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宋叶身子骨弱,王金花又嫌她晦气,所以家务活都不乐意她做,这倒是合了宋叶的心意。
下午伺候刘氏喝了药之后,宋叶一头扎进了屋子后面的废物堆里翻找东西,半天也找不到一点可以捕猎的工具,只有半张破烂的渔网,也只有这些东西王金花不在乎,家里但凡动了一点物件老太太都想找人拼命。
宋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耐着脏把渔网上的灰尘抖干净,再把渔网上破损的地方打上结,然后搭在肩上偷偷从侧门溜了出去。
下午毒日头当头,大多数农户都躲在家里休息,等到日头弱些再出来给庄稼浇水灌溉,孩童也大多在家里头呼呼大睡,大日头下只有一个蹒跚的小身影拖着及地的渔网在土道上缓缓走着。
秦子昂背着箩筐下山的时候正好瞧见她爬下土坡,好奇之下就走了过去,“宋叶,你在做什么?”
宋叶被晒得黑中透红的小脸露出大大的笑容,“是你呀。”说完,她指了指身后的渔网,“我正要去捕鱼呢。”
“捕鱼?”秦子昂一愣,看了看她背上灰扑扑的渔网,想不明白她的小脑袋瓜里怎么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嗯,对了,昨天的桃胶,好吃吗?”宋叶眯着笑眼问他,昨天秦子昂送她那么多东西,她也作为谢礼分了半袋桃胶给他。
一说起这个,秦子昂眼睛一亮,麦色脸上绽开一抹笑容,重重点头,“嗯,照着你说的做了,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嘿嘿……”宋叶轻笑了两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见识到这里农户做饭的粗糙手艺,简直不要太难吃。单单一个红薯饭,红薯是红薯,饭是饭,弄糊都不会。还有炒青菜,除了盐跟油,软塌塌的倒足了胃口。由此证明,这些在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对吃食方面极为单细胞,简单的搭配都不会。
“诶,你要不要跟我去捕鱼?”宋叶心思一动,脱口就提了个建议。
秦子昂喜欢跟宋叶待在一起,直接就点头答应了下来,看宋叶是准备在小溪边捉鱼,犹豫了一下,“这条溪水很少有鱼,我知道一个地方,你等等。”
说着,他转身背着猎到的猎物就要往家那边走,罗雯赶紧就拍拍手追了上去,“左右不远,我去你家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工具。”
“……好。”秦子昂悄悄红了脸,这个年代男女娶妻行嫁都比较早,女孩十三岁豆蔻,男子十六岁便可娶妻,超过这个岁数的家里人反倒要着急。宋叶已经十岁,过完这个夏天便是十一岁,已经是金钗的年纪了。
想着想着,秦子昂的家便到了。推门进去的一瞬间,宋叶看到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屋檐下挂着腌制好风干的动物皮肉,而院子右边还堆放着几只活着的猎物,用竹笼子罩着。
虽是同自家一样的家徒四壁,可从灶房堆积的碗筷跟屋内乱七八糟的摆放可以看出男人对于家务的一窍不通。
“宋叶,你先坐,我收拾一下。”秦子昂将猎物放到灶房上,随后一阵风似的挂进屋里,顿时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
“噗哈哈……”宋叶在屋外捧腹大笑,越笑,里头不是撞倒了椅子就是碰到了桌子。
“好了,这些等回来再收拾吧,我们该出发了。”她朝着屋内喊了一声,秦子昂才从屋里提着一个箩筐背在了背上。
宋叶四下看了看,拉过屋外窗台边上晾着的兽皮,闻了一下没有味道,随手就给铺到了箩筐里,“好了,这样就可以蓄水了。”如果捕到鱼要蓄水的话,木桶太重,这样的装置最为方便。
秦子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宋叶,你真聪明。”
宋叶勾起嘴角,看着他身上的箩筐花纹还有院内的簸箕,问道:“这些竹筐都是你自个编的?”
“……嗯。”秦子昂别扭地点了点头。
宋叶眼睛一亮,“你手艺很好啊,有这样的手艺都可以拿出去卖了。”
“……我是男的,不好拿这些去买卖。”半天,秦子昂窘迫道出了实情。
宋叶恍然,想来编制箩筐是妇人的活儿,买卖也是女人张罗,而秦子昂孤身一人……她拍了拍秦子昂的肩膀,“你尽管弄,我负责给你卖。”
秦子昂身体一僵,垂眸望进她含着笑意的眼睛,他心神一荡,傻呆呆点下头,“好。”
收拾妥当之后,秦子昂带着宋叶走向了山头的西边,因为西边多为沙地,水田少,平日也少有人走动,也就秦子昂这种经常在山林里钻的人才会往这边走动。
夏季的山林里满是翠绿的竹子,一根根密密排在一起,微风吹过沙沙作响,清风带着竹香迎面扑来,宋叶张开双臂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感慨古代空气质量好。
而往里边再走一段距离,居然有一个断崖的瀑布悬挂在西面的山林里,瀑布悬川而下激起丈高的水汽,水雾弥漫中岸边姹紫嫣红的小花装点着整个水潭美如仙境。
“秦子昂,这真是一个好地方,简直跟画一样。”四周没有人,宋叶轻灵的声音回荡在秦子昂的耳边,震撼了男孩的心。
“这水潭里就有鱼,不过水比较深,你在岸上等我。”秦子昂脱掉草鞋,拿着树枝就要去捉鱼。
“诶,你回来,不用那么麻烦。”宋叶拉着他,抖了抖肩上的渔网。
因为水潭是活水,所以必定有出水口,宋叶摸到瀑布底下的时候就找到了出水口,口子不大,隔着上边的水雾还可以看到不少鱼儿的身影,她心下一喜,将渔网撑开,一头她在岸上拉着,一头由秦子昂下水拉到另外一边,长长的渔网用树枝固定在出水口,正好呈现一个兜状。
不到一炷香的时候,秦子昂下水收网,那些鱼儿被瀑布冲着回不了水潭全都撞进了兜里,满满一兜全都是分量十足大鱼。
宋叶用兽皮蓄了水,将所有鱼倒进去,一整个箩筐都满了。
“哈哈,一口气就大丰收了,走,收工,回家做好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