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幅员辽阔的南湖大陆来说,青龙镇只是众多城镇中的一个极不起眼的小镇,但它却依旧存在着整个南湖大陆的一种特性——或习武闯荡,或悟道修行。
青龙镇上。
这天,晴空万里,一片至少可容纳三四十人的训练场地上。
老镇长蓝烈每天的“必修课”就是培养和训练那些七岁至十岁之间的孩子们,因为那些大人们总是期待、渴盼着有一天在这个小镇里自己的孩子能够变成像“邢风”那般的人物,那样就不会让小镇上的人再这样吃苦受累,这不仅仅是老镇长蓝烈个人的期望,更是全镇子民共同的愿景。
蓝烈是这个镇上的老镇长了,已经连任多年,他每天的工作几乎就是除了维护小镇上的公事、琐事之外,就是培养和训练这些未成年的孩子们。
他身着一袭青色长袍,慈眉善目,双鬓斑白。虽白发如丝,精神却抖擞如汉,可能是由于常年习武炼体的缘故,丝毫不觉老态。
在老镇长蓝烈的严苛教导下,这群孩子正扎着马步纹丝不动。
在每一个孩子的头顶之上,都放着一只足有巴掌大小的白色瓷碗,而且在瓷碗里头还盛满了清水。
他们的年纪虽小,但在他们稚嫩的小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痛苦和挣扎,眼中饱含着坚定。
尽管这群孩子已经在烈日下扎了将近一炷香时间的马步,尽管他们早已汗如雨下,却没有一个孩子想要中途放弃或是喊苦叫累,也没有听见有一只碗掉落在地而摔裂的声音。
因为家里的大人们从小就教育他们如果想拥有青龙镇曾经一时无两的传奇人物如“邢风”般那样的成就,就必须拥有不怕苦、不怕累的坚强意志和坚定的耐心,好好听蓝爷爷的教导,长大以后才会有出息,才会有出人投地的那一天。
“孩子们,你们个个都是青龙镇的未来,所以你们现在一定要打好坚实的基础,等你们长大后才会有出息,才会走出咱们这个小镇,过上好日子!孩子们,你们是愿意永远留在咱们这个小镇上还是愿意走出去?大声回答蓝爷爷!”蓝烈洪声问道。
“走出去!”孩子们异口同声,声音中有着原本不该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坚定。
“我愿意永远留在这里!”倏然,一种稚嫩却非常笃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开,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一个离声源最近的大约八、九岁的男孩不禁嘲笑起他来,脸上的鄙夷之色一览无余,道,“哈哈,邢尘你可真是没出息,我看不起你!”
而后,像是怕站得距离他太近侮辱了自己一样,不禁后退了好几步,直到相距邢尘有好一段距离后方才止步,而其他男孩见到这一幕也开始相继起哄、看热闹,然后都收起了瓷碗,停止了扎马步。
“邢尘,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邢尘,以后别说我认识你。”
“邢尘,我真后悔同你一起习武。”
……
一群小孩七嘴八舌地数落着那个约摸七、八岁被唤作“邢尘”的男孩,虽然声音多而混杂,但邢尘还是透过人群看到唯独有一个小孩没有跟着附和起哄,只见他紧咬着嘴唇,眼中好似还残留着一丝怒意。
见状,邢尘心里微感好受一些,最起码还有他没有嘲笑数落我,这就足够。
在面对着众多的嘲笑讥讽之声,邢尘却对此充耳不闻,眼神依旧坚定从容。
“尘儿,你这可是大逆不道啊!”蓝烈蹲在邢尘的面前,抚摸着他的小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告诉蓝爷爷,尘儿你为什么不愿意走出去呀?如果你不愿意走出去,一辈子待在这个小地方,长大后怎么办?将来怎么能照顾好你娘呢?”
蓝烈心里明白邢尘肯定有他的难言之隐,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孩要拒绝一个大人的要求,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才作出的决定啊!
要知道,在以实力为尊的南湖大陆上,“尚武轻文”这是整个大陆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真理,没人不愿意习武,没人不愿意有朝一日能够得道修炼成仙。
因为如果你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就必须拥有强大的实力,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因为尘儿想留在家里照顾我娘,如果尘儿出去了那我娘就没有人来照顾了。”邢尘仰着小脑袋,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简单而实在。
闻言,蓝烈不禁为之动容,眼眶顿感温热。
想不到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孝心。唉,只可惜……
“好孩子,好孩子!”蓝烈站起身来,宠溺般地轻抚着邢尘的小脑袋,仿佛对他立誓一样,沉吟道,“只要尘儿想走出去,蓝爷爷一定会安排人照顾你娘!”
“蓝爷爷,您说的是真的么?”
邢尘立刻喜笑颜开,可是又有些不太确定,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蓝烈,希望他不只是善意地安慰自己,以便自己安心。
虽然心中明白蓝烈蓝爷爷从来就没有欺骗过自己,但心中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在邢尘的心中,自己的母亲就是他的全部。
“嗯,真的!蓝爷爷向尘儿保证,绝不说谎骗人。再说了,你想想蓝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蓝烈看到邢尘终于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不禁满脸慈祥的笑意对他点了点头。
因为蓝烈知道邢尘还没出生前就没有了爹,是他娘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他拉扯大,至今从未改嫁或是有过再嫁的念头。而后,母子倆相依为命至今。
这份孝心、这份毅力,足以说明一切。
“好了,孩子们,今天就训练到这儿……”蓝烈再次洪声道。
“哦,哦,哦!”一群孩子立即雀跃起来,大声欢呼,欲作百鸟归林状。
“咳咳!孩子们,安静!蓝爷爷的话还没有说完,明天就是四年一度的选拔大赛,希望孩子们都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你们当中有谁能够取得比武的前三名的话,就会被推荐到‘七星宫’去,那可是传说中能够修炼成仙的地方!”蓝烈言及于此,不禁瞥了一眼正东方,神色甚是激动,其中还掠过一丝惆怅。
距训练场地的不远处,一位貌美的中年少妇正伫在一棵老槐树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一处地方,如果细心地循着美貌少妇的视线望去,就会发现那个方向正是邢尘所处的位置。
当美貌少妇听到“因为尘儿想留在家里照顾我娘,如果尘儿出去了那我娘就没有人来照顾了”这句话时,一双美眸中不觉间闪烁出欣慰、开心的泪光。
显然,她不是刚来此处,而是在原地伫立了许久。
傍晚,夕阳西下。
只见两个年龄相仿在七八岁之间的小孩趟在一片空旷的草坪上,一边嬉戏打闹着,一边说着蓝烈今天白天在训练场地上谈及的事情。
“小尘,明天你会去参加选拔大赛吗?”一个呆头虎脑的小孩吹动着嘴里正叼着的一根狗尾巴草。
仔细看去,就会赫然发现这个呆头虎脑的小孩正是今天白天里惟一一个没有嘲笑邢尘的那个小男孩。
“当然要去!”邢尘坐立起来,不再嬉皮笑脸,脸色忧郁黯淡,道,“只是,我娘她……”
虽说蓝烈已经答应邢尘会安排人照顾自己的母亲,但他还是始终有些放心不下。他有信心夺取前三甲其中的一个名额,毕竟这两年的训练他并没有荒废,并非滥竽充数。在每天必修的训练结束后,他依然坚持着继续修炼两个多时辰,每日如是,且从未间断。
“小尘,你就甭担心了。蓝爷爷今天不是答应过你会派人专门照顾你的母亲吗?”
邢尘转过头望向不知名的远方,并没有回话。
“二笑,你说‘七星宫’是到底怎么样的?真的像蓝爷爷所说的那样,可以修炼成仙吗?”毕竟是小孩,转眼间又恢复了孩童的心性,充满了对万千世界的好奇与童真。
二笑咧开嘴,吐掉了含在嘴里的狗尾巴草,目送着渐渐西去的夕阳,憨笑着回道:“谁知道呢!不过想想,蓝爷爷是不会骗我们的!嗯,肯定是这样的。”
他们开始对未来充满希冀,对传说中能够修炼成仙的“七星宫”饱含好奇和憧憬,更对凡人能够修炼成仙难以置信却又满怀期待。
邢尘身边的小孩从小就无父无母,是镇上一个孤儿,吃着百家饭长大。
因为长得呆头虎脑的,且经常性的喜欢傻笑,所以镇上的孩子们都戏称他为“二笑”,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他的名字,二笑却并未对此介意。况且邢尘并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只是习惯性地将他唤作“二笑”。
他明白从小就没有爹、娘的苦和痛,因为他也是自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而多次问及自己的母亲爹去了何处之时,也只是敷衍带过,并没有一个答案,故此两人就成了好朋友,是彼此最好的玩伴。
“嗯!”邢尘摸了摸从出生悬系至今的一块半面玲珑翠玉,狠狠地点了点头。
同时,他在心中暗暗立誓,如果能够进入“七星宫”修炼,待到自己有一天功成名就之日,就是他和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过上好日子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