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石墙围住山顶,山后如刀切悬崖,悬崖顶小块平台,正立着一名黑衣男子,男子站在高处,远望冷河。
四面环山围绕之下,瓦顶层连叠嶂,远观之犹如蚁穴,密密麻麻,人流如蚂蚁忙碌不断,沿着羊肠小巷擦肩接踵,来往不息。
低矮建筑群的南边,有处巨大空地,矗立一幢巨大圆形建筑,里面正传来疯狂的人声喧嚣,吼叫声直冲云霄。
从空中往下看去,圆形建筑就是个巨大圆环,圆环外侧密布着层层疯狂吼叫的观众,他们站在座位之上,狂乱地跳动。最恶毒的谩骂,最美妙的赞美,最下流的脏话,最虔诚的祈祷,不断的从人群中喊出,没有人能听清其他人在说什么,甚至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这就是冷河的斗兽场。
圆环中间,两个渺小的人影,正在殊死搏斗,跳着致命的舞蹈,互相缠绕,又来回碰撞。其中一人高大无比,身穿铁甲,头戴三角铁盔,只露出黑洞洞的双眼,双手举着巨大战斧,朝着对面猛砍。
他的对手半身赤裸,身上遍布伤疤,朝一旁跳闪过去,险之又险躲过重砍,接着连跳几步,往回快退。那战斧竟灵动如蛇,如影随形,跟上他的脚步,每次只差一点,就会把他的双脚砍断。
“别跑!”高大之人朝天嘶吼,观众们似也被点燃了怒火,疯狂咒骂着那后退之人,嘘声不断。可是对面并不理会,只是哈哈连笑,一直与他游走缠斗。
最开始时,对面那人似乎始料不及,被战斧猛拍了一击,似是打定了注意,不停闪躲。一直到现在,巨人居然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
巨人突然停止追击,站在原地,怒视对方,犹如战神一般。那**壮汉心中感到不妙,赶紧持刀冲上。
“迟了!”巨人发出金属般的狞笑,身形猛然加速,战斧被他挥动成影,一眨眼,一记战斧劈向对方。
“来的好!”**汉子躲避不及,双手横刀格挡。
噌的一声,战斧砍到刀面,刀面直接顶到**汉子的胸膛,啪的一声把他击飞,人在半空,还未落地,巨人已然奔到他面前,又是一记猛砍。呲呲的金属间的碰撞与摩擦,那人在空中翻身,居然挡住这一斧。
上方猛然传来观众的吼叫,大声叫好。
接下来一刻,更让所有人疯狂,那**汉子,被战斧砍到在地,脚跟刚站稳,整个人似是弹簧一般,猛然跳起,手持长刀,蛮力横拍,一下打到巨汗左手,巨汗吃了痛,左手松了斧柄,右手想要举起战斧,但是单手力气不够,战斧刚刚落到地上,此时想要挥斧格挡,却是速度太慢。
那**之人,已经凑到巨汗胸膛之上,巨汗眼神一缩,全力后撤,对方长刀递出,狠狠地刺入巨汗头盔,直接把他的头穿个通透,整个脑骨捣的稀烂,血浆从头盔下方飞溅而出。
观众们陷入癫狂,有的女人兴奋得晕倒在地,口吐白沫,那些醉酒的汉子们,疯狂吼叫,场间所有人都在高呼着一个名字,一遍又一遍。
“野蛮人!野蛮人!野蛮人!……”
那巨汗已跪倒在地,不知生死,洪东野立在他的正前方,大吼横刀,唰的一声,巨汗的头颅整个砍飞,颈口喷出冲天血条,喷洒到洪东野的脸上、身上。
“哈哈哈哈哈……”
他再次获得了荣耀,他就是野蛮人洪东野!
遥远处人群的呐喊声已逐渐含混不清,被风刮走,更难听清。悬崖高台上的黑衣人已经离去。
晴空冷冽,古朴围墙之后,一片低矮石墙木屋,中间夹着一处小院空地,站着一个精瘦的年轻人,身穿破旧麻衣,浑身腌臜不堪,可双眼精光闪闪,浑身散发澎湃气息,绷直腰杆,双手盘绳,正缓缓从水井中提水。水桶晃晃悠悠,从下方转着圈徐徐往上。
那打水之人正是兴旭,只见他单手提桶,踱步向前,走到水缸前,双手抱桶,缓缓上举,将水桶中的水,倾入水缸,再回到水井旁,接着打水,来回往复。
在不断打水的过程中,兴旭一直暗自做着肌肉锻炼的动作,他打水缓慢而有力,在外人看来似乎古板奇怪,这缓慢僵硬的动作,是他锻炼的动作,也煞是费劲。
兴旭全身心投入到锻炼后,时间过得飞快,练场的生活慢慢趋于平静,而兴旭终于明显感受到了,自己身体训练的成果。
全身上下现在充满了爆发力,兴旭的肌肉虽还不够粗大,但也坚韧有力,现在的身体状态,是兴旭从没达到的巅峰。过去他的训练,瓶颈期很早就到来,可现在,兴旭发现他的身体还在不断变强。
用水桶代替杠铃做抓举,自然很难借力,刚开始,兴旭只能带上来一点点水,到了现在,居然能够满满一桶水,如此轻易地拉上来,这在以前简直不可想象。
当他结束半日的工作,习惯性地走到伙食房,却发现那窗台上并没有食物,兴旭偷偷往伙房里瞄,也没有看到那名女仆。
这些日子兴旭已经习惯了每顿一次“加餐”,顺便还能偷看那女孩,今天女孩突然消失,也没有在窗台放下食物,不禁让兴旭有些心焦担忧。
一天锻炼下来,兴旭浑身酸痛中又带着快感,满足地回到食堂,心中虽然还有些牵挂,不过他也毫无打探的办法,只能按住担忧。
今天的晚饭,只有他和那些战奴在吃,角斗士们还有孟德,今日不知为何没有出现,那些卫兵示意了他们可以先吃。
兴旭心中虽然好奇,但是也不好去询问,他到现在和那些卫兵几乎没有交流过。角斗士们平日里也与卫兵,井水不犯河水,二者甚少有交集。兴旭知道有些卫兵内心甚是鄙夷那些角斗士,角斗士们的想法,他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宿舍,那些战奴默默坐在自己的床位,他们现在老实很多,没有寻衅滋事。自从那次食堂斗殴后,他们就被卫兵们不知带到哪里,关了一周,回来之后,一个个和阉了的公鸡一样,缩着头,那聂白也老实很多。
兴旭躺在木板上,心里盘算着会发生什么事情,孟德还没回来。没想到,一夜过去,孟德也没有出现。
直到第二天晚上,孟德和角斗士们才出现在食堂,那些角斗士们兴高采烈,得意洋洋,洪东野再次成为焦点,众人纷纷围着他说着话。孟德这时才告诉兴旭,斗兽场的事情。
原来昨天是冷河酋长举办的一次欢迎仪式,具体欢迎什么人,孟德也不清楚。仪式过后,就是几场角斗士的死战表演,孟德和其他角斗士们都在斗兽场的围栏后,观看了整个决斗过程,当日湛家死了两名角斗士,却也战胜了三个对手,两次是洪东野杀死对手。
练场第一天,曾经教训过兴旭的那个黝黑瘦小的汉子,昨天,被一个巨汗杀死,随后那巨汗就被洪东野摘去头颅。
孟德是被郝锋带过去的,他虽然不是角斗士,但是和他们关系还不错,战奴们野性难驯,角斗士们没事只会恐吓殴打他们。孟德有些八面玲珑,又有郝锋隐隐在维护,这才有此机会去斗兽场。
仪式当晚湛清被酋长召见,那些角斗士们有几个甚至也去了酒宴。孟德就没资格去了,他和其他几个角斗士,只能躺在角兽厩里,强挨一晚。
孟德一边和兴旭渲染着当时的战况,一边大吃大喝,今晚食堂自然也加了餐,洪东野杀死的巨汗,霍霍有名,是今年水神节最大的挑战者之一,这次提前杀死,也让湛清很是满意。
兴旭突然问道:“你说那巨汉是不是用了战法?”
孟德被这问题问倒,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答案。他点点头,起身跑到郝锋那里去咨询。
“那当然,蛮爷定是等那怂货使了战法,才强强出击,打个痛快,对吧,蛮爷!”郝锋爽朗高声说道。
“哈哈哈,瞎说,哪来什么强强出击,我就是看准了他用了战法,提了速度,必然力道变弱,才找准机会,一击宰杀,你以为那巨人的斧子真那么好档啊,哈哈哈……”洪东野大笑着拍了郝锋光头一巴掌。
“哦,是这样啊”郝锋瓮声回道,孟德在一旁干笑,不敢被郝锋发现。
兴旭了解了原委,猜测奴隶们所用的战法,肯定最是差劲,那巨汉明知战法有此缺陷,也是迫不得已当场用了,说明洪东野的实力,应该还是高出巨汉一头,赢得绝非侥幸。
旁人热闹的气氛,没有感染到兴旭,他眉头蹙紧,心中烦乱不堪。今天中午,他还是没有看到那个女仆,自然也没有看到“加餐”。突然间兴旭像是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心中怅然,焦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