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见到第一满稚满脸荡漾的神情，第一凤没好意思再去打搅人家，都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容易么……
“满稚叔叔，您手下的两位大高手，那个……怎么个高法？”
第一凤眨巴眨巴眼睛，眼神有些嫌弃，哼哼道：“不会还顶不上屠家的那一位吧？”
“呃……哪能啊。”第一满稚的脸色有些尴尬，直白道：“都是差不多的，不然也抗衡不了其他势力不是……”
“都是二品初阶巅峰境界，加起来绝对能碾压屠家那位老家伙。”第一满稚拍着胸口保证。
第一凤明显不信他说的话，撇了撇嘴道：“吹牛了不是，您别看我不太了解大宗师的实力，但据我所知，初阶跟中阶完全是不对等的，别说碾压了，便是能打成平手就不错了……”
没等第一满稚接话，第一凤就自顾自叹气道：“既然干不过对方，为啥不多派些高手来嘞？总好过整天如履薄冰一般，干什么事都要事先抠索一阵子，还不敢有太大动作，也忒难受咧。”
在他看来，凡事都以绝对强横的实力最好，直接横扫过去，万事都好解决。
若是整天做那么多，人累心更累，麻烦不麻烦啊……
明明家里面有足够多的高手，非得弄一平衡僵持的局面，有整这幺蛾子的功夫，都够撒好几泡尿了……
这大好时光，拿来逛街，领略其中的曼妙风景岂不是更养眼？
非得整天想着一糟老头子，满脑子都离不开对方的影子……雾草！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凤儿，你想多了。”第一满稚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这倒不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和气，而是这肥源城根本不值得下那么大的功夫，根本不需要动用太多高端武力，”
“而且，二品大宗师也不是大白菜，不是说有就有的。”
“要是归咎于一点……”
第一满稚目光平静地看了眼第一凤，轻声道：“无它，唯利尔。”
“咱们第一家族传承千年，所图皆为利益，这也包括其他九家，莫不是为了争夺资源、气运而奔走往来，暗地里的勾心斗角、越货灭口，传扬出去绝对会让一普通人震惊死……”
“死一百次都不止。”
“这一切，光靠武力或者单凭关系，是决计行不通的。”
“这天下，武夫当行，表面看起来是‘拳头大就是硬道理’，但一个家族的运转延续，牵扯的就太复杂也太多了。”
“特别是实力相差无几的势力，需要顾及和考虑的也要更多，动辄便是庞大的人力物力，牵一发而动全身，手底下的人和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宵小之徒，没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这些家伙看起来实力弱小，还不够一根手指头碾的，但……却是最不好伺候的。”
第一满稚轻轻叹口气，神情郑重，沉声道：“表面上对你俯首贴耳顺恭至极，那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好处，带来他所追求的利益，而利益，却又是最不好分配的。”
“这东西，人人都喜欢，人人也都贪心，即便能力不足，也想着能多吃一口是一口，哪怕是一小口，也赚了。”
“要是再被用心恶毒的人背后教唆挑拨一下，被这些不切实际的假象给冲昏了头脑，那就更乱也更难收拾了……”
第一满稚转头看向第一凤，认真道：“咱们第一家族，位列十大豪阀之一，正巧站在风口浪尖上，这是幸运的一件事，是值得高兴得意的，但往深处想，却也是不幸的，有些无奈的。”
“受到万人尊崇敬畏，这是比较风光靓丽的一件事，但反过来说，背后盯着你的人也越多，而其中，真心愿意亲近和友善的人不太多，不怀好意的人绝对占大部分。”
“想将你拉下马来自己爬上去的家伙，非常之多，多得你都不敢相信。”
“没有哪个人，生下来就甘于屈居于人之下。”
“人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幻想，都有侥幸的心理，憧憬着自己高高在上，登顶巅峰，俯瞰众生……”
“只要能达到目的，怎么死拼都愿意尝试一番，哪怕是不择手段……”
“怎么做不是做？给谁卖命不是命？”
第一满稚语气平静，嘴角甚至都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仿佛诉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停顿了一下，轻声道：“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这个世间的一切，唯有利益的关系最牢靠，也最尖锐锋利，当然，前提是够重够份量。”
“而这个份量的尺度，最不好揣度把握。要得是绝对利益。”
“不然的话，要是敌手掌握了足够的筹码，到时候相信你会哭的，崩溃的想自杀都难……”
第一凤安静端坐一旁，若有所思。
“或许这话不太绝对，但至少通常情况下是很适用的，”
第一满稚眯眼想了一下，继续道：“这里势力盘根交错，牵扯的人太过，强行碾压不是不可以，但绝对维持不了长久，最终是要被推翻的。”
“毕竟，这么一大块肥肉，盯着它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与其日后要被背后的人用阴谋算计，不得不耗费更多的人手来维持局面，还不如追求利益最大化，分出去一部分。”
“狗咬狗才最好。”
第一凤一直静静听着，中间没开口插话打断，心中一直在思索着，良久，才问道：“满稚叔叔，这样做固然大有好处，但总归是少吃了一大部分肉，还是让给了自己的竞争对手，我觉得，这……太不应该了。”
“哦？”第一满稚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看了眼第一凤，轻声道：“那照你说的，如何才算应该？”
第一凤平静地与第一满稚对视，脸上不疾不徐，淡淡道：“最应该的，便是直接全部吃进嘴里，一口汤也不给对手喝，这样子才最爽。”
“明知道是注定的对手，命中的敌人，还讲究那么多干嘛，眼睁睁看着人家增长实力，竟然直接无动于衷，到最后空留一身无奈和一声长叹……”
“想想都憋屈得慌。”
第一凤说到这，眼神逐渐变得凌厉，沉声道：“既然是敌人，那就一分机会也不能留给对方，一步也不能退让。”
“殊不知与敌人同进，便是等于退步快走，等于弱了气势，等于给了别人更多的充分准备，长此以往，更加难以对付。”
“即便是不能硬碰硬地干一仗，但也不能让他们太过舒坦地直接吞下，要是对他们太过仁慈和宽容，其结果对咱们自身来说，绝对好不到哪去。”
第一凤看着第一满稚，认真道：“是以，暗中的阻挠力度不够的话，那就直接明着来，哪怕是自己损失一些，也绝对不能让敌人得意……”
“若不然，那样对自己也太过残忍了些。”
“总之，你丫既然是咱的死对头，那就不能让你好过，想都别想。”
“宁愿让对咱不太仇视的旁人吃了去，咱们自己得不到，也不给你丫留一点……”
“这样才算最好的局面，人多了，才好浑水摸鱼，机会更多，好办事！”
第一凤说完之后，歪了歪脑袋，定定地看着第一满稚：”咱们直接****娘的，先将屠家的爪牙拔除，待屠家的追兵来到，一块碾死。“
……
细河领，围靠细河，地块沃美，风景别致。
周边村落集错，正中间一片宏伟建筑，遥遥座落在一片山陵之中，依山傍水，隐逸在肥源城南岸。
肥源城十大势力的李家便位于此地，磅礴大气的府邸沉寂错落，碧树参天，直直立于庭院，在星光弥撒之下，灯火通明，更显得气势沉闷死寂。
“屠兄，今日刺杀那小子，没能取得料想的成果，真是有些可惜了。”
一位坐与下首的中年瘦子轻声开口，面色阴沉，眼神闪烁着一丝狠毒之色，他正是当代李家家主，李汤臣。
李汤臣旁边，坐着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面貌堂堂，一身青袍，端正大方，神色平静，轻声道：“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本就没想着能一击必杀，先淌水试探罢了。”
“试探……试探你妹啊！”李汤臣心底破口大骂，只感觉心中一阵阵滴血，若不眼前的家伙来头太大，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尼玛，感情不是你的人就不心疼是吧，那可是五位高手，四品境界啊……
只差一步便可迈入三品，称霸一方。
“屠兄说的是，不过……”李汤臣强忍肉痛，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为难道：“据手下人上报说，这小子身边有位马夫，很可能是位大高手，我怕咱们的人对抗不了啊。”
屠啸名淡淡扫了眼李汤臣，心中哪能不知道这家伙的心思，暗暗嗤笑一声，表面上一副不在意的表情：“这好说，本来公子还担心这小子乱跑，没想到竟然直接到这儿来了，真是自找死路。”
“你先让那两位大宗师做好准备，只等公子的吩咐一到，配合着各路手段，到时任凭那位马夫有多强，插翅也难逃一死……”
李汤臣连连点头，脸上喜形于色，激动不已：“屠兄放心，两位屠家的前辈早已经得知消息，只等七公子的命令一到，咱们便可直接剿杀。”
“嗯，这样最好。”屠啸名很满意对方的回答，虽然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位李家家主，曾一度当成一条狗来使唤，但现在既然遇到大事，这条狗也算听话，心中有些兴起，便多说了两句。
“再透露给你个消息。”屠啸名微微挺起胸膛，面色倨傲，有些得意道：“此次我屠家动用了两州的力量，早已准备妥当，人手全部已经到位，只等杀掉第一凤那小子，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闻言，李汤臣心中巨震，脸上一片呆滞：两州的力量，那该有多大？
不管多大，肯定比他离家要厉害的多，这一点他很相信。
“所以啊，先别为损失这几位手下心疼，眼光要放长远一些。”
屠啸名嘴角闪过一丝讥讽，淡淡道：“只要杀掉第一凤，七公子便能威势大增，成为屠家少家主的脚步会更近一步，到时候，还能少得了你离家的好处么？”
李汤臣眼前一亮，反应过来后，连忙堆着笑容，谄媚道：“那是那是，七公子英明神武，顶当当的风流人物，豪情睥睨天下……到时候，还望屠兄替兄弟美言几句呐。”
“放心……”屠啸名看了眼眼窝深陷的李汤臣，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