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扶在车门上，向暖敲了敲车玻璃，面上露出不安的神色来。小王看着近在咫尺的公司，为难的踩了一脚刹车。
“向总监，刘经理交代一定要把您安全的送进去，您别为难我啊。”
一句话说得向暖差点背过气去，为难？啊X的，你把我送进去你是不为难了，谁来管我的死活。
不远处公司大楼上，会议室里茶香四溢。温暖的阳光打在沐阳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莫名的赏心悦目。沐阳看着突然停在路口的车，俊朗丰毅的脸上露出不动声色的笑容。
“刘经理，向总监好像出了点意外，能麻烦您下去接一下她么？”
明明十分客气的‘请求’，落在耳朵里却像是钉死的命令一般。刘经理默默的掏出纸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一路小跑着出了会议室。还没到下班时间，电梯基本没什么人用，很快就到了他在的那层。刚才给向总监打电话之前，沐总特地嘱咐不要提过来洽谈的人是谁，摆明了他们之间有猫腻！一定有文章！
刘经理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里叫苦不迭。猫腻就猫腻吧，来回的折腾他这是干什么。自己都这把年纪了，和铅华集团的合作要是打了水漂，总公司还不发配他去戈壁滩种白杨树啊！
电梯停到一楼，刘经理又一路小跑的到了门口。只见向暖苦着一张脸，已经拄着拐杖慢慢走了上来。刘经理赶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大有喜极而泣的趋势。
“向总监，我一定会把你的奉献上报给总公司，我们一定会铭记你的！”
“别别别。”
向暖哭丧着一张脸，认命的跟老刘一起上了电梯。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不还没阵亡呢，等我哪天真的死而后已了您再报上去也不迟……”
刘经理虽然看起来踏实稳重，但奇葩的事情还是层出不穷。向暖一直认为他是一幺蛾子，披着稳重外表的幺蛾子！
就说她刚到公司的时候，公司里有一员工工伤住院，正巧那段时间大家都比较忙，老刘就自费定了束康乃馨送到了医院里。康乃馨送病人就够奇葩的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送到医院里的居然是束白菊。感动的那员工病危了两回，总算是保住一条命，养好伤之后死活不肯再回来上班了。
老刘到现在都以为是人家受伤留下了心理阴影，每次提起来都不胜唏嘘。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也不好戳穿他，就一直当个笑话传着……
……
电梯停了，向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刘经理马上如临大敌的看着她。默默腹诽了一句，刚才在楼底下自己都没跑，现在跑个什么劲儿啊，再说也来不及了。硬着头皮往前迈出一步，又苦着脸停住了。
“我不知道你跟沐总是什么情况哈，但是今天到公司来就是谈工作的。你放心，我在一边陪着你，他要是提跟工作无关的事情，我们就不跟他谈了。”
刘经理拍拍胸脯，底气明显不是很足。虽然不知道究竟什么事情，但沐阳再怎么也是个大集团的总经理，当着自己的面，就算不顾向总监的面子，他也得顾忌自己的面子吧。催着向暖到了会议室门口，打开了门硬是半架着她进去了。
今天阳光很好，难得没有雾霾，天朗气清，一年也难得见几次。会议室有一张大长桌，此刻沐阳正坐在桌子的另一头，一袭黑色西装冷硬干练。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丝毫没有温和他面上的轮廓。
向暖被半推半搡的坐到了他的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不算太短的距离。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退路可言了。反正就是来谈工作的，谈妥了她就可以滚蛋，只要是与工作无关的闲话，她一句都不会说的！
“你好些了……”
“贵公司有理由同意我们换人。”
沐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硬生生截断在空气里。原本只是有些尴尬的气氛，瞬间凝上了一层硬邦邦冷冰冰的寒霜。老刘的脑门儿又在冒汗，他知道向总监有气场，可他没想到这气场居然连沐总都压过去了！
沐阳的唇角弯出一个弧度来，他看着坐如碉堡的向暖，眼睛里的神色晦暗不明。先声夺人，表明立场。这还是当年参加校辩论队前他教给她的呢，如今倒是被用回了他的身上，有趣得很。
可只有天晓得向暖现在有多紧张！沉着是装起来的，淡定是装出来的，在向暖眼里，对面坐着的根本不是沐阳，那就是一颗翠绿绿白嫩嫩的大白菜！
合同压在手掌下，沐阳的手指慢慢在细致的纸张上来回摩擦。他不说话，甚至连视线也飘忽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经理已经沉不住气了，他觉得再拖下去是相当危险的。于是他偷偷撞了撞向暖的右手，小声道：“向总监，说话啊。”
“敌不动，我不动。”
向暖轻飘飘的抛回一句，继续正襟危坐碉堡着。不是她不想说话，现在她的脑子里空白一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万一多说多错，丢了项目，老刘不剁了她！
“向总监，当初参加竞稿的方案，是你与创意部的诸位共同努力的结果，对不对？”
“……对。”
“我们公司也正是综合了各方面因素，权衡之下才选择了贵公司与我们合作，对不对？”
“额……对。”
沐阳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让向暖有一瞬间的失神。
“那么贵公司在不与我们商议的情况下，擅自更换负责人，是不是有些欠妥当呢？”
“对……”
老刘倒抽一口凉气，连忙在下面踹了向暖一脚。谁知一脚踹到了石膏上，两个人均是痛的呲牙咧嘴。向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
“不对！”
稍微把脚挪开一点，她就知道老刘是个幺蛾子，连自己人都能下这么狠的脚！慢慢缓了口气，她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的看着对面的‘大白菜’。
“首先非常感谢贵公司对我的厚爱和信任。沐总的顾虑，我们已经很清楚了。临时更换人选不是我们的诚意不够，相反，我们会找更加有能力的团队来与贵公司合作。无论是质量还是理念，我们都是可以保证的。即便换了人，也只会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