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外,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脸上堆满轻浮的笑,风风火火的冲到最外一重门前,被冷着脸的女侍伸手揽下:“表少爷!小姐不想见你,回去吧!”
来人瞪起通红的眼珠子,夸张的挥动双臂嚷嚷道:“你们这些下人好不晓事!本公子今日可是带来了大好消息!只要表妹首肯,立时就可与那关中王家结为姻亲,你们也要跟着一步登天了!”
女侍却丝毫不为所动,冰冷的目光刀锋似的盯着他,仍旧死板的重复那一句话:“离开!”
来人急躁的抓耳挠腮,几番掳袖子想要冲上去抽那女侍,却终究只敢做个样子,不敢付诸行动。扯着嗓子吵嚷的四周院落清晰可闻。
关中崔氏,在大晋王朝的二品世家中可排到前十名,在帝都的大院占地赶得上寻常一座小镇,光是各种仆佣都以万计,其中包含的小院数以千百,彼此之间距离也比较宽广,却都被假山、曲河、巨树分割环绕。
若不是运转玄力灌注在声音中,怕还真难以让其他院落听到。
女侍显然明白他的险恶用心,眉头一皱,就要出手阻止。正在此时,小丫鬟画眉又蹬蹬蹬的跑过来,清脆的叫道:“芳华姐姐,小姐叫刘泰表少爷进去!”
女侍轻哼一声,侧身让路。刘泰气急败坏的作态一收,眉开眼笑的道:“还是小画眉通情达理。来,这是本公子赏你的。”
说着话,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璀璨夺目的五色玉往画眉手里塞,顺带着要摸一摸那粉嫩可爱的纤纤玉指。
画眉鼓起粉腮娇哼一声,轻罗小袖一翻直接扫开,转过身昂起头,气冲冲的小跑着当先离去。
刘泰似是早已习惯,脸上笑容不减,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阴狠,暗忖:“臭丫头片子,早晚落到本公子手里,看我如何**于你!”
嘴里却叫道:“小画眉!以后跟小姐进了王家大宅,可要娴静守礼。如此毛毛糙糙,成何体统,可是要受罚的!”
批驳着画眉,脚下却一点不敢放慢,生怕错过了这难得的机会,急匆匆赶到绣楼,在数名女侍满含敌意的怒目注视下,干咳一声,抬腿进了正堂,却见那小姐,不知何时已经下来,端坐在主位椅子上,手中轻轻划动茶盏,意态悠闲。
她的身姿无不释放出一种恬淡自然,但在刘泰感觉上,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高在上,似乎就算匍匐在她的脚下,也难以引起她丁点儿的兴趣和关注,不由自主从内心冒出油然的自卑。
“不行!不能被她永远鄙视下去!”刘泰暗暗给自己打气,“她崔初晴不过是个被强索回来的再嫁女而已,上次结亲的那个废物陆先逊,和死儿子陆玄,大概连骨头都能敲鼓了。在崔家,她不过是个拿来联姻的工具罢了,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也是无用!”
从心里狠狠的鄙视一番这已经嫁过一次的小姐,刘泰自以为找到了拉平双方差距的筹码,努力挺起胸膛,拱手笑道:“恭喜九妹!天大的好事!经过表兄我几番辛苦,那王家二十一终于答应,纳表妹为妾!日后,说不定还能扶为正妻!九妹啊,你可要好生谢谢表兄我!”
崔初晴眼皮都没抬一下,玉手碗盖砰的茶盏叮叮脆响,略带一丝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令人发自内心温暖,却又有一股子难以言明的疲惫蕴含,淡淡的道:“如此说来,表兄倒是为了我的幸福,煞费苦心呢!我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拿出几粒道丹相谢呢?”
“道丹”二字,让刘泰的心脏忽悠一下,差点跳错节拍,冲口说出“当然要”的话来。不过他终究脑子没乱,狠掐一把自己定了定神,面色一正,怫然不悦:“九妹说得哪里话!表兄是那种贪心无德之人么?”
“你以为你不是么?”崔初晴食指在杯中粘起一点沫子,字字如刀的戳过去,“蝇营狗苟之辈,你与那些人做下的丑事,真觉得无人可识破?那王家二十一不过是拿出一样五品下的法器,就让你扑上去狗一样的费心劳力,我改说你贱呢?还是该说你蠢?”
“你!你胡说!”刘泰大声呵斥,似乎被侮辱了的满脸羞恼,但颤抖的双腿却出卖了他被戳破秘密的惊惧。
崔初晴看也不看,继续道:“我虽然足不出户,却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健康城里发生的大大小小事务,我若要关心,就一定能够得到消息。刘泰,你说服三叔与我父的话很动听,但唯独忘了一点,我若不点头,没有人可以安排我的命运!”
她的温言细语,犹如利剑狠狠刺入刘泰的心神,惊得他心慌意乱,猛地想起,这位九妹不但聪慧过人,如今还是京城之中有名的炼药妙手,她炼制的道丹,在各大铺子中都是溢价数倍出售,有价无市!
为了额外得到更多的道丹,出卖一些消息,实在不算多大的事情。崔初晴只需要派出一名女侍,就可搜罗到她想知道的一切!
刘泰知道这位表妹向来倔强执拗,十五年前就已经无人可以压服,说话从来算数,这一趟又是一场空欢喜,登时气急败坏,面容扭曲的恨声道:“既然九妹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别怪表兄心狠!哼,你大概还不知道,陆先逊那个废物,还有你当年生下的死贱种陆玄还活着吧?若是这消息传入陆家,你知道是何种结果!”
他冷笑连连,等着看崔初晴大惊失色,那股子藐视一切的女王气息彻底的分崩离析。不料,却没有得到一丝儿的震撼反应!
崔初晴终于抬头,绝美的容颜带着少许憔悴,却让她显出越发醉人的成熟风韵,明眸之中,看不出一丝温暖,偏又柔和的让人起不来一丝的敌意。
淡然道:“你是不是还要说,我那玄儿为了争夺‘千英百秀’,得罪了藏身的易氏祖宅总管何益知父子?若是我不答应,你们安排下的人手,就坐视他被杀死?或者干脆就是你们出手,斩草除根呢?”
“你!你怎么会知道!”刘泰慌张起来,见了鬼似的两眼露出惊恐的光彩,两手哆嗦,仓惶后退两步,“此事乃是绝密,当初是我亲自安排,除了家主等寥寥数人,根本不可能泄露给旁人知晓!”
崔初晴轻轻放下茶盏,秀美的手指将垂落的一缕秀发挽到耳后,动作说不出的优美,唇边竟露出一丝令人心神失守的笑意,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坏事做多了,终究是要露出破绽的。刘泰,我容你活到今天,便是为了亲眼看看,你们费尽心思谋划多年,机关算尽却一朝成空后的丑态!”
她盈盈起身,右手柔和的摊开,挂在墙壁上的一柄长剑应声嗡嗡震动,出窍飞来,落入掌中,森冷的寒光霎时间充满整间厅堂!
崔初晴目光一凛,锁定刘泰,口中吐出一个个森寒如冰的字眼:“陷害公爹,夺我嫡位,废我夫婿,伤我幼子,十五年骨肉分离,如此深仇大恨,就从你刘泰,一个一个的清算!”
刘泰只感到一道道杀机随着她突出的话语不断增强,死死的困住他的身躯,把他几乎完全冻僵,修炼多年的玄气,周身佩戴的法器,竟是一点也不起作用,不由惊恐的大叫:“你什么时候修炼到了如此境界?!你……你不能杀我!我是你表兄,只要我死了,陆先逊父子就一定会死!你只有乖乖的听话……。”
他话音未落,崔初晴手腕一转,剑身爆出一团凛冽清光,在空中凝聚成成千上万的光刃,嗤嗤尖啸中射入刘泰的身体!
刘泰张皇失措的表情登时冻结,僵住了少顷,随着长剑飞回鞘子的一声脆响,嘁哩喀喳的碎成一地冰渣!
崔初晴一摆袖子,一道狂风卷起所有碎渣直飞出厅堂,远远落入数十丈外的池塘中,又复慵懒的坐下,吩咐道:“传令下去,从现在起,断绝刘氏一切兵器道丹供应!谁敢抗声,杀无赦!”
小丫头画眉紧握粉拳,用力的一点头,一阵风似的冲出去。
崔初晴重新端起茶碗,手指在圆润的边缘轻轻地摸过,悠然叹息:“我的好儿子,你可一定要争气!演一出好戏给那些人瞧瞧!可千万不要让为娘我失望呐!若是跟你那废物父亲一样没用,也就不必来到我的面前了!”
万里之外,易氏车队营地之中,一道灰影悄然从外围车阵里冒出来,轻烟一般的摸向陆玄的营帐!
伴随着他那连一根草木也不肯惊动的轻巧动作,一道轻微的波动油然而生,巧妙的融合进寂静的夜色中,就连隐藏在大车上的值守护卫也没有发觉丝毫的不对。
那波动贴着地面迅速的逼进抬升,跟月色一般的轻柔,毫无痕迹的把陆玄的营帐包裹起来,在那人影没入的时候,荡漾起一丝轻微的波纹,就彻底的隐没!
正在打坐精修的陆玄,猛地张开眼睛,就见一道幽冷光芒,劈头斩下!ps:成绩不给力啊!大过节的,大家多支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