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那小董当日确实是在着众人争斗之时,略施妙手,偷了书册。他自小街头游走,所会的伎俩哪里是余枫知道的全乎的,那余枫自以为是,却没想到小董一个小小的空空妙手就可以扭转乾坤了。
说起这小董实实在在是个天赋异禀的,余枫所知道的他不过是冰山一角,沧海一粟而已。小董并不知自己父亲是谁,母亲是瓦舍勾栏里的一名弹月琴的歌姬,生的仿若月宫仙子一般。他对于母亲的记忆,都是每到月圆,母亲就痴痴望着窗外,手扶着月琴并不弹奏,一抹月光洒在母亲面庞之上,覆上一层光,每到那时,母亲就极美。
他问及母亲在做什么,母亲只说在思念他的父亲,并教育他说世上有情女子都是顶好顶好的,是天地造化的神奇,叫他日后千万不能辜负任何一个。
小董是个痴儿,从此就记下来,后来母亲病逝,他流落街头,可是所见女子多为凶悍跋扈之街头恶妇,或屏息敛神呆若木鸟的枯槁,至于勾栏瓦舍之中,他能见到的也都是薄情滥性之三等歌姬,如他母亲一般那多情的好女子竟再也没有见过。
在市井街头流浪,他很容易就练出一身江湖生存之道,以他的聪颖与人周旋实在太过容易。他并不看重自己的皮囊,也不看中自己的尊严,只将自己放的极低,好似一滩泥巴可随意屈转,是以对千人可千面,况且他还是个眉清目秀的美丽少年,美丽的人总是容易赢得旁人的怜惜喜欢。那日余枫以为自己救了小董,却不知小董其实早有准备,他之所以答应那道士,也是看出道士想要的东西日后定有他用而已,随余枫离开也是看出此人有所图谋,他知道此人所图非小,只要自己乘势而随,就可脱了这市井的泥淖生活。
小董早就不愿意将自己一生都耽搁于此,母亲所言的那个有情的世界,才是他魂牵梦萦的地方。他看着自己手里的铁盒,塞在胸口,那余枫故意叫四人将信物翻转后,他已经将纹路全素记住,不过几日就可将此盒打开,赢得如此简单,他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就在那时,他忽然就看到了越红药痴痴看着楼青生离开的方向,她似乎是不由自主的,就牵了白马朝那个方向默默地走。小董看那越红药面容痴缠,因为情根深种求之不得,时愁时怨,全然是一番别样的柔情美态,生动可怜,心中就有压抑不住的激动,母亲所言的有情女子的世界就堪堪在了面前,竟也不知觉就跟在后面。
那越红药痴痴走了几日,他也就偷偷跟了几日,越来越觉越红药美丽得很,与他所见女子都是不同。越红药停在一处茶肆,要了茶水坐下,他便也偷偷坐在边角处。
正偷看时,那越红药忽然向他挥了挥手,小董似是恍惚,略有迟疑,越红药略略向他一笑,小董登时就觉神魂飘荡,也不知怎的就坐在了越红药身边。
越红药低声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小董坐的近了,瞧她神情看着憔悴,双眼有些微红,不禁有些心疼,可是要说话时,却又张口结舌:“我...我....”
越红药叹了一口气,道:“莫跟着我了,我心情不大好,只想一人走着。”
小董急道:“我不会打扰你,若,若,有人伤害你,我还可以保护你呢,我只,远远....跟着....”说话声音低了,越红药也不言语。
说来也怪了,越红药原本孤寂,她一腔柔情挂在楼青生身上,相思苦若黄连,忽然有这么个人跟着,她心里竟然也不太恼,反而心中似乎有个可安放的地方了。是以自那之后二人每日就一起走,越红药牵着马摇摇在前,小董就跟在后面,余枫想着小董偷了铁盒,一定去秘密之地勤修苦练了,哪里想到这个小董竟然是个如此怪诞之人,是以果真应了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天上地下,两个人间,
小董与越红药走了数日,发现他竟然跟着越红药到了一个青山绿水之处,一湾绿水如青蛇旋绕一个小岛,小岛之上隐约有屋舍数间。此岸之上十分荒芜,并无人家,由此岸上岛也没有什么竹筏船舶,他正在思付之中,忽一晃神越红药不见了踪迹。
小董心急,再望时,就看见一抹红影落入那碧绿小岛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