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手执剑戟的秦军士卒,推搡着五花大绑的异人和吕不韦进了中军大帐,赵芫紧随吕不韦,一路抓着他的衣袖不放。
“将军,抓到两个。。。。。。三个赵国探子!”士卒看了一眼赵芫禀道。
正在擦拭长剑的王齮头也不回道:“押下去审审!”
异人面露喜色,声如洪钟者应是王齮将军了。
“审了,他们说自己是秦人,非要面见将军。”
“秦人?”王齮一愣,把剑丢给身边士卒转过身来。
“将军十五年前护我入赵为质,可还记得?”异人问道。
“公子异人?”王齮上下打量,依稀辨出异人少时模样,疾步奔来道,“果然是公子,快快松绑!一别十数年,王齮都快认不出公子了!”
松绑寒暄过后,王齮叫人将吕不韦父女带去别帐,又示意手下士卒退出,对异人低语道:
“王上担心公子安危,在下即刻派人护送公子归秦。”
“祖父他,还记得我?”异人动容道。
“子孙为质之耻,王上无一日不忘。此次攻赵实为灭赵,幸亏公子走得及时,否则王齮不敢保公子能全身而退。。。。。。”
“将军要屠城?!”异人惊问。
“大势所趋,不得不为之。”
“赵国早非母国,却是我寄身十数年之地,还望将军破城之后刀下留情,体恤城中百姓一二!”
“公子宅心仁厚,只是战事方略已定,非你我之力能够左右啊!”
异人忧心忡忡不再言语。眼下平安归秦才是要务,何况听王齮言下之意,血洗邯郸是王上首肯的,自己人微言轻就更不便有所置喙了,便向王齮提出要走。王齮当下遣一尉官抽调二十名精干士卒,护卫异人一行返秦。
吕不韦和赵芫已在轻辇上等候,异人见了便向随他出帐的王齮道别。王齮远远望了吕不韦一眼,低声对异人道:
“那位姓吕的先生,公子可要当心啊。”
“将军何出此言?”异人佯作糊涂问道。
“在下征战无数,对人对事虽无先见之明,但还是有一些直觉。此人目光游移,在下怕他对公子不存精白之心,倘若在下能活着回咸阳,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在下必护公子周全!”
“将军!”异人感怀动情道,“昔日将军送我入赵时,曾殷殷叮嘱我,寄人篱下须知低头。彼时年少不懂将军深意,今日又蒙将军提醒,异人谨记在心。将军,请受异人一拜!”
王齮扶起异人道:“公子切记,秦欲王霸天下,王室就不能生出任何变故,在下助公子便是助我大秦,无须拜我。”
王庭之路何其艰屯,异人心知肚明,他需要一切可以为己所用的力量。吕不韦借他谋天下之利,还有日后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只要不是来挡路的,他得统统笑纳。逃出生天所遇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忠心卫国的王齮,可托可倚,焉能说不是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