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壮烈献身。为了****,也为了正义。
给她唱一首赞歌吧,但不要流着泪……
菲雅去找一个朋友。
他是个老人,模样儿像一只干瘦的眼大嘴尖的秃鹫。他曾是一个很高明的灵魂摘除师。
他叫阿儿格,用的是希腊神话中一位大巫师的名字。三年前,他因给一个陆地俘虏保留了灵魂被人揭发,被判死刑。是菲雅冒了很大危险把他救出来的。
“小姐,您是我的恩人,我怎样报答您好呢?”当时,阿儿格这样说。
三年过去了,菲雅没有找他办一件事,反而又一次次地帮助他。现在他早已不是灵魂摘除师了,而是一所大学的很有成就的哲学教授。
“教授,”菲雅说,“我来求您为我做一件事……”
“您说,我尊敬的小姐,”教授看着菲雅。
“这是件很重要的事。对国家,对人民……”
“您尽管说,无论这件事多么艰难,多么危险,我都会去做的。”教授说,“您知道,我的生命是您给的,我随时可以把它再交还给您!”
菲雅摇摇头,“这件事没有什么危险,但十分重要。它需要您理解,需要您认真……”
“遵命。”
“教授,我是个有灵魂的人。”
“我知道。若不,您不会那样舍命救我。”
“我现在要把自己的灵魂送给一个人!”
“送给谁?”
“她是女王……”
教授瞪大了眼睛。
“您理解吗,教授?”
阿儿格点点头,没多说一个字。
“教授,我今生就只求您做这一件事……”
“小姐,女王她接受吗?”
“我们已经说好了。不过,她也许会变卦……”
“陛下,她现在在哪里?”
“她现在……在她的寝宫里等候着。您要做的是趁她犹疑不定时,把我的灵魂注入她的身体里……”
“我明白了。”教授说,他面色煞白。
“您能够做到吗,教授?”
教授没有回答菲雅的问话,却说道:“小姐,我怎样才能进入王宫呢?”
菲雅把自己的王宫通行证放在桌上。“您带上它。进宫后,会有人带您到女王的寝宫里的。”
教授把那张卡片揣进怀里。
“好,您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吗,教授?若一切都明白了,那就请动手给我摘除灵魂吧。”
教授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就站起身,到隔壁去准备了。
已是深夜。
女王坐在她的寝宫里。
她已经有点动摇了。这不能怪她。一个从来没有灵魂的人忽然要拥有一个灵魂,她的思想不可能不发生波动。她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就是注入灵魂的过程也很使她害怕,她不知要经受多少痛苦……
可是她仍然等待着。
她准备等菲雅来了之后,再重新和她讨论这个问题。
一位女侍轻轻地推门进来。她向女王报告:“陛下,菲雅长官来了!”
“快请她进来!”女王说。她已经有些耐不住这无尽的孤寂了。
菲雅进来了。
女王抬头看她。她是菲雅,可是,不是她以前的样子了。她****着身体。即使是****着,也是极美的。不过令女王惊奇的是:她竟是轻飘飘的,像在海水里飘荡。她通体是纯洁的,几乎是透明的……
女王正在怪讶,菲雅笑嘻嘻地向女王走过来。女王没有害怕,却诧异得透不过气来,这使她没有注意到在菲雅之后还有一个人跟随着。
“菲雅……”女王说。
菲雅后面的人抬手向女王一指,菲雅就飞快地向女王跑去,扑在女王身上,并且立刻消失了!
女王激愣了一下,觉得自己突地变了。怎么变的,变成什么?她说不清。她仍觉得自己仍是女王,可又觉得自己已经是菲雅……
“侍女,给我拿镜子来!”她吩咐道。
侍女遵命给她拿来镜子,双手捧在她的面前。
女王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在里面的影像。她还是她。不过这几天的愁容不见了,满面的憔悴不见了。她神采飞扬满面春风,两只眼睛放射着理智的光辉。她觉得自己心中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霾,充满了活力和信心!
“陛下……”
这时,女王才看见在自己面前跪着一个人。
“你是谁?“女王问。
“我是京都大学教授……”
“您请起。我没有请您来呀,先生。您……要我为您做什么呢?”女王客气地说。她这和善的态度,周围的侍女、侍卫,就连女王自己也觉得奇异。要是过去,她早已喊人把这个不速之客拖出去痛责或是杀掉了。
“回陛下,以前我是一个灵魂摘除师,技术还是很不错的。……是菲雅长官让我把它的灵魂摘除后给您送来……”
“把她的灵魂?……她哪来的灵魂呢?”
“陛下,菲雅长官的确是有灵魂的人!”
“您胡说,——请原谅我失言。”女王说,“她是个地道的大西人,是我儿时的伙伴……”
“您对菲雅长官很了解,陛下。可是您仍不知她是个有灵魂的人。我只要说给您一点事实,您就会相信我的话了。她的母亲是陆地上的法国人,是有灵魂的。她的美好、坚强的灵魂是她妈妈给她的……现在她又把它送给了您!”
“啊!……”女王仰起满是泪水的脸,“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女王哭泣了很久。
“教授,您坐下……”女王说。“我还有话问您。
侍女们扶起教授,让他坐在椅子上。
“教授,我刚才看到的就是菲雅的灵魂吗?”
“是的,陛下。”
教授向女王回禀了菲雅求他摘除灵魂,并嘱他把灵魂送给女王的经过……
“她的灵魂已经注入我的身上了?”
“正是,陛下。”
“那,菲雅小姐呢,她在哪里?”
“陛下,菲雅长官,她已经不在了!”
“您是说……她死了?”女王惊异万分。
“是的,她已经自杀了。”
“啊,天哪……您竟然让她死!”
“您错怪我了,陛下。”教授说,“我应她的要求,为她摘除灵魂后,她说:她不愿意没有灵魂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没有来得及劝说她,她就用她的手枪自杀了!”
“啊,菲雅,我的好姐妹!”女王站起来,哭着说。“走,让我去看看她,我要亲自送她走!……我要把你葬在宫苑里,和我在一起!”
“可是她的遗体已经没有了,陛下。”教授说,“她是在海水里自杀的,鲨鱼们把她的遗体收拾了,带往五洲四海,并让她和天地同在,就像老王一样!——原谅我这样相比,陛下。”
“完全可以这样比的,教授,她的献身精神是极其伟大的!”
“我也是这样认为,陛下。”
“教授,您也应该受到奖赏。——我还没有来得及问您的名字呢。”
“陛下,我叫阿儿格……”
“啊,阿儿格!我记得您曾被老王判过死刑……”
“可我没有死,是菲雅小姐救了我!”
“教授,您今后恐怕不能再给任何人摘除灵魂了,因为我要下令废除给陆地人摘除灵魂的制度!”
“很好,陛下,那是您的仁政,我很愿意在这方面失业!”教授躬身下拜。
“教授,我想把您留在宫内,好随时请教您……”
“非常感谢陛下,”教授说,“可我很留恋我的研究,您还是让我在大学里继续我的工作吧!”……
天还未亮,女王就带领卫队和石像专家前往石像墓地了。她走到小冲石像面前说:“小冲,我来了,我下令立刻赦免你!”
接着她给专家命令,要他们打碎石壳。一位老专家手执银棒走上前去,在向小冲石像鞠躬后,把银棒触到石像的头上。刹时,石头硬壳就像太阳底下的冰块很快地融化了。先是头部,后是躯干、四肢……小冲的整个人显露了出来。
因为在石壳内站得太久,小冲的身体是僵硬的,甚至他的面部肌肉也是僵硬的。他想哭,想笑,想喊,可他都做不到……
“小冲,你来呀,来呀……”女王哭着招呼他。
可是小冲不能动。他急得哭了,向女王倒了下去……
女王冲上石座,张开双臂搂住小冲……
回到宫里,几个小时后,小冲才恢复过来。起初,他们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相抱相拥着……
“菲雅呢?……”小冲终于说话了。
“小冲,她的事,我过几天再对你说吧……”
“陛下,我怎能等几天,我现在就想知道!”
“好,我和你说。……小冲,你可要挺住呀!”女王先给他个预兆。
小冲疑惑地望着女王。
女王说给小冲听。她本是伶牙利齿的,这时却变得结结巴巴。但她终于擎着满脸泪水说完了。
“陛下,这正是咱们的菲雅,这正是她的作为!……”小冲伏在女王肩上痛哭失声,“陛下,要是可能的话,我愿死去,让她活着……这世界可不能没有她呀!……”
“小冲……你就把我当作菲雅吧,其实,我就是菲雅!……”女王说。
小冲想起菲雅在石像前说的话:“小冲,你活着出来,可能见不着我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紧抱着女王哭道:“菲雅,我的好菲雅,我是多么爱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