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范海亮的茶楼出门，直到坐上卢健的皇冠，陈凡的脑袋里，一直像是有一群蜜蜂在嗡嗡一般，双脚也跟踩在棉花上一样，浑身一阵一阵的酥软，直到被卢健这厮没轻没重的猛拍了一下肩膀，这才一下清醒过来。
“靠！凡子，爽爆了！你没看出门的时候，王廖昌达那鸟样子，还有那个王传林，看到龙初夏跟你一起来办手续，那脸上都绿了，跟他娘青蛙似的！”
卢健一脸的兴奋，跟自己也发了一笔横财一样，其实这小子家里挺有钱的，三百多万对于他来说不算个很大的数目，但是作为朋友，看陈凡今天这么大出风头，也让他这个做兄弟的，跟着一起乐呵起来。
“那个……你开慢点，等等别人。”陈凡回过来神，心里对自己刚才的失态也有些自嘲，这才三百多万呢，就已经乐成这样了，怎么像是个做大事的人？
拍了拍卢健的肩膀，陈凡颇有些心虚的跟他交代道：“哥们，我没见过支票，等下帮我掌眼。”
“靠，瞧你那德行，人三哥不会忽悠你的，放心。”
卢健对自己这哥们有些哭笑不得，停了停，看着后视镜里，跟着身后的那台白色路虎，嘿嘿笑道：“要不你一并把那冷美人拿下，算是财色双收如何？”
“没兴趣。”陈凡一翻白眼，想起龙初夏总是风云风清的那性子，呵呵笑道：“怕被冻死了。”
一辆到处漏风的皇冠和一辆白色的路虎风行者，很快就杀到了卢健的玉器店。
本来手续在范海亮的茶楼就能办好，但是以为正是中午茶馆生意的高峰期，茶楼人来人往太杂乱，加上有王传林和廖昌达在，卢健干脆自作主张，把范海亮和冰美人龙初夏叫到了自己店子里来办手续。
到玉器店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多钟，卢父那个老顽童居然拿着那砚台还没有影子，倒是打了个电话，说庙里的方丈给商场剪彩去了，他一边和小和尚下棋，一边等人回来，让陈凡对这个老顽童心里更加无语了。
穿过玉器店的销售厅，进了一楼的办公室，范海亮把早就备份好的合同递给了两人。
说是合同，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说明，买卖双方和中间人，一人拿一份就算是完事，这古玩圈的规矩陈凡也知道，合同这玩意，反正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特别是在古玩界，这东西几乎就等于废纸一张，很多私下熟悉的人，甚至连条子都懒得打一张。
“陈老板，恭喜恭喜啊，今天收获不小呀。”
一式三份，等三人签了名字，范海量一人给了一份，嘴里道了声喜，心里也乐得开了花。
今天陈凡捡大漏，虽然他没有提成，但是六百块钱换来三百二十万，这么个事情发生在他的茶楼，本身就是一个美谈，会大大增加他茶楼在古玩圈的名声，这也有点像是有的彩票店中了大奖，店主自己会主动打个横幅宣传一下一样，所以对他来说，也算是一次免费的宣传。
“还是要感觉您范老板。”陈凡客气了一句，客气道：“中午要是没事，我请两位吃个饭？”
“不用了。”龙初夏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收好了合同，把手里的支票唰唰一签，递给了陈凡：“别折，有问题可以找我。”
“恩，谢谢。”
陈凡点了点头，看着支票上的一串零，又是一阵炫目，心里嘣嘣跳得跟小闺女看到情郎似的，来来回回在心里默数了几遍，这才在卢健鄙视的眼神中，依依不舍的收了起来。
“几位还是一起吃个饭吧。今天我做东，地方随便你们挑。”
范海亮是牵线人，龙初夏是买方，卢健是自己哥们，今天也算是有一笔意外之财，要真是不请人吃个饭，陈凡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就是，我来负责点菜。”卢健这厮一脸放荡的笑容，嘿嘿道：“小子哎，你就等着出血吧。”
“我就不去了。”龙初夏依旧淡然的摇了摇头，嘴里有几分抱歉道：“几位吃得开心。”
“那行，龙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我再请。”没管卢健失望的眼神，陈凡也不好再勉强这个冰美人，看了看范海亮道：“范总想去哪里？”
“我随便。”范海亮呵呵一笑，刚要说什么，玉器店门外，忽然有个中年妇女，鬼哭狼嚎一般大喊道：“打死人啦！讨钱的要打死人啦！”
“靠！什么情况？”
毕竟是自己店门口出事，卢健首先反映过来，嘴里骂了一句，一个健步就往外冲去，陈凡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光天化日，把我打成这样，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天理啊！”
门口已经围拢了二三十个看热闹的人，当中一个穿着碎花短裙的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蓬头垢面的，正嚎叫着扯住了一个平头汉子的衣领。
“我没动手，也没打人，是她故意踢我的摊子！”
平头汉子脸上有些焦急，冲着众人解释着，一边还不停的看着身边席子上躺着的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拳头都拧出了水来，但是还是强忍住没有动手。
“刘在娥算了吧，别闹了，老子这店里还要做生意呢！”卢健冲着那碎花短裙女人喊了一句，满脸的不耐烦。
“卢老板，您可要讲道理啊！是这男的打人！”
刘在娥不依不饶，都快要抱住那男人的大腿了，嘴里还嚎叫着：“赔钱，陪医药费，不陪老娘不让你走了。”
“这人你认识？”
陈凡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那平头汉子的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皮肤黝黑，一身的腱子肉，就算隔了五六米，陈凡也能看到他一手的老茧，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要真打了这个女的，估计一拳下去，这个叫刘在娥哼哼都哼哼不了了。
“娘的，这女的是我们这街上有名的碰瓷的泼妇。”
卢健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道：“今天说这个撞了她，后天又谁被人谁非礼了，反正是要钱，不给钱不让人走。那男的我不认识，不过也在这街上呆了好几天了，喏，每天都带着那个小女孩子来讨钱……”
正说着，一直在地上的席子上躺着的那小姑娘，被人吵醒了过来，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可能是看到自己父亲被人抓着，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爸爸，爸爸，你们不要欺负我爸爸。”
“你给我放手！”看到自己女儿在哭，那汉子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来了，脸色一沉，把拳头拧得咯咯作响。
“刘在娥，有点良心，不然老子报警了。”卢健也有些看不下去，嘴里骂了一句，拿出了电话，装出要报警的样子。
也不知道卢健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被那男人的气势吓到了，刘在娥嘴里骂骂咧咧了两句，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松手了。
“靓靓不哭，靓靓乖，爸爸抱你。”平头汉子赶紧抱起了地上的孩子，嘴里笨拙的哄着那个一脸泪水的小姑娘。
小姑娘乖巧无比，像是怕父亲担心一般，大眼睛的忽闪了几下，还真的不哭了，把小脑袋蒙在了她父亲的怀里，暗暗抽泣着，就是不敢再哭出声音来。
“散了吧，诸位，没什么好看的！”
事情处理完，卢健拍了拍陈凡的肩膀，贼眉鼠眼笑道：“走吧，你小子今天可赚肿了，等下哥帮你叫上冰美人，你来灌酒，要好好把握啊！”
“靠，你小子整天就想这个。”
陈凡刚想骂上一句，忽然发现龙初夏就站在两人身后，一张脸冷得跟个腊月天一样，一看就是把刚才卢健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呵呵，卢老板费心，我从来不喝酒。”
龙初夏刚才才对陈凡建立起来的好感，被卢健这厮一句话，冲击得烟消云散，看都不想多看这两人一眼，默然道：“要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额……这个，误会，误会。”
卢健心知犯了大错，刚想拉着陈凡跟这美人道个歉，一回头，发现陈凡这小子已经走到了那平头汉子跟前，正低头看着地上写的大字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