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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输赢不过一甲子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大明有属于大明的江湖,朝鲜也自然有着属于朝鲜的江湖,不过,江湖也肯定会分大小、分层次,大的江湖和小的江湖相比,其气象肯定有着天壤之别;

大明的江湖如同一片汪洋,海纳百川,而朝鲜的江湖如同通向汪洋处的一道支流,也因此,但凡在朝鲜创出偌大名声的武者,都会自然而然地前赴大明,要么去向大明江湖的名宿拜师求学,要么就是一路挑战过去,在战斗中磨砺自己,在朝鲜武者眼中,大明的江湖才是武者真正的殿堂,是一个朝鲜武者成长的必经之地。

大明江湖之中,武当山、龙虎山上两位真人陆地神仙般逍遥自在,白露剑仙的潇洒不羁,北地刀王的狂放自由,皇宫大内九千岁的阴狠毒辣,巴蜀枪王的长枪破云等等人物,随便挪出一个放到朝鲜江湖之中,都足以去执朝鲜江湖牛耳了,但是这样的人物在大明却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也就只有大明,这诺大的疆域这偌大的人口这偌大的文化,方可孕育出这偌大的江湖!

不过,朝鲜江湖也有着一个属于自己的骄傲,那就是书院,一间朝鲜人的书院,它坐落于京畿道毗邻朝鲜王宫,其在朝鲜武林之中的地位堪比与朝鲜王宫于朝鲜世俗中的地位;这间书院的正门口,挂着一块匾额,上面书写着“一气”二字,也因此,此书院也被称之为“一气书院”。

一气书院的院主,是一名已经年过八旬的老者,但却是朝鲜武林真正的泰山北斗般的人物,据传,院主在一生中曾六次前去大明问道,问的是武当山的道。

第一次,院主去大明时,院主不过十岁,是跟着自己家里的长辈去的。

那时,如今赫赫有名的武当山了一真人也不过是一个松下戏耍的童子,年纪,甚至都没有院主大,长辈们在切磋武艺和心得时,少年的院主和少年的了一真人像是顽童一般在武当山山野之中嬉戏耍闹,或许,那时两个顽童也没有想到,在一个甲子年月之后,他们各自都会成为各自身后那一片武林的巅峰人物。

院主第二次去大明时,正是二十岁的少年郎,而了一真人也因为自己的道心剔透,被武当山认定为重点培养的内门弟子,在双方长辈的见证下,两个十年前的好友,代表着各自身后武林的荣耀,开始了一场比试,比试的内容不得而知,不过,最后的结局是年轻的院主赢了,年轻的了一真人,输了。

十年、十年又十年,一回一回又一回,不知不觉间,六个十年过去了,院主又先后去了六次大明,每次,他的目的地都是武当山,从一开始陪同家人去的年轻人成了自己孤身前去的朝鲜武林新天骄,每一次在武当山上,院主都会和了一真人比试一场,其结果都是院主赢了。两人总计比试了六次,院主赢了六次,了一真人输了六次。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院主的天赋天资,都稳稳当当地压制着了一真人一筹,不过,世事无常,真正的是世事无常。

在双方都差不多七十岁时,某一天,武当山上紫云聚集,年近七旬的了一真人忽而腾空而已,脚踩紫云,放声长啸,声震云霄,据说,天幕之中出现了两根柱子,那是天门的标志,过了天门,就意味着位列仙班,不过了一真人的面前的柱子,还只是一道虚影,了一真人入不进去,所以无法飞升。

不过,了一真人却因此成就了陆地神仙,成为了大明江湖之中一道传奇;

在得知自己的小友、老友,晋升陆地神仙之列后,院主洒然一笑,破了酒禁,一人月下痛饮,喝了个酩酊大醉,他赢了六十年,最后,却还是那个一直输给自己的当年松下道童比自己更早一步成就了陆地神仙,自己,最终还是输了,自此之后,院主常年在“一气书院”闭关,三年才出关一次,也从未再像当年那样每十年去一次大明问道了。

上一次院主出关时,正逢三年前的“仁祖反正”,朝臣发动政变,废除了王位上的光海君,拥立了仁祖登基。

……

“公子,你是准备去书院看看?”熊大威站在卢骆身旁轻声询问道。

卢骆点了点头,“这本就是计划之中的事情,我家的那位义父,对于一气书院的院主也很是感兴趣,无论如何,我都得去拜访一下。”

“公子,王京就在前面,卑下先去领着商队去王京商号里安顿下去,公子你拜访完了可以直接回王京找商队的商号就可以。”

“嗯,辛苦你了。”

“为公子办事,不辛苦。”

熊大威客气了一声便退下去命令商队继续启程进王京,他自然清楚卢骆去一气书院不可能仅仅是拜访那么简单,但是他也清楚,有些事情,是自己不能够参与的,也是自己不能够知道的,再加上自己的那个极为敏感的身份。

和商队等人分开后,卢骆将双手别在身后,重重地伸了个懒腰,这些日子都在将养着身体,终于将中箭之后身体的亏损都弥补了回来,少年郎身上的英气再度勃发。

“卢家小子,一气书院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你真要去?”三痴道人嘴里叼着一根草屑,“噗”的一声将草屑直接吐了出来。

“怎么,你不敢去?”

“你还真说对了,贫道还真不敢去,据说一气书院里的弟子们最看不惯的就是道士,贫道如果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保不准被收拾一顿丢出来。”三痴道人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你换一身衣服不就得了,反正以你的德性,把身上的道袍一换,没人会认为你是个道士。”

“这……不成不成,这不就成了贫道怕那帮子书院家伙了么。”

“你本来就怕他们。”

“那是他们替自己的院主不甘呗,那院主赢了了一真人六十年,最后却是了一真人后来居上,一举成就陆地神仙之列,而他们自家的院主,到现在都还没上的去,贫道是不愿意和他们一般见识。”

卢骆抓住马鞍,脚踩马镫,一举跨上了马,扬起了马鞭在半空中一挥,对三痴道人问道:

“我再问你一声,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若是去,就快点换一身衣服,若是不去,就先去王京找商队的商行那里等着我们去汇合。”

三痴道人在原地转了一圈,最后咬了咬牙,直接道:“去,贫道就去了,贫道还真不信了,那帮子书院的人真敢把贫道活生生地吃了。”

四人三马,一同向着书院的方向行去,越是靠近书院,就发现去书院的车辆人流越来越多,有那种成群结队的朝鲜富贾之家,也有官宦子弟,也有结伴成群的江湖人士,大家都向着一个方向前进,有点像是去赶集去的。

“这,人感觉有点多啊。”三痴道人疑惑地看了一眼卢骆,似乎明白了什么,惊呼道:“卢家小子,今天该不会就是每三年一次那院主出关的日子吧!”

“可不就是。”卢骆很是大方地点头承认,“本以为赶不上了,谁知道,却还是阴差阳错地赶上了。”

陈钦峰骑在马上,脸上露出了一抹激动的潮红,似乎是听说了今天是院主出关的日子,他的情绪明显地波动起来。

对此,卢骆也很是理解,对于武者来说,追求更进一步的境界是他们毕生的梦想,陆地神仙已经是武林最为巅峰的一类人了,对于寻常人来说平时真的是可望而不可及,相对应的,虽说院主还没有成就陆地神仙,但是他有能力压制着了一真人六十年,其自身武道修为,称一声:陆地神仙之下第一人也丝毫都不为过了。

去见这样一位武道巨擘,怎么能不让这个新入江湖的新嫩剑客不去激动呢?

不过卢骆去书院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见一见那个所谓的陆地神仙之下第一人,要知道,他自己的义父,不也是一名陆地神仙之列的武道巅峰人物么?他又何必舍近求远?

卢骆真正在意的是上一次一气书院院主出关时的时机,恰好是“仁祖反正”的那一天,又那么巧合的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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