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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遇沈少龄

楚宜如果知道今日会遇见沈少龄的话,她是绝对不会缠着菏泽带她出楚府的。

诚然楚府内景致宜人,细细欣赏也能消磨个十天半个月,可她自来大齐一个多月,都从初始缠绵病榻到后来能走会跳了,楚府虽好,终难免生倦。

按菏泽的原话,楚宜出门是件极其普通的事,且每次出去必然是浩浩荡荡一大波人,见到偷鸡摸狗的都能伸张正义一回。楚宜没想到原主这么强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她只想见识见识上京的风光,没必要如此招摇,带十几个丫环随从实在夸张了。楚宜想了想,悄悄嘱咐了菏泽几句,笑眯眯地看着菏泽离开。

上京城的北门八宝井街此时正有一位俏公子在游玩。

松鹤纶巾丝丝熨帖入额,垂下长长裳裾,身形尚小,笑起来一口白牙显得秀气十分,看起来是位很温柔可亲的小公子。

楚宜此时哭笑不得,她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扶起两位不小心跌在她身边的女子,顺便在捡起三位女子的香囊相还时了解到这几位的闺名,上京城的姑娘们在天子脚下,这胆气的确可称十分啊,哪怕是才十来岁的年纪。楚宜终于明会菏泽那时欲言又止的神色,低头看着刚才那位李家小女稚声稚气地道小哥哥好时悄悄掉在她面前的绣帕,她随手扔给菏泽,道:“你看你家主子风华绝代,如此出众,男女不论啊。”

菏泽道:“小的知道,小的已经习惯了。”

楚宜一时间无言以对,心道以前的楚宜大约没少做这样的事,以这张脸皮,估计欠下不少风流债,有时间要好好问问菏泽。

上京城热闹十分,挑担子走街串巷的,处处都有吆喝声,遍地的路边茶摊,各色的精巧小吃喷香扑鼻,当然还有无处不有的叶子牌馆。

楚宜在北门的几条街溜达,菏泽叙说的上京城与楚宜脑海中的上京城终于重叠明晰起来——约莫是个四方形,街市划分成八大片。上京人是守拙平淡地过生活,卖手艺是绝大多数人谋生的手段,许是在天子脚下的缘故,老百姓们有自己的傲气,以一口的地道上京片话论资历,遇见外地人也是客客气气的,一派东道主的风度,但他们并不会改变说话的方式;大概平日撞见的十个人便有一个大人物,这些老百姓多是痛快爽朗见过大世面的,并不显得唯唯诺诺。

楚宜想着大齐如今的繁盛,众人提及皇帝无不引之为傲,心下不禁有些感慨,但她内心还是怀念那个高度文明的社会,总以为自己会回去的,那么光明无限的前途,她所热爱的她拥有的一切,还回得去吗?

一时间楚宜便有些闷闷的,身旁的菏泽察觉到,却并未开口,只提着东西默默跟着她东拐西折,见着人卖糖葫芦收了几串,又吃着先前的糖人儿看着府衙贴告示,楚宜不住地摇头叹气心道这破画像真不知谁能辨认出来。

楚宜兜兜绕绕晃了几圈,看着菏泽提的东西多了,正想着回去,行了几步,突然发现前面围了一圈人,想着是不是小女子卖身葬父被一个大胖子老爷看上了而小女子这就死活不从的把戏,她身形灵巧地挤进去,徒留菏泽一人提着东西看着人群气得干瞪眼。楚宜一进了内圈就发觉不是这么回事,她原想叫那小女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遵守她自己的诺言,谁料却只看见一个一身破布而胡须拉碴的男人正抱了断腿的小儿跪着,那男人面前摆了个蓝边绘花破碗。

楚宜看了几眼那男子,发出咦的一声,瞧见几人看来,便眨眨眼间开了扇子,侧头向身旁一位书生气质的男子道:“小子好奇得很,公子可否为小子解释一二?”

男子看着身旁的俏公子,估摸着十三四岁的模样,却是有幅好相貌,一时便生出些好感,轻声道:“这男人同那幼儿俱是外地人,到上京来投奔亲戚的,谁料亲戚搬走了了无音讯,小儿还被权贵的恶奴打断腿。他跪着正为他那小儿求众人筹些救命钱,父子俩的确可怜,此时众人正待沈大公子替那父子俩讨回公道然后再给他集钱,可惜某不是大户人家,只能聊备二两银子。”

楚宜的服饰衣料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推塞说无钱是唬人见识,想来男子是故意这么说的,又提了二两银子,自然是想楚宜多帮助些,楚宜便道:“自然看情况,能帮则帮。”

上京城的人还真是热情助人,此时那男人面前正蹲了位青年公子,应该就是那宋大公子。

听他问道:“全顺,你还记得那刁奴什么服饰,长得怎么个模样,清不清楚是哪家的?”

男人似乎面有难色,抱着幼儿的手抓得紧紧的,那幼儿一直闭了眼没有醒过来,小小的脸上一片青白,看起来像是不行了,突然男人仿佛大悟般道:“那奴才一身皂衣,左胸前绣了一个徽章,我也看不懂,对了对了,那人领口还有绣竹,我问别人,说是楚家的标志。”

楚宜登时便警钟大鸣,整个上京城楚家何其多,但能在普通奴才的衣料上绣徽章的,屈指可数;至于能在领口绣竹的,所有条件好巧不巧楚宜记得自己这个楚家刚刚好。

那沈大公子便道:“一介小奴竟敢如此伤人害命,我便管管这个闲事。能绣徽章的世家左右不过几个,你说的楚府,看来就是江州楚府了,你放心,此事要真是那楚府刁奴做的,我定要楚府吃不了兜着走。”

不知为何,有些喧闹的人群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这个楚府,众人渐渐明白指的是哪一个楚府了。久居上京城的人都知道楚府楚大姑娘温润有礼兼心慈人善,常年开施粥摊,接济穷人,还开课叫人来学手艺谋生;楚府的铺子也童叟无欺,最为公道,楚府的人都仿佛同楚大姑娘一般客气有礼,从未听说楚府的人横行霸道。大家都是上京城的人,住了这么久,心里有底,大家看这两个外地人,便有些意味不明。

楚宜抬步出来道:“宋大公子好大的口气,不巧我蒙受了楚府的恩惠,知恩当图报,敢问一句,楚府如何了?”

沈少龄转头,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公子走了出来,冷冷淡淡说着话。今日他本是去外郊打猎,可惜不巧马儿缠了刺伤了腿一时跑不得,用别的马他用不顺,他平日又最爱惜这匹马,这才早早回来了,谁料走着碰这么一出。他听闻过楚家阿七颇有些行侠仗义的事,都说是个好正义的人,他以为不过是为博名,故从来不屑于此。本来要离去时,一句“要是楚氏阿七在就好了”令他留了下来——大男儿总不能比小女子差吧?不过刚才听这男人的话,一时叫他有些惊疑不定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沈少龄道:“全顺说的清清楚楚,就按那奴才的服饰便可确定是楚府的人所为,刁奴如此凶残,他一个父亲为了儿子定不会隐瞒,只是我不知小公子你受了楚府什么恩惠,事到如今仍为楚府说话?”

楚宜轻轻吐唇:“蠢材。”

小公子的样貌着实出彩,唇红齿白,宜男宜女,年纪尚小,却有一股风流,只是她说的话却着实不好听。

此时菏泽终于千辛万苦挤了进来,跟在楚宜身侧,圈内气氛有些紧张,早先的群情激烈只剩些些私语,楚宜侧头对菏泽低语几句,菏泽看看楚宜,突然便卸了手中的东西,又急忙忙挤了出去。

沈少龄面色本僵持着,看见她身侧小厮打扮的人走了,道:“怎么,骂了人就怕了,回家要搬救兵来?”

楚宜一幅你果然是蠢材的表情,道:“如你所言。”没待沈少龄再发作,她转头对男人道:“全顺,你儿子年岁几何?”

全顺抬头一看只是个小公子,衣料明显很华贵,便从善如流道:“五岁。”

楚宜:“他叫什么?”

“全才。”

“他的娘亲呢,怎么不在?”

“他娘还在找亲戚。”

“你们什么时候到上京的?”

“大概……半个月前。”

“全才是在什么时候哪个地方遇见楚家奴才的可还记得,那奴才为何要打断他腿,你不在吗,在的话怎么不拦着?你看看,全才还没醒呢。”

全顺一路顺溜地答了下来,此刻却犹豫地:“那……那是七八天前吧,我和他娘找不到亲戚,身上快要没盘缠了,焦虑得很,就让他到一边玩去,后来……后来我和他娘吵架了,一时没顾上他,那奴才为何要打我儿子我怎么能知道?就是仗势欺人!要能知道那狗奴才是谁,我他妈跟他拼命啊!我连那奴才穿什么我也是听别人跟我说的,都是我不好,不该就让他一个人,要打该打我啊,爹对不起你,爹真他妈对不起你啊。”说到这里,全顺一个大男人抱着幼儿哭了起来,圈内有些妇人瞧着父子两人可怜模样偷摸眼泪。

楚宜道:“你先别伤心了,如此穷凶恶极之人,怎的不去报官呢。”

说到这儿,人群激动了起来,一声声道是啊是啊,就该报官,一些人甚至在比划着去官府的路线。

皇帝励精图治,官府能办实事,大家有事找官府,自然之极,楚宜看着莫名地有些想见见那位同她下棋的皇上。

全顺一噎,道:“这却不必报官了吧,官府人那么凶,我一介平民……”

楚宜道:“你是不是想说官府包庇啊?那奴才背后再大,也不过一个奴才罢了,只是一个奴才打的你儿子,你怕什么,就是捅到圣上面前,你也是有理的。再者,大家说说,官府是不是秉公处事的?”

人群里众人便道是的是的,有些人便现身说法说起七大姑八大姨的事,群声嘈杂。

全顺垂了头,后挪半步搂着孩子站起,一摆袖涕泗横流地:“怎么敢到圣上面前,让圣上为这种小事操劳,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也许孩子他娘找到亲戚了,我这就走了。”

楚宜站在他面前,身量明明比他低,却很是有气势,她以折扇抵在他的手肘,全顺的怀里抱着孩子,那孩子还没有醒过来,仿佛陷入一个甜美的梦境而全然不知世间险恶,楚宜笑了笑,慢慢道:“你看,我们这么多人要帮你,你怎么要走呢了?我说了,有人有难,我自然鼎力相助的,孩子多么无辜啊,瞧,我请的大夫,到了呢。”

菏泽正引了大夫过来,大夫一把雪白长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他一身长褂,左肩提了药箱,右手捻着宝贝胡须,不紧不慢地走着。

人群霎时间的安静,又霎时沸腾。

“我的妈,那是钟大夫?”

“我说不会说话不要说话好吗,那是钟神医!”

“郎君,那是钟神医吧?我们竟然能见到真的钟神医!咱们得抓住这个机会,得向钟神医问问方子去,那明年你就要当爹了呀。”

“当爹?娘子,快扶着我,太兴奋了。”

“没出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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