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端一直这么想着，良久，咯吱一声，游离的思绪便又被拉了回来。蓉儿端着一碗清水推开了门，看到念端正在努力的坐起来，连忙走过来扶了一把。“师傅这是为何起身？”念端望着阳光下那张素白纯净的脸，突然就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静静地，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那半碗有余的清水，问道：“可是镜湖中的水？”蓉儿连忙点头应着：“是的师父，徒儿刚刚从镜湖中取得的。”念端望着薄如蝉翼的幔帐，幽幽地问道：“可是打春了？”“回师傅的话，今儿是春分了。”蓉儿站在床边，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念端一直注视着她，却是越发的心疼。是啊，太像了，终究是她自己斩断情丝，在这纷繁的乱世中找到的可怜的孩子——端木蓉。看着长大的，无论性子或是举止言行都与自己当年太过相像，心里不由得泛疼。如果有来生，绝不动情。
过了一会，念端言道：“蓉儿，都春分了，你也该下山了，到岁数了……”
“不，师父，徒弟有错就改，愿至死追随师父，一定要等到您康复。徒儿的夙愿就是把您的病治好”她下跪言道。
念端吃力的用手将她扶起来，惨白的脸挤出一点微微的笑意，“傻孩子，只是去采药，一会儿再回来，为师想静静。”她凝视着师傅的双眼，好一会儿才道：“那徒儿先告退了。”
她走后，端起那半碗有余的清澈的湖水，这水映衬着自己憔悴扽愁容，不觉又想起了人心的变幻莫测。也许那个他对于自己来说是永远无法忘记，或许是爱，或许是恨，或许都不重要。手微微颤动，轮回的宿命，谁也逃不开的命运纠纷，望着碗中支离破碎的脸，嘴角又微微扬起一抹戏谑的微笑。放下那碗清水，微微抬起手，执笔颤颤巍巍的写下：谢谢你的陪伴，蓉儿。永远不要爱上一个以剑为生的男人，别动情，会抱憾终生的，为师身临其境。对于为师这一生：今生今世该珍惜的，就去珍惜该放下的，可能已经放下了吧……只能祈求上苍“奈何桥上，希望能遇到一个人对自己好一辈子的人，我不愿喝孟婆汤.....总之，医者的宿命——可以救活天下芸芸众生，却唯独救不活自己。去下山历练吧，多多救人，记住为师的忠言。
念端手一松，墨水浸染了大片的幔帐，笔落在了地上，上了双眼，一切变得如此宁静祥和……仿佛一切都定格了那一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