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垂了头，心里霎时间苦涩成一片。冯念念脸上的愤怒还没来得及收回来，视线在碰到李维斯以及他身后女人的那一刻，突然愣在原地。李维斯目光躲闪，不敢看她。冯念念平日里是二不拉几的，但都到了这一步，她要是还看不出来，那不是真傻就是真的在装傻。
灯光似乎都昏暗了几分，空气里倒出弥漫着悲伤气息。冯念念每吸进去一口都划得生疼。她低下头，对着向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说说你，进不去门就跟沐阳回家啊，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向暖心里一阵刺刺拉拉的痛，张了张嘴，半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气氛有些不对，沐阳摸摸鼻子，难不成搞错了对象？这男的是冯念念的男朋友，不是向暖的男朋友？
脑子里还没来得及形成思考，冯念念下一个动作已经证实了一切。她猛地抬了头，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就朝李维斯身后的女人甩去。那突然敏捷起来的动作，向暖甚至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本能的伸手想抓住她，左手骨折的地方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李维斯也懵了，面前这个浑身怒火，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人，跟他交往了七年的冯念念简直是两个人。她是有些小任性小脾气，却是从来没有狠绝到如此地步。玻璃碎片在脚边摔开，颇为血腥的场面让向暖不忍直视。而那个被打中的女人，竟然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抬手还欲再打，沐阳上前一把握住了冯念念的手腕，冰凉的一双眼径直瞟过站在一旁欲躲的李维斯，声音里仿佛也冻上了满满一层冰碴子。
“够了。”
他生平最见不得女人撒泼，眼下对冯念念的印象已经差了几分。要不是顾忌着向暖还在这儿，冯念念怎么也算自己学妹，他早就让人把她拖出去了。
“刘长丰。”
声音微微抬高了些，包厢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依旧是那穿着美女图案衬衣的男人，他仿佛对屋里的一切视而不见，站在门口等着沐阳继续发话。
“叫救护车，把今天这事儿压下去。所有的损失都算在我账上。”
那叫刘长丰的连忙摇了摇头，“阳哥，您这是说哪儿的话。这点小事儿哪能算得上损失……”
沐阳也没再坚持，冯念念满眼只有李维斯，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沐阳看向向暖，她似乎真的吓到了，脸上想哭又哭不出来的表情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包厢里逐渐弥漫出一股血腥味儿，沐阳径直走过去，一伸手将向暖抱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包厢。
向暖挣扎了一下也就老实了下来。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冯念念和李维斯两个人的事情。刚才冯念念那一下，基本把火气出干净了，接下来怎么办，还是她和李维斯的事情。自己与她关系再好，终究也不能替她决定什么。
下了楼，沐阳将她放进车里。暖气还没开，车厢里冰凉的温度让向暖哆嗦了一下。沐阳索性解了身上的风衣盖在她身上，又转身进了驾驶位将车子发动起来。
宽大的风衣上还残留着沐阳的体温，依旧带着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这么多年竟然还是没有变过。这让向暖一瞬间觉得亲近了些许。心口的某个地方也开了一条小缝隙。
她不知道沐阳要带她去哪，老老实实的蜷缩在座位上。左手一阵一阵的疼，右脚也有些麻酥酥的感觉，恐怕是刚才又撞到哪里了。
沉默了许久，向暖咽了咽口水，挣扎着开了口：“沐学长，是我不好，对不起，你别生气……”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阵沉默，车厢里的气压更低。沐阳将车停在路边，依旧是不说话也不看她。向暖偷眼去瞄反光镜，他冷硬的眸子倒映在里面，黑暗里仿佛有着吞噬一切的力量。一时间连呼吸也沉重起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感觉。向暖很清楚，刚刚自己的冲动，彻底惹怒了沐阳。
“沐学长……”
“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学长。”
沐阳勾起的唇角，生生牵出一个冷硬的嘲讽。他手背上那道抓痕渗出的血迹已经干涸，黯淡的颜色像是一条歪歪扭扭的蜈蚣，盘旋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就要学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刚才你的那些行为，就算他要告你故意伤害也够了！”
隐忍了那么久的怒气，瞬间膨胀炸裂开来。向暖一声不吭的听着，鼻腔突然一阵酸楚。
“要是我不在那儿，你是不是打算让那些保安把你丢出来才能住手？！向暖！你看看自己的样子，打着石膏裹着纱布也敢上去拼命，你嫌自己命太长是不是？！当总监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没有分寸！”
向暖的眼泪彻底忍不住了，她极力压住喉咙里的呜咽声，胸腔里的委屈却猛地蹿了出来。
“对不起,我让你在朋友面前丢人了……对不起，你别生气，你别生气……”
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字一字蹦进沐阳的耳朵里，却让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自己生气是因为她冲动，跟丢不丢人有什么关系？这丫头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心突然软下来，沐阳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别哭了。”
向暖哭的更大声，委屈的样子倒真的像沐阳欺负了她一般。沐阳向来不是个会哄人的主，他颇为头疼的抚了抚额角，莫名的烦躁。不知从哪掏出一盒烟来，手指刚刚抚上还未拆开的包装纸，便没了接下来的动作。他记得从前向暖是闻不得烟味儿的。挫败的将烟扔到一旁，沐阳发动车子，朝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几乎哭了一路，快到他家时向暖才抽抽搭搭的问了一句：“这是去哪儿？”
沐阳哭笑不得，这傻丫头哭成这样儿还能顾得上这些，真是难为她了。硬着口气说了句“去我家”，向暖瞬间炸毛了。她抽抽搭搭的表达着自己不想去，那惊恐的样子倒像是沐阳要把她怎么样了。
“这么晚了，你又回不去家，先去我那对付我一晚上再说吧。”
“那你老婆怎么办……”
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