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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崎路

休息了一个上午,洗漱完毕,叫小二送上来几味酒菜。路小风请莫不悔入座,莫不悔眼中见怪,说道:“兄弟之间,不必这么讲究了,你先坐,我后坐,那又如何呢?从此以后,我们之间不要这些胡里花俏的东西。来,一起吃罢。”路小风哈哈大笑,坐下便吃起来,囫囵大咽,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莫大哥,昨夜你说起要去洞庭湖寻遥楚的下落,不知道何时启程?”

莫不悔咀嚼完口中食物,答道:“吃完就走。”

路小风笑道:“刚结识了莫大哥,真想一起去看看大哥如何除此恶人,我大概知道洞庭湖水路霸王遥楚乃岳阳人士,天生武力,肩挑千斤湖鱼,横跨秧田足不沾泥,又单潜水中可活抓游鱼,屏气一口,能在湖中游得三日,脸腮换气不需进食,一条六尺铁棍使得虎虎生威,横扫一路,湖水开裂巨树折根。真的有这么生猛吗?”

莫不悔说道:“这时江湖中流传出来的吧,我也未曾与此人相遇,更别提交手,当然不好说得。只是此人依靠着洞庭湖与武汉这条水路,为人作恶多端,强抢民女,杀人越货,来往商客深受其害,若不除掉此人,遭受厄运不知道又会有多少。”莫不悔说完,碗中饭菜颗粒食净,轻轻放在桌上,起身看了看窗外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路人如织,双腕交叉负在腰后。

路小风又说道:“不知道莫大哥此番行程能否带上小风呢?”

“你这次下山也跟我比试过了,现在应该回去禀告下邱尚道人,别让你师父着急。”

路小风心中兹痒无比,刚下山几日怎么就舍得回去呢。说道:“莫大哥,家师令弟子在外也要专心学习,只要能有空就练习内功及剑法诀窍,不至于荒废了武功,心中有师父就妥了。而这江湖上的历练当然也是一种修炼提升的方式,如果能跟莫大哥一起闯荡些时日,只要小风不违门规,家师也一定是替弟子高兴的。再说一路上莫大哥有个喝酒的兄弟相伴,酒壶就不会空着,哪里有什么好酒,都逃脱不了小风的灵敏的鼻子,非得灌上满满一壶给莫大哥喝个痛快不可。”

一提到酒,莫不悔顿时开颜喜笑。看着路小风,心想这二十岁的小男子,生的英俊相貌,有着隐忍豪杰气概,又有大丈夫般的豁达胸襟,已经预感到是一个可塑之才,现已跟我认作了兄弟,心里还是满是欢喜的,可是此去诸事未卜,且行走江湖也是凶多吉少,心中又是踌躇。可一想到行走江湖,又觉得是武林侠客必经之事,一同前往,多少为他也有个照应,为他以后的路做个铺垫又何尝不可。莫不悔沉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不可,不可。这一路上野兽凶猛,一则怕你给吃掉,二则我要杀的水路霸王身边也聚集了一些高手,倘若带上你,要是我与其他人正打斗之时,恐怕照顾不了你。这要是带你同去,着实凶险,大哥不能让你以身犯险。”

路小风听完急了,站起身来,大声道:“莫大哥怎么可以眼中轻贱小风兄弟,难道以我的功夫斗不过山中大虫?就算大哥临阵杀敌之时,也无需顾及小风,小风绝对不会成了莫大哥的累赘。我师父教我的武艺,不是街头卖弄,乞食混饭的,而是要找出杀我霍师父的仇人,手刃此仇的。”

莫不悔看着路小风眼神真挚,心情豁然。正色道:“小风你听好了,你说的义正言辞,我听得也很受用,可你江湖经验尚浅,稍有差池就会命丧他乡,这一路上你非得听我差遣,做大哥的才好护你周全。如果你随着性子,偏执行事,莫怪大哥也回天乏力。”

路小风高兴的跳了起来,看到莫不悔终于答应了自己,急忙收拾一番,等着莫不悔走出客栈。莫不悔下楼叫来店家,给了些碎银,店家忙说给的太多。莫不悔说道:“给我请四名挑夫,租期五天,赶赴岳阳,折上往返的价钱。”店家高兴的连连点头,还道不需要这么多银两,马上就去请挑夫过来。莫不悔又道:“我们先去集市买些干粮,随后就来,挑夫选做事利索点的,手脚不干净的不要给我带过来,免得惹恼了我。”店家点头称是,把莫不悔两人送出客栈,随后走出店门,便请挑夫去了。

莫不悔走出店门说道:“此刻起,我做什么不要过问,你需听我说什么即可。”路小风心中高兴,立马就答应了一声。

莫不悔又说到:“现在你称我马少爷,你是我身边一名伺候的仆人,叫做小虎头,不会任何武功。我们刚从广西过来,回老家汉阳探亲,别人要是问起其他的都不作答,说话得再三谨慎些,别露出任何马脚。”

路小风欣喜万分,喊道:“是的,马少爷。小虎头都明白了。”喊完又哈哈大笑。

莫不悔走在前面,路小风跟在后面,在市集上买了些干粮,也是些寻常的豆包馒头,去布匹店里买了身绸缎衣服穿在身上,戴了顶普通庶帽在路小风头上,咋一看,莫不悔成了一个有板有眼的公子哥儿,叫路小风耸肩曲背,也像极了一个贴身仆从。又买来八口大皮箱子,对应着插锁钥匙一一标记,把钥匙交给路小风,雇来两匹马车,回到客栈,载着四名挑夫就往北面的官道上出发了。客栈老板跟小二都好深好奇,两人一出门又回来跟变了人一样,而且哪有挑夫坐马车的,看到有客人进来,忙把碎银甩到钱柜,招揽起来。

晚上到达湘潭,休息一宿,次日出发晚间快到岳阳县时,找了郊外一寻常人家借宿,辞去两匹车夫,莫不悔出手大方,车夫拿了银两连夜就往回赶了。晚间用过膳,莫不悔教路小风跟屋主去后山砍来二十几根大竹子,叫挑夫一起按照皮箱长度,削成块状,层层摆放在箱内,自己又担起两箱,看扁担受力弯曲程度,又压了些石头进去,盖上白布,方才满意。路小风只是不问,叫挑夫好些摆放,别弄坏了皮箱。莫不悔对挑夫说:“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你们都不要跟人说起,明日天一亮就往岳阳城赶,你们一人挑两只箱子,绳结都必须打牢,每个箱子锁孔贴上一张红纸,安然无恙的带到岳阳城外洞庭湖码头,我另外还有打赏。”挑夫听得了连连称是,想这雇主轻松的让坐了一天半的马车,还要加工钱,这箱子里装些竹片石头真不打紧,犯不着与人说起。待挑夫走完了,路小风锁好箱子,拿出酒来,笑道:“莫大哥,我们赶了一整天的路了,知道你口渴了,何不喝上一口呢?”

莫不悔说道:“小虎头,我先前跟你说的什么你忘记了吗?酒拿来,马少爷我正好口渴死了。”

路小风吐了吐舌头,把酒递了过去,说道:“马少爷,请。”莫不悔一把接过,大喝一口,递还给路小风,路小风也豪饮一口,说道:“马公子,这是刚才屋主家里打来自酿谷酒,香味陈密,入口甘甜,屋主说,只要我们家公子喜欢喝,又去取来便是了。”

“这酒醇香极了,你明日再向屋主讨点,带到路上去喝。对了,小虎头,明天岳阳镇到岳阳城的路上听说有猛虎野兽,我们要正午路过才稍显安全,早些休息吧,别耽搁了路程。”

路小风正想问这皮箱用来做啥,见莫不悔往屋里走去,只好说道:“好的,马少爷,我也休息去了。”

清晨天亮跟屋主告辞,路小风又讨来几壶好酒,双手抱着用白布包好的两柄剑。挑夫只觉得皮箱甚沉,埋怨了几声,莫不悔说道:“好好挑,本公子向来大方,不会委屈你们。”挑夫高兴使力,一起往岳阳镇上赶去。岳阳镇甚小,单单的一条青石路就把全镇划开来,破落瓦屋歪歪扭扭的并列在马路两旁。莫不悔走在前头,突然从一旁蹿出一个蓬首垢面的乞丐,一把抱住莫不悔的腿,双手黑垢结壳,一股尿骚腐味一阵涌来。路小风喊了一声:“马公子,……”莫不悔抬起右手朝路小风挥了挥,示意没事。那乞丐低着头可怜兮兮的哭喊到:“好人啊,可怜可怜我这种要死的人吧,我已经好几日没进食了,我家中老母也卧病在床,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莫不悔道:“快放手,别弄脏了我衣服,我这有些碎银子,你拿去便是。”说完一只手从怀中摸出把大银锭,一只手从中挑出几粒碎小银子丢在地上,连忙捂住鼻子。这乞丐也不捡起,一抬头看着莫不悔,双眼炯炯有神。乞丐站起身来,又抱紧莫不悔,莫不会只是不躲开,口中喊着:“哎呀,我的衣服啊,我这么贵的衣服都给你弄脏了,小虎头,小虎头,赶紧跟我把他赶开。”

路小风跑上前来,拽着乞丐的右手就拖,那乞丐右手一甩,路小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路小风奇道:“你叫花子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们马公子给了你这么多碎银,你怎么还是不依不饶啊,到底讲不讲道理啊。”路小风刚才一下拉扯并没使上半分内力,却感觉这乞丐使力的时候内家功夫强劲,并非一般人物,索性摔倒在地。那乞丐哭丧着脸,对莫不悔说道:“公子,你就再多打赏一点吧,我家里还有荆钗揭不开锅,衣不遮体,连门都出不了。我瞧你身后衣箱内应该有几件遮体衣服,不如也给我这乞丐一件,替我家拙荆感谢公子了。”

路小风急道:“你这人好生霸道,给了你碎银不成,还想抢衣服,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说完站起身来,扶正小庶帽,软软的一拳朝乞丐头上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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