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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瘟疫(下)

“明玉啊,”于是淑妃面容和煦地开口了,她平日里叫自己亲生的女儿都没有那么和蔼过,脸上笑那是要多假就有多假。

她走下台阶,故作亲切地靠近明玉道:“既然你现在身子好了,以后就多来本宫的殿中坐坐,咱们娘俩也好久没说过体己话了……只是你这个小宫女呀,生性恶劣、不服管教,本宫要留下来好好调&教,另外再派几个称心的给你送去吧!”

淑妃自认为一番话说得句句在理,感情饱满,心想即使动不了你明玉,也要把你丫鬟的命留下来,让你知道得罪我淑妃的下场!

没想到明玉却在她快要靠近的时候,猛地抓起肖青往后退了一退!

“我不能把她交给你,娘娘。”

“明玉啊,这话从何说起?”淑妃按捺心中的戾气,沉声问道。

“娘娘啊……”

只见明玉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抖着手摸了摸自己那张惨白惨白的脸,午后的阳光晒不到院子里,她的嘴唇在阴暗的屋檐下显得毫无血色。

“娘娘有所不知,前几天我和肖青去西苑游玩,回来后一直不舒服。今天又听说那里闹瘟疫,死了几个人……咳咳咳!……”明玉虚弱地看着淑妃,脸上露出夸张的恐惧的表情:“娘娘,淑妃娘娘!您说……咳!咳咳!我……我不会是得了瘟疫吧?!”

瘟疫?!

在场的人一听到这两个字,脸色均是一变。

特别是淑妃,这些人中,就属她离明玉最近!明玉脸上涂了白色的墙粉,看上去死气沉沉的,虽然这些天经过调养,长了点肉,但是因为原主的身体来就瘦得厉害,整个人看上去还是瘦弱的很。

加上明玉自从穿过来后一直在小院里宅着,整天披头散发的,暗白色的破旧衣裙在午后的风中飘动……

这简直就是一个经典的女病鬼形象啊!

淑妃看清了明玉的这副尊容后,两脚禁不住就地一颠:妈呀!瘟疫!她可是快要做皇后的人,可千万不能被这病鬼给害了!

明玉见她害怕,乘势又咳了几声,哀戚戚道:“娘娘!~~~你不要怕!虽然我现在只是怀疑,但是为了娘娘的安全,也绝不能让肖青留在这里了!她与我一起去了西苑,这几日也总说身子不舒服……”

肖青在边上听得莫名其妙,被明玉一个手势悄然制止了。

“娘娘!咳咳咳!……”明玉的咳嗽声震耳欲聋的,她咳着咳着,就要上前拉住淑妃:“你说我这该不会是,真的得了那什么……啊!不!咳咳……不会的!”

淑妃见她就要靠近,顿时惊慌失措,危机之中,也忘了跳开,眼睁睁看着明玉,本能地就大叫起来:“你你你!你!你别过来啊!”

好在危急时刻,是方嬷嬷护主心切,从退缩的人群中跳将出来,一把将淑妃上了殿阁的台阶。

明玉见这些人一副被她吓尿了的样子,心中暗道好笑,脸上却摆出一副充满绝望的表情,对着淑妃的方向道:“……难道我真的的了瘟疫?!”

“你!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来吓人!”方嬷嬷扶着淑妃上了台阶,才壮起胆子呵斥了一句。

“咳!咳咳!……嬷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明玉一边咳,一边想着既然做戏,那就做一个全套的!她脸上涂了墙粉,手头上没有多余的道具,于是狠狠心,用牙齿咬破了舌尖!顷刻间,钻心的刺痛席卷了整条舌头,一股子腥味在口腔散开。

“咳咳咳!!!咳咳咳!”她更加大声地咳嗽,把血水吐在掩嘴的衣袖上,然后一扬手,那暗白色衣料上的点点嫣红“很不小心”地落入众人的眼中。

“啊!公主!你又吐血了!!!”

肖青惊恐地看着明玉衣袖上的血迹,脸上是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上次,公主就是吐了一大口血才昏迷不醒数十天!卢太医说过,公主这身体要是在吐上几回,纵然是神仙也就不回来了!

肖青顾不上自己的伤,赶紧上前搀扶住明玉,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然而,肖青话中那句“又吐血”被众人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歪打正着的,都认定明玉是这几天感染了瘟疫而咳嗽,在不断地吐血!加上肖青这一哭,更加证实了明玉得瘟疫的事情!

方嬷嬷本来还想强撑着,见此情景,也顾不上许多,她慌乱地对淑妃说道:“娘娘您看她那样子,都咳出血来了,依奴家看来不是肺痨就是瘟疫!哎呦!这两样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娘娘咱们该怎么办哇?!”

淑妃想到自己刚才走到明玉身边那么近,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手脚发软,一连声道:“走!让她出去!……方嬷嬷,赶紧传太医过来!你们几个,赶紧去熏艾!……快!快点!本宫……本宫要熏艾!”

一群人乱哄哄的忙做一团,明玉趁着乱,带着肖青大大方方地从正门出去了。

明玉和肖青回到清风阁吃过午饭,把事情前后解释了一下,肖青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明玉给肖青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屋子里找不到止血消炎的药,明玉怕肖青的伤口感染化脓,就提议要去请上次那个卢太医过来瞧瞧。

肖青一听,连忙制止道:“公主不要去了!您上次病着,没人敢过来瞧病,奴婢将平日积攒的所有银子都给了卢太医,他才肯过来为公主看病……眼下,咱们没了钱,怕是请不动人……”

怪不得她那时候一醒来,就看见太医老头子跟肖青要钱呢!敢情这卢太医是到肖青这里赚外快来了!明玉有些气馁地意识到:这水深火热的王宫里,无权无势的人真的是很难生存。

明玉这边正在忧愁肖青的伤口,淑妃那边咋咋忽忽地闹腾了一阵,总算是消停下来。

淑妃看完太医熏艾完,确认自己没被明玉的瘟疫感染后,整个人才冷静下来。她一冷静下来,立即就直呼不妙!————自己是堂堂一宫的主人,

面对一个感染了疾病的公主,不但没有及时宣太医给公主瞧瞧,反而当众失态,嚷嚷着让明玉赶紧走……这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他会这么看自己呢?

于是淑妃马上派人封锁了明玉的清风阁,传了太医院的一队人马进去看病,然后通知各宫殿预防瘟疫。思量一番后,她还把这件事拿去请示了皇帝,皇帝儿女众多,对明玉没什么具体的印象,听了这件事,只夸赞了淑妃一句“贤惠”,便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淑妃处理了。

将近傍晚的时候,明玉的小院子里忽然涌进来几十个带着面罩的人来。四五个太监模样的人拿着燃烧的香料,在院子里四处消毒。

明玉见为首的一个老头在半透明面罩下苦着脸,立在院子中间,仔细一看,竟是卢太医。为了降低瘟疫的传播,卢太医只身进了公主的屋子,连贴身的药童也只能在门口候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明玉、肖青和卢太医三个人。

因为是特殊情况,太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一进门,就要伸手给明玉诊脉。明玉却摆摆手,让卢太医先给肖青看伤口。

卢太医无法,只好给肖青把了脉,又从药箱里拿出些消痛止血的药丸和药水,一一说明了详尽的用法,明玉这才把手伸给他看。

明玉的脉象十分稳当,她一回来就洗去了雪白的墙粉,面色红润有光泽。卢太医看着看着,脸上的疑惑变得越来越重,最后嘴里忍不住嘀咕道:“这个……公主这个脉象?好像有些不大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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