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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凌波飞渡雪山,大义勇救向川(上)

却说回到了飞云剑,凌波一改往日大小姐脾气,在父亲榻前悉心照料,这一切全被大师兄南辰星看在眼里。一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辰星便听得一阵窸窣之声……再一细瞧,师妹凌波正在浣洗父亲衣物。正欲练功的众师弟,刚刚伸展懒腰便闻得一阵稻米蒸腾之清香,原是凌波早早地做起了差事。辰星心中一阵感动,却不忍打扰,只带众师弟闻鸡起舞,功夫所到之处虎虎生风。转眼到了吃早饭的时间,却不见了师妹的踪影。辰星放下碗筷,急奔书院草场而来。

“师妹最近性情大变,一改往日娇弱,只片刻功夫便见不到人影。”辰星焦急地说道。

“你不用找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此刻已经在上山的路上了。”龙九眯缝着眼说道。

“啊,难不成她为了救向公子,上了那绝壁……”辰星张着嘴,半天合不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是如此。那凌波看似霸气娇嗔,实则敢爱敢恨、性情中人,乃女中真豪杰。此番攀援绝壁,恐常人所能办到,若非一股强大的信念支撑,怎会选此绝路!我等不要干涉,道家所言有所为有所不为,此乃她的修行,也是她的造化……”龙九目向远方,喃喃道。

辰星不再多言,不多时唐慧婉也赶了过来。“向川怕是不行了,刚刚又吐了一口污血,现在手脚发黑,怕是……”唐慧婉似带着哭腔说着。辰星心中像刀绞一般痛惜: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向兄弟何以至此般境地,难道说忠义之人竟是如此结局吗?!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看看。”说罢,龙九三人火速赶往书院,病榻前一位戴眼镜的西医及成北雄站立无言,好似默哀。龙九与成北雄匆匆对视,拨开操着一口东洋话的大夫,径直点了向川三道穴,又在其额头上灸以银针,只见向川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下,一众人等皆束手无策。

忽然天空乌云密布,云层之上电光闪闪,很快瑶城之上便飘起了鹅毛大雪。龙九心中暗自思忖着,脸色愈发的难看,最后匆匆离开了书院。拜别了成院长,南辰星随后也来到了草场。

“凌波此去凶多吉少,这样的天气别说在瑶城,即便在整个隅西也百年难遇。”龙九不无担忧地说道:“这样的天气定是有人为非作歹,触怒了山神所致。”

“那我师妹她……”辰星焦急地说。

“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龙九叹息道。

却说凌波此刻已走至七星雪山北麓,再往上走十里就是顶峰。哪成想天气骤变,山下是鹅毛般大雪,山上更是狂风大作,暴雪如瀑。由于身形纤瘦,山上的暴风雪直吹得她无法站立。再一看身旁,除了乱石别无他物,更别提什么雪梨籽了。凌波索性将地上小块的石子填进衣服,大块的石头放入褡裢。一来可以增加自重,防止被吹落悬崖;二来可以保存一定的热量。即便如此,凌波的眉毛还是挂满了冰霜。攀至距顶峰四五百米处时,山道已完全变成冰面,稍不留神便有可能坠入山谷。此刻的凌波体力已严重透支,并且近乎在山道上爬行,而身后则是两道结冰的血痕……天色渐暗,狂风却依然强劲,此时凌波整个人已冻在了冰道上,远远看去好像一座冰雕……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凌波艰难地睁开眼,吃力地用肘部撞击身下冻住的衣衫,用手指吃力地拨弄兜里的石子。由于看不清前面的路,她只能投石问路……怎奈气温过低,加之严重脱水,没爬多远便又昏死过去……

在睡梦里,她见到了自己的娘亲,梦里的妈妈是那样的慈祥和蔼,却又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记忆中的妈妈还是那样年轻,拉着自己的小手在小溪里嬉戏……她问妈妈:我这是要死了吗?妈妈:不,你得好好活下去,活下去……这声音像来自遥远的天边,又似沉钟一般振聋发聩……忽然间凌波醒来,她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此时天已大亮,天空也已经放晴。凌波瞧了瞧身旁的世界,一片晶晶闪闪,好似冰的王国,再一看身旁,则是悬崖绝壁……凌波感到一阵绝望:这雪梨籽究竟在哪里,莫非世间本无此物?

这时,山顶突然飞过一只秃鹫,白颈黑身呼啸而过,双翼伸展开来足有五六米长。秃鹫盘旋一阵便坐落在离凌波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之上,石头的另一侧便是万丈悬崖。凌波抖了抖头上的雪,拍了拍自己僵硬的眼珠,定睛一瞧——那块石头上赫然写着“飞渡”二字。凌波心中疑惑,莫非此地也有人来过?正迟疑之际,忽见“飞渡”底下满是动物的骨骸。再一细瞧“飞渡”二字,她才明白,敢情这俩字是天然风化而成,并非人写。想到这,凌波百感交集,心想既然不能与向川同生,莫不如同死,于是努力爬到秃鹫脚下,情愿一死。谁知秃鹫跃起,在她头顶上翱鸣嘶吼。凌波抬眼望去,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秃鹫坐落在一块蘑菇大小的怪石上,石头上长满绿苔。凌波心中一惊:难道这就是千年难得的雪梨籽?无奈她刚一动双腿,便撕扯着骨头,痛得要命。

就在凌波艰难地向前爬行时,秃鹫却又落在了雪梨籽旁,拙拙地用它的喙衔了起来……“不要……”凌波急喊。

秃鹫扑扇着双翼飞到她的眼前,轻轻地将雪梨籽拱到她的嘴边……“不,我不能吃,这是救……”凌波艰难地说道。秃鹫却坚持着把雪梨籽送入她的嘴里,凌波心想:既然如此,不如含在嘴里。就这样,满是绿苔又质地坚硬的雪梨籽被秃鹫放入了口中,起先有些酸涩,尔后是一阵腥臭,不过没过多久凌波便感觉到了轻松,身上的伤也感觉不到痛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她周身的冰晶也开始融化……她尝试着站立,一种奇妙的体验环绕周身。此时的凌波不但能够站立,而且在冰面上好像也能够自如行走,毫无大碍。凌波斜倚着绝壁望向秃鹫,而这只灵物仿佛也在用眼神与她交流。此刻在凌波看来,这只秃鹫就好像一尊山神,指引着自己的一切,或许正如风化而成的“飞渡”二字,离开这七星雪山唯有“飞渡”。

凌波踉跄地爬上了巨石,远处是云雾缭绕的仙山,脚下则是万丈深渊。她在想:既然奇迹发生了,那么何不遵从奇迹的指示呢。于是她闭上了眼,做好了“飞渡”一跃,剩下的事打算交给老天了……忽然,凌波“哎呦”一声,原来是秃鹫用喙啄了她的头顶。凌波一下子懵了,嘴里念叨:“不是说好的飞渡吗?”秃鹫抬起一只大脚给她,似有嘲讽地唿扇翅膀,她这才明白所谓的“飞渡”不是她那样式的“自杀”,而是由秃鹫“运送”下山。就这样,凌波悬抓在秃鹫的大脚上,一路上飞过高山绝壁,踏过万朵浮云,耳畔响彻的都是“救向川”的声音;再看秃鹫穿梭在凛冽的高空羽翼翅展,在冬日的照耀下,好似金雕闪闪。此刻的凌波经历了从生到死,又死而复生,年纪虽轻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从此瑶城再无当初那个娇嗔的凌波……

话说途径一脉奇峰,秃鹫突然在一处山巅之上盘旋。悬在秃鹫脚下的凌波向下望去,峰峦叠障之上满是山涧,其声绵绵不绝于耳。片刻,秃鹫飞向绝壁,凌波见状惊恐莫名。近前一瞧,原是绝壁之上竟有一处细流。尔后由远及近,那看似细流原是瀑布。然此瀑布磅礴如虹,簇簇冲向谷底,转瞬间云雨升腾,巨大轰鸣之声有如雷霆万钧,此起彼伏之势横贯奇峰。忽然,秃鹫加速冲向瀑布,凌波见状紧闭双眼,好似一切听天由命。“哗”的一声巨响过后,秃鹫穿过瀑布水幕,缓缓将凌波放在一处石阶之上。凌波慢慢睁开双目,将雪梨籽小心放入褡裢。她好似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原来这瀑布之后竟有如此洞天,不禁心中啧啧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凌波起身向洞中石壁走去,石壁之上偶有水滴渗出。忽然,她看到石壁上似有油彩,又好像字画。再一细瞧,诸如图腾之类的鱼兽图案绵延开来。循着石壁上的油彩望去,图案却在阴暗处戛然而止。天色渐暗,已近黄昏,凌波猛地想起了向川。眼瞅着时光飞逝,自己却无奈陷入此地,她不禁瘫坐了下来。她定定地望着秃鹫,眼里噙着泪水。正所谓人有人言,兽又兽语——秃鹫唿扇着羽翼好似聆听,转而又来回踱步低鸣思索。谁知片刻功夫,秃鹫展开双翼径直飞出水幕……此时洞内洞外早已漆黑一片,洞内的凌波尚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得洞外一声巨响,瀑布倒流。再一看水幕之上,一片片蓝光晶莹跳跃,宛如夜空繁星。原来秃鹫早已看出凌波心事,加速撞向谷底深水故意让瀑布倒流,才使得传说中的蓝鲵得以现身。凌波何等聪明,待秃鹫返回便紧紧拥住,眼里满是感激的泪水,而秃鹫也发出沉沉呜鸣……

现如今,两味解药均以齐备,只待天一亮便可离开洞穴。此时,凌波也在秃鹫的指引下将一条蓝鲵吞下,顿觉舒爽。已至子时,凌波却丝毫未有困倦之意,忽见秃鹫振翅一扇,顷刻间洞内狂风呼啸,水雾弥漫……待水雾散去,一幅石刻尽现。

“雪山神峰玉女剑,金雕飞云照前川。”凌波默念着,心中更加笃信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秃鹫似有未了心愿,指引着凌波按图索骥。凌波再一细看,此洞中图案不仅是古人图腾,更是一张剑谱。待三更时分,凌波已然熟稔剑谱,至于剑谱为何人所创图中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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