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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涯何处不相逢

“您好,我叫白薇。”这句话在朱隐龙脑海里来回重复。在这岛屿上的两天遇到了太多奇怪的事情,此刻听到如此温柔熟悉的声音,真让他恍如隔世一般!

朱隐龙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朱唇大眼的姑娘,一下脑子里空空如也,诸如:“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上岛的呀?是做什么的呀?”这类问题都烟消云散了。

白薇见他张大的眼睛看着自己,莞尔一笑,主动伸过手握了握,表示咱们算认识了。然后蹲下摸着小鬼头脑袋问:“小勇士,你叫什么呀?”

小鬼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姑娘,也长大眼睛看着白薇。眼见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风中吹荡,背后映衬着大海的波光,美得他心神荡漾,两只小眼睛张得跟两个滴溜溜的小桂圆一样,脸颊上泛起一片红晕。

白薇笑眯眯地看着小鬼头,给他拍拍衣服上的灰,把几片叶子从头发里拿出来,顺便整理下他乱糟糟的头发。

小鬼头心里升起一种无法诉说的感觉,让他觉得面前这人十分有安全感,真想一直这样对着她,看着她。

朱隐龙望着白薇的背影出神,见白薇问小鬼头,立刻接过了话,说:“这孩子不太会说话,我都叫他小鬼头。”

“小鬼头?好奇怪的名字呀。”白薇边说边轻轻用手擦拭小鬼头的脸。“那以后我叫你小勇士,好不好?”

小鬼头点点头,虽然听不明白但只要听她说话就心里好高兴。

白薇擦拭完小鬼头脸上污渍,站起来问:“你们是怎么到这个岛上的?”

朱隐龙说:“我是自己来这个岛上的,然后遇到这孩子。”于是把自己怎么遇到船家老陈,如何穿过海上风暴后上到这个岛,如何打开石门后穿过金色穹顶大道,如何在秦王宫殿里杀死毛怪,如何在地下隧道里遇到小鬼头,最后到如何到这棵擎天巨木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这过程里细节太多,他也是无法一一详尽说完,只挑拣主要的部分,在说到宫殿里故意略去发现和氏璧的部分,即使这样前前后后说完也花了他半个小时。其间对自己如何战胜毛怪过程难免添油加醋,到言语无法描述清楚的地方还拿着宝剑来回表演,显得十分惊险。白薇和小鬼头肩并肩坐在草地上看着朱隐龙在眼前演大戏,听到精彩的环节还喝彩鼓掌,弄得朱隐龙越发来劲,自创了一大堆子虚乌有的情节,倒有内容七分是实,三分是虚了。

说到小鬼头如何在地道相遇,又如何咬自己脖子的部分,故意表情夸张的吐出舌头一副要被咬死的样子,拉开脖领子露出伤口。逗得白薇和小鬼头哈哈大笑。

白薇一把抱过小鬼头,笑着说:“原来我们的小勇士不光会爬树还会咬人!不过以后听姐姐话,不要乱咬人了。”

小鬼头被她一把抱在怀里,脸上立刻发烧样的热起来,搓着双手,胸腔里一颗心怦怦直跳,比刚才被怪物追还要跳得快速,但一丝害怕也没有反而好开心,好开心。

白薇说道:“那这可怜的孩子是在岛上自己生活了,不知道家人都去哪里了?”

听到白薇说“妈妈”,小鬼头心里一颤,眼中竟然落下泪来,自己口中轻轻呼唤:“妈母,妈母。”

朱隐龙见小鬼头哭了,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的太夸张伤了他的心,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说:“男子汉大丈夫,咬一下什么关系,这叫不打不成交,放心我不会怪你的。而且我这脖子比木头还硬,就算让那大蜻蜓来咬也一定咬不断。”说到“大蜻蜓来咬”自己下意识看了一眼那堆摔碎的尸体,心有余悸。

白薇最心疼孩子哭泣,抱着小鬼头,轻轻拍着后背说:“没事,姐姐一样保护你,不让你受欺负了。”

小鬼头伸出手,握着白薇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上边,眼里全是幸福。

朱隐龙心想:“自己要不要也上去抱一下呢?”此时民国初年,思想解放,青年男女之间没有了旧礼法的约束,抱一下也不打紧。但又一想:“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刚认识就搂搂抱抱还是不妥的。”将胳膊放在腿上,看着眼前这一对璧人。

此刻夕阳西下,天地间霞光万道,数缕火红的云丝铺满整个天空,海面上波光凌凌似有一条金龙在摆动,层层叠叠的白云迎风涌动,横跨整个天际,似巨人狂奔,似大鹏展翅,似挥袖长舞,云霞相交处流光溢彩,如梦如幻非语言能够尽述。

白薇望向大海,耳旁听得身后林中沙沙作响,脚下鲜草浮动,胸中舒畅,心里一片宁静。

良久后,白薇缕了下吹乱的头发说:“其实这么看这里挺好的。”

朱隐龙侧身说:“是呀,如果没有那些可怕的东西,这里确实也说得上是人间仙境了!搞不好真的有仙人住在上边。”说完抬头望着山顶上那个黑柱子。只见那黑柱子在夕阳照耀下披上一层金边,颇有神圣的感觉。

白薇也回头看了一眼山顶,心中涌起几个念头,但还是把话忍住了。此时小鬼头打了个哈切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原来刚才他趴在白薇怀里竟然慢慢睡着了,想必是刚才爬上爬下极为幸苦,身体疲倦的很了。

朱隐龙将装备整理齐,提议现在时间不早了,不如到前方的山岩那找一个地方看能否过夜,最好有个山洞之类的。白薇笑道:“可别山洞里再出来个狗熊什么,午饭的时候没给吃掉,正好给人家送上做晚饭。”

朱隐龙心想:“也是,万一前边再有什么危险怎么办?可是对面林子里是肯定不能去了,那大蜻蜓就是从那里飞出来的。”一时竟然踌躇不定,不知道该返回昨夜那棵大树还是继续前进。

白薇见他愁眉不展站那发呆心里好笑,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把他给吓住了,拉着小鬼头的手往前行,说道:“有熊怕什么,没准他们有三张床。熊爸爸,熊妈妈和熊崽崽各有一张床,我们就一人睡一张是不是?”说完对着小鬼头做了个鬼脸。

朱隐龙迈步跟上,心里嘀咕着:“熊爸爸,熊妈妈和熊崽崽,有那么多熊那可怎么办呢?”其实白薇和他说的是一个三只熊的童话故事,可他一路经历三次险境,对童话故事没半点反应,倒是真的琢磨起有三只熊怎么对付的问题了。

风吹云动,绿野滔滔,他们三人就如同散落在天地间的三只小舟,慢慢朝着未知的命运划去。

三人走了近一个小时,来到原野接壤的一片山岩前。此时天还未完全暗下,但海上已经明月高悬,四周景色都披上一层淡蓝的外衣。朱隐龙在前边引路,后边跟着白薇和小鬼头,为了预防忽然跳出猛兽,朱隐龙将宝剑让白薇拿着,自己端着秦弩。三人走到山岩下,见这山岩挺拔峭立如山墙挺立,左侧向内弯向岛后,右侧向岛中伸展与黑柱子下的山崖连接成一体。

朱隐龙和白薇商量了下,觉得夜黑路陡不适宜继续前行,不如在山岩下找一个地方先过一夜明早再做打算。三人怕山岩上有石头会忽然滚落所以始终保持十米距离沿着边缘向森林的方向走。过不多时见山岩下有一个凹口,走近看大小刚好容得三人,里面干燥无草不似动物的洞穴。

三人一合计就在此处过夜,于是白薇先拿着手电去凹口里收拾下地面上的碎石,朱隐龙和小鬼头去捡一些干柴来。他两人借着月光走不多远就看到几棵矮树长在山岩旁,掰断了树根枝条抱了满满一捆回到凹口处。

白薇正用石头在山洞前摆一个圆圈。朱隐龙和小鬼头将柴火放旁边看她做什么。白薇先挑选一些细柴和干叶子铺在石圈内,再把一些粗的柴火架成一个个三角的支架堆起来。

朱隐龙打开背包拿出一盒洋火柴,打开盖子一看,说道:“糟糕了,火柴全湿了!”。他背包里装了一些应急的东西,那晚在大海上遭遇风暴背包给海水侵泡,这盒火柴也难已幸免,此时里面的火柴已经给泡得发软。

白薇笑笑,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小盒子,拇指弹开一个顶盖,在什么东西上一划,卡哧一声,一段小火苗冒了出来。

接着“哇”“哇”两声,小鬼头和朱隐龙不约而同喊了出口。

两个人靠拢来,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神奇的东西。

白薇抿着笑,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说:“没见过这东西吧!”

这不就是一个打火机吗!但在1916年的民国,打火机还是个稀罕物件。当时中国还是用洋火柴和煤油灯,白薇拿出来的是一款美国产的打火机。这打火机有银制的机身,大小刚好握在掌中。机身上有个盖子,打开后露出火石轮,转动火石轮摩擦出火花点燃石棉,火苗就出来了。这一工作原理一直延续到百年后,唯一不同的是,早期的打火机是做成一个小圆筒的造型,里面灌煤油的居多。

朱隐龙接过来看看,觉得这东西设计得精巧实用真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物呀!他小心的用手捧着,生怕不小心弄灭了,慢慢蹲下点燃一些干的枝叶。待底下一层燃烧起来,白薇往里面加了一些细枝让火焰烧得旺一些,一堆柴火不一会就烧了起来将四周照得暖洋洋的。三人高兴地围坐在火堆旁,朱隐龙将打火机还给白薇,小鬼头从白薇手里接过,拿着打火机来回翻看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东西怎么冒出小火苗的。朱隐龙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大饼,撕开两半递给白薇和小鬼头,自己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放在火堆前烤。他侧脸用余光看了下身边的白薇,心想:“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怎么觉得不太一样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哪里不同,就是觉得和自己生活里和大学里所见的女孩不一样。他一下觉得身边这个姑娘带给他许多神秘感,心里涌出很多问题,却不好意思问出口,也不知是怕对方不答还是怕回答了自己也不明白。

火堆里噼啪作响,飞出点点火星,在山岩上映出三个摇晃的人影。

“我还没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呢。”白薇咬了一口饼,说道。

朱隐龙笑笑说:“哪里,我都没帮上什么忙,全是那小鬼~~不是~~小勇士救得你。”

白薇看眼小鬼头,见他不顾冷热的啃着饼,忙把自己烤热撕下来喂给他,叹口气说道:“这孩子真不知道照顾自己。”

朱隐龙盯着白薇的鹅蛋脸看,火光照耀下,脑海里显现西方教堂里看到的圣母像,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容。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白薇照顾小鬼头吃饼,忽然觉得手指被什么咬了一口的疼,哎呦一声。低头一看,原来是手中饼给火烤得发焦了,烫到自己的手指。他连忙吹吹自己的手指,十指连心般的疼。他见自己手里的饼一半靠得焦黑,只得撕掉烤焦的表皮,将里面不太焦的放到嘴里,吃了几口问道:“白薇,你是怎么跑到树上去的?”

白薇将剩下烤热的都给小鬼头让他自己啃,回身说道:“我呀,跟你一样开着飞机遇到了风暴,给吹得失去了控制,机上的油也用完了,后来在云层下看到有一大片陆地在海中,我就想不如跳下去没准还能活命,最后落下的时候,刚好有那棵大树在底下,我就落在那树上。”

朱隐龙听得一惊一愕的,脑子里转了八百个弯努力去勾勒白薇所说的画面,却发现脑子里一片浆糊。女人能开飞机?!还能跳下来不死!!这怎么可能的!

白薇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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