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儿,都赶紧着,大小姐快来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给我小心你们的皮!”
一大早,谭家的各个店铺全都忙活了起来。
不多时,一顶青色轿子停在了谭家绸缎庄的前面,轿帘掀开,一双上好的云锦绣鞋落了地。从轿子里走出一位年芳二八的姑娘,白皙的鹅蛋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明亮的凤眸中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单单这姿色也是让人欣羡,这便是浠水城中无人不知的谭家女。
谭家在浠水城原本只是个裁缝铺子,奈何谭家的老爷,谭文玉还没婚配就不知从哪里带回了一个婴儿,说是自己的闺女。不想短短十几年,这谭家小小的裁缝铺子被这个姑娘做成了声名远播的大庄子。
而浠水城中现如今最有钱的,无疑就是这谭家。
谭家绸缎庄对面的酒楼里,一个妇人看着走出轿子的谭芸芷开口道:“浠水谭家女便是此人吗?”
“正是,夫人。”
妇人打量着远处的谭芸芷,末了,慢慢的点点头:“这次的确如你所说,就她了。”
而谭芸芷这边,迈入店中,看着两边看热闹的客人,不由微微一笑:“谢谢今日,大伙儿来捧场,按道理今日是我谭家铺子闭门修整之日,但是念及大家如此抬爱,今日大伙儿在隔壁谭家成衣店所买的衣服一律八折。”
这一声,原本堵在绸缎庄门口的人都跑去了隔壁成衣店,谭芸芷迈进庄子。绸缎庄是他们谭家铺子的中心,因此,每年谭芸芷会到店里亲手织染一匹锦缎作为上贡的御品。这前后需要花费一段时间,但是只有在最后一天,谭芸芷会将整个绸缎庄关掉不留一人将成品做出。
“好了,说过多少次,不用这么大阵势。你们退下吧,出去将庄子的门锁上。”谭芸芷柳眉微微蹙起,今日她似乎有些不悦,脸上虽然并不明显,但说话的口气却和平日有所差别。
绸缎庄的总掌柜是谭芸芷的远方表亲,尽管年纪要大上许多,可是谭芸芷却是他的长辈。
“谭姨,你看,现在大家都这么关心您,所以这两年一到今日,便都来我们谭家的铺子捧场,也算是好事。”总掌柜薛明的话让谭芸芷蹙起的眉头微微放松来一些。
谭芸芷当初选择薛明做总掌柜的理由就有两点,一来他很会说话,二来他是自己的晚辈。想当初刚开始把谭家的裁缝铺做成绸缎铺时最大的障碍就是她年纪小,辈分低总是被人瞧不起,手下人自然也不听她的,如今薛明当自己手下,辈分比自己小,对自己自然尊重一些,再加上他年纪大和经验又在,不会被人看不起,绝对是个百里挑一的人选。
谭芸芷抬起头吩咐道:“既然如此都退下吧,确保庄子里一个人都不留。”
薛明躬身道:“刚刚我已经去看过了,所有人都在这里,里面一人都没有。”
谭芸芷微微颔首。
所有人都退出铺子后,薛明亲手将谭家绸缎庄的门锁上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一匹是这样,毕竟每年谭家送到宫中的御品众多,但只有这一匹是这样。后来大家都想大概是用这种方式表示谭家对皇家的敬重吧,毕竟不是所有的商人都有这样的手艺的。
第二天一早,谭芸芷走出绸缎庄,又坐着轿子回了潭府。
刚进门,门房就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小姐,有人上门提亲了。”
谭芸芷挑起眉,虽然自己的确是到了婚配的年纪,可是整个浠水城没有一户人家觉得能娶自己过门,毕竟在谭家之前,浠水城要更加的默默无名,原本就是一个小城,往上数两百年都没出过几个有钱人或者有权人。难道有人真得是想谭家的钱想疯了,厚着脸皮来提亲?
谭芸芷漫不经心地开口:“知道是哪家吗?”
门房摇摇头:“回小姐,只知道并非浠水人。听口音似乎是东边来的,看衣服的料子,似乎是云织绣锦。”
浠水城相对来说比较闭塞,这也是为什么一直都是穷乡僻壤,然而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偏偏桑树长得格外好,谭芸芷正是发现了这点,所以把谭家做到了可以将绸缎输入大内的地步。
尽管只是区区一个门房,但是谭家上下没有人不懂衣料,听门房这么说,谭芸芷暗自琢磨,东边的口音,衣料不是一般人家,莫不是岭东的尹家?现如今,东边能穿上门房所说的云织绣锦的,恐怕只有尹家的人了,而且还是尹家当家级别的人。
一脚迈进主厅,就见主座上坐着一位风韵犹存的夫人,谭芸芷走上前,躬身一礼:“这位夫人,有何事来拜访父亲?”
看着谭文玉给自己递的眼色想必也是想谈甚欢啊,谭芸芷思及此,表情显得又温和了不少。
“谭小姐果然是国色天香,比外面传的还要妙上几分啊。”夫人站起身,温和地走上前。
谭芸芷浅施一礼,颔首一笑:“夫人谬赞了。”
那夫人走近来,将芸芷细细的瞧了一番:“谭小姐,适才和你父亲聊了一番,似乎还未曾许配人家。”
芸芷微微颔首:“的确如家父所言,说来倒是不怕您笑话,浠水城的男子无人敢上门求亲。故而芸芷虽已及笄,仍旧待字闺中。”
夫人拉过芸芷的手,面上极是愉悦:“谭小姐这是说哪里的话,如此佳人又怎是那些村野莽夫配得上的!”
芸芷垂眸淡笑:“不知夫人是为哪家提亲?”
“夫人为吾儿特来上门提亲,吾儿乃尹家的少东家,想必谭小姐也应当有所耳闻。”尹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芸芷的表情,然而却没有看出谭芸芷露出一丝情绪的波澜。
芸芷心中划过一抹了然,尹夫人的大名,整个赤月国的商人怕是没有不知道的。而之所以尹夫人能有如此美名,一来是尹家老爷英年早逝,抛下了孤儿寡母,二来就是尹家这位少主是个扶不墙的烂泥,沉迷风月。如果不是尹夫人定下了,不当家不得娶亲的规定,怕是这位少主的后院都快堪比后宫了吧。
在这个男子为尊的国家,能够如谭芸芷和尹夫人这样在外当家的女人几乎都是迫不得已,就如谭芸芷也有无法言说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