两半,一半在天子手中,另一半该是在威勇候那里,只有两半合起才能调兵,可是他手里握着的分明是天子手中的左一半,它如何会落至这小小的县衙府里……
“难道……难道是这县太爷偷来的,他想要帮威勇候谋反?”
南柯刚脱口这话,却见大侠摇了摇头:“不不……你未免想的太简单了,且不说这小小一县太爷如何偷到这半枚虎符,再说就算是他偷的,他又为何不供出去反而要藏匿于这不见眼的梳妆盒里呢?”
“那是为什么?”
穆禹抿唇沉思片刻,即道:“……只怕是这县太爷是墙头草,两边倒,想来这虎符是威勇候交托给县太爷,让他将其混入镖物中一并送往连城,然而这县太爷却私自扣了下来,你想想……这县太爷是想做什么?”
南柯皱起眉头思索,忽有念头闪过,她惊呼:“难道……县太爷是想把它呈给皇上来邀功?”
穆禹见南柯有所领悟,会心笑了笑,继续道:“既然这县太爷为了逃亡忘了这事儿,那咱们便帮他完成吧,幸而这也是一桩利人利己的好差事。”
当朝帝都离这太仓县相距甚远,等南柯他们赶到那里,只怕是什么事儿都来不及阻止了,幸亏,他们在前行的路上听闻,皇上身边的红人陈公公被封为节渡使正在烟城视察民务,他俩一听瞬间决定改变路线。
烟城距离太仓县不过数十里来远,只需一日行程便能赶至,既然陈公公作为皇上的红人,自然这件事告诉他便等于告诉了皇上,千里迢迢去郴州还不如取近舍远去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