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尹昊空似乎比外表看上去要油滑的多啊。”寂星辰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想必这种表演连他都看不下去了吧。
芸芷慢慢眯起眼眸,饶有兴致的说道:“这样才有趣不是吗?博弈嘛!对手太弱也不过是单纯的屠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寂星辰沉默了片刻:“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我倒是以为你喜欢干净利落的解决事情呢!”
芸芷一怔,倒是被寂星辰说中了,虽然生意人向来都是长袖善舞,再加上她本人还和官宦交往甚密,游走于这些人之间,自然是经常为人处事显得谋与心计而拐弯抹角。
而实际上,芸芷觉得最开心的时候是跟着商队跑江湖的时候,那些人打交道讲究的就是爽快,开价干净利落、不掺水分也懒得算计,江湖人和武林人不一样,武林人会讲究出身,但是处于江湖之中不会,他们讲的是义气,谈得是开心。
二人义气相投,什么都好说,江湖中,朋友胜于一切。若是能有众多好友,这人不仅能名扬于江湖,也能获得相应的尊重,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会得到他人的见礼。
芸芷瞟了眼寂星辰,倒也不愧是皇族之人,感觉如此敏锐,明明在外人看来,自己也是个工于心计的商人,他却能看穿自己并非喜欢如此。
“那么在殿下看来,我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呢?”芸芷好奇的盯着寂星辰,虽然这些年跟着商队,见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甚至也有一些皇族,但是如寂星辰这样被预言即将接受传承的人却是头一个。就连赤月国的王都没能获得这如凤毛麟角一般的传承。
可以说芸芷从接触皇族的这十几年里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一个接受过传承的人,好奇是当然的,羡慕也是显而易见的,甚至还包含一丝丝地嫉妒。
寂星辰根本没有理会芸芷,他冰冷的视线移向了跪在那里的男人。他和那个尹昊空实在太不相同了,他是为了有能力负担起寂雪国而选择了跋山涉水历经劫难,从始至终是为了能够做好自己的工作,担负起一个太子应该承担的责任。
而跪在院子里的尹昊空则恰恰相反,他一心一意都只是为了摆脱尹家东家的这个重担,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责任都不愿承担。为此,他不惜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不惜演戏不惜下跪,这些都是寂星辰所无法理解的,为什么可以为了摆脱责任而做到这个地步,这个责任对他来说真得那么难以接受吗?
他带着疑惑的目光注视着尹昊空,他的不解也只能压在心底,而尹昊空似乎察觉到了寂星辰的视线,正好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尹昊空眸光一亮:“夫人既然都听了,便不要只是在一旁看戏了。”
“芸芷。”听到芸芷就在旁边,谭文玉慌忙看过去,一身丫鬟服的芸芷来不及躲闪,只好苦笑着从柱子旁走了出来。
“芸芷,爹问你,你当真不喜欢这个尹昊空?”谭文玉慢慢走近芸芷,眸光中似乎有着一抹痛楚。
芸芷看懂了他眼中的痛楚,慌乱地垂下眼眸,不自觉的反驳道:“爹爹,莫要乱想,女儿若是不喜欢他,又怎么会嫁给他,这门亲事又没有人逼迫。”
“逼迫?”没想到这个词却提醒了谭文玉,他眸光愈发复杂,反问道:“你看着爹的眼睛跟爹说,这门亲事当真是无人逼迫?”
芸芷抬眸,对上谭文玉漆黑的眸子,一时有些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她可以对着别人鬼话连篇,但是对着谭文玉,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抿唇干笑着,这样的谭芸芷,尹昊空是第一次见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那么谭芸芷的软肋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尹昊空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火了,他站起身,一把伸手将芸芷拥入怀中:“岳父大人,其实您误会了,适才在花街遇到也不过是夫人吩咐小婿我去花街处理些事情,小婿刚刚被您拉过来就是一通臭骂,也不好解释,于是说了那些话想着能缓和下气氛。”
芸芷听到尹昊空的话,便知道这个人是想求和,现如今这么僵持着对他们二人可都没什么好处,倒不如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是啊,父亲,您也知道,花街那种地方女儿实在不好去,但是想查一下胭脂水粉的价钱,于是就让他去帮女儿看看,您看都是场误会不是?”
谭文玉静静地看了芸芷片刻,终于在芸芷的心提到嗓子眼的那一刻,缓缓的露出往日儒雅的淡笑:“既然如此,也算是爹误会了,来人,摆酒,我敬尹女婿一杯也算是赔礼。”
“欸?这、岳父大人,这哪里使得?”尹昊空连忙推辞,却被芸芷用力抓住手臂,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爹爹既然说要敬你,你便乖乖受着。”说完,压低了声音:“敢背后在我爹面前嚼舌根,你倒是胆子够大啊!”芸芷脸上露出非常危险的笑容,尹昊空不由心头一颤,他的夫人可不是寻常女子啊,恐怕今晚会比刚刚在他岳父大人面前更加难捱吧?
晚饭就在非常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了,谭芸芷跟尹昊空回到卧房,芸芷在后脚迈进门的同时,用力和上了门。
尹昊空随意的瘫在贵妃椅上,慵懒地说道:“今儿个倒真是类似为夫了,为夫可从未如今日这般费神费力过啊。”
芸芷慢慢走近,眸光冰冷:“尹少东家,您看起来是真得很需要少夫人啊,为了保住我这么一个少夫人,您都能跪在大庭广众之下。”
尹昊空双手放在脑后,轻佻的说道:“这有什么,当年我父亲过世的时候,为了借钱,我跟着母亲跪遍了我尹家三十七家宗亲。”
芸芷的脚步霎时间顿住了,在她眼里,尹昊空不过是个被母亲宠大,一直处于象牙塔中的公子哥罢了,但是他却有着那段残酷的岁月的记忆。怀有着这样记忆的他却还是成为了一个看样子只知玩乐的公子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