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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年少

我出生在1990年的腊月,母亲在家照顾着我们兄弟姐妹四个父亲在外奔波奋斗,哥哥最年长,两个姐姐一个比一个大两岁,妈妈总说我命好,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不愁温饱躲过了苦日子。

在县城只过了两年我父亲在县城北一条河边建起了四间两层带大院的水泥砖房,墙体铺满瓷砖镶着大玻璃框,放眼周

边几乎全是泥瓦房的贫困县城,我父亲特别的骄傲,经常有老人叩响我家大门询问这里是不是县委办公地方,父母的努力给了我们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温暖的环境的无忧给予了我自由成长的条件,在我的所有记忆里,我非常痴迷于幻想以及想将其现实化的思考中,起初都是些奇思怪想,所有孩子的天性都是如此,但是如何将其现实化的过程每个人的做法都不再一样了,孩子是不会选择应该去思考什么的,对该如何了解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他们的实际行动大多都是模仿着别人,在想与做之间不停试探着,他们的内心就像没有士兵守卫的城堡一样,没有防备的接受着这个世界所传达的信息,一旦进入的都将直接留在他们作为灵魂载体的深处,所以年幼所经历深刻的事情总能陪伴人一生。

我就深深记得那天晚上作为我的开始,因为那天开始我有了一种很奇妙的自己意识,大概是在1995年夏的一天晚上,那时候我是个四岁多每天都还在跟父母一起睡的小男孩,父母带我到县城唯一的一家剧院看演出,也许是第一次到剧院看演出,再因为小孩子本能的好奇心,整个演出过程我痴呆了一样的精神集中。

红艳艳的舞台魔幻的灯光将我的心不停牵动到更高处,我的心吵闹的全是眼前那片舞台,耳朵却静的只听的进台上的歌谣,歌声抚绕着我的耳廓,我的心像彩虹经过一样,满满的被光彩包裹着,也许是太兴奋了,我的喉咙开始不由自主的跟着舞台上的人轻轻歌唱,就像将内心里美妙的彩虹通过一扇窗将它释放出来照耀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中。

这种感受十分奇妙,一直到那人演唱结束,我也不再张开嘴巴歌唱,但脑海里的音乐也不停歇,它清晰无比就像有人在耳朵里歌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那道彩虹正在交织成画面,我感觉的到,我本能的闭上眼睛仔细观察,眼前的黑暗如银幕一般,渐渐的却如真的有画面浮现出来一样,我看见自己坐在观众席,起初周身一片混沌,而后慢慢的所有座位都清晰开来,像雾开了一样。铺盖红毯的舞台在不不断扩大延伸至无边广阔,魔幻的灯光像有了生命的光影在舞动。

我的视线第一次如此自由的被自己掌控着,它像精灵一样飞来飞去替我勘探着这里的一切,那一刻我仿佛得到了一种完整,一种由外及内构架成了完整,我当时连惊讶都做不到,我就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切就像真正的魔法一样出现了。

耳朵听着外界的歌声,在闭上眼睛后的银幕中,台上唱歌的是我自己,我想发出什么声音台上的我就会做出来,台下也开始显现出不同面孔的人群来,他们的欢呼跟剧院里的观众一样,这里有我能随心控制的东西,而更多的是魔法,他们不受约束直接显现出来,比如身边人的面孔表情都不需要你去勾画,这就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给予我最真实的震撼。

演出结束后,无论是走着还是坐着,我都在想这件事,我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制造幻想的场景,他们总会出现,我一次次的验证着自己的这种能力,我兴奋的觉得自己是拥有超能力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在脑海里制造出另一个世界来。我自信着自己的与众不同,并深深的埋藏在心底不与别人分享这个秘密。

站在成年人的角度来说,幻想是必不可少且无法完全掌控的,是无比愉快并伴有一定危险性的事情,如果你同意这个观点,那你可以想象那些疯狂迷恋幻想的孩子许多种未知的后果,所以他们是有多么的需要我们去正确帮助并引导他们,当时我幻想的模板局限于我目可及的人与事或者一些影片故事类的,我观察身边人的行为,猜想他们的脾气思考这些人的内心,我挑选出那些我感兴趣的人,幻想我融入他们的生活发生的一些趣事,或者将他们带入我的奇妙幻想世界开始一段新的故事。这渐渐成了我这一生大部分的主题,除了爱幻想我还特别爱动,我想将自己想象的所有招式都使出来,将自己投入幻想的战斗中。

我在每个季节的日日夜夜会像疯孩子一样,在家里的院子,在门口的河边,在所有自己能去的地方不的停跑动,时而大步飞跃,忽然又会向后飞跳,在这杂乱的幼稚运动里,其实是在模拟着我的一场场战斗与冒险,因为有战斗还在进行所以我有着绝对不能向疲倦低头的原因,那种每次离开地面的感觉,都让我无比的快乐,那种感觉无法言表,就像无法用器具去衡量世上最轻的东西一样,一秒钟不到的腾空时间,却让我感觉自己飞了很久很久,只要如此简单的重复这些动作,就能让我快乐一天。

当时身体稚嫩矮小的我,每当站在园子里那棵樱桃树的重影下时,就感觉树上所有的枝头都在呼唤我去摘下它们,面对高出自身几倍的高度我的内心没有聪明的思考过,身体完全本能的听从了那些呼唤,大脑也压制不住那种想去证明自己的冲动,有没有全部摘到那都是心理上的问题了,但是每一次回到家我都会在那棵樱桃树下跳几次,那记忆十分深刻,深刻到现在我都回忆起那时起跳后的风声。

我妈不喜欢我这样做,她一有空管教我时总有说不尽的话,我做的每件事她都不喜欢。除了我安静的发呆。大多数母亲都不希望自己年幼的孩子在任何地方摔倒受伤,这让她在看着我玩耍的时候很揪心,有时候她搞不明白我为什么必须要做些让她不得不分出很大心关注我的事,她时常会修理我,但是战斗还在继续英雄不能离场,我有着必须挣脱开她的原因,这也许也是她总说我是猴子托成的原因吧。

后来她经常指着河边的垃圾堆让我看,说我是从那捡来的,她说的很生动也包括上了那天的天气,她让我好好等也许能把亲妈等来,孩子的心是无疑的城堡,她说的多了,我的内心开始向我不停的勾画我妈从垃圾堆捡我的画面,这让我难过了几个年头。

每个人在各个年龄段都有着无法轻易克服的障碍,像我这样的孩子当时身上肯定不缺少勇士负伤的印记,这些疼痛没有给内心产生制约,但我在那时候无法克服的是我家楼梯,因为我每天都会尝试不同的下楼姿势,直到那个姿势让我受伤,有时候身上的伤没好时,我会选择爬上去,至少也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姿势,每次做些不寻常的惊险事情时其实我都会害怕,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它指挥着我的全部,。

我哥我姐不仅在我专心爬楼梯的时候羞辱我,还带来他们同学来观摩我爬楼梯,我当时居然会把那当做表现自己的时刻,奋力的爬,希望的是通过更快的动作让别人承认你,不得不说这种想法确实让人很卖力。我家那时候的院子东头围墙旁有两棵葡萄树,一南一北,相互缠绕在事先铺架在空中的铁丝网上,爬去了院子半边天,那时候夏天也很喜欢蹲在葡萄树下的阴凉处,就那样玩玩泥土,抬头看看光影交错的枝叶过一个下午。

每到结葡萄的时候,我哥我姐就带着我摘葡萄,我记得有一次,家里人字梯丢了,干巴巴的望着硕大的葡萄被鸟吃,我哥我姐他们嘴馋,把家里的竹梯扛了出来,那梯子是单梯子,靠着墙用的,我哥把它竖起了,他扶一边,我两个姐姐扶一边,然后让我往上爬摘葡萄,我望着高出几个我的梯子,怀揣着只有自己能完成此事的使命感爬了上去。

刚爬到我哥头顶,我发现梯子有些颤动,吓的我蹲着不敢动,我哥在下面吼叫着“快给我上去,看着我的肌肉,你看看吧,没问题的我挺得住,放心去吧!”我知道他让我看他肌肉是让我做好不听话挨打的准备,真不明白他们有多想吃葡萄,我就继续爬,爬到大概一米六的位置,有人拍我们家院子大门,哐哐哐的响,我姐应了句“谁啊?来啦来啦”就撒了手了,我哥说时迟那时快,甩手去拉我姐“哎你们咋松手了呢我自己扶不住”,接着更快的是梯子倾倒的速度,在梯子倾斜的瞬间,我感觉到,时间变得很缓慢,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而且很安静只有很慢很慢的风声,清晰如入耳底的心跳声,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当时一瞬间我又觉得我得到了一种全世界只有我拥有的超能力,而脑袋在短暂的一片真空后进入了混沌模式,这种模式一旦开始,任何行为都可以不加解释的出现。

我想起了武侠电影里的画面,像抓住了救命草,我准备潇洒的踹开了梯子,认为我所见过的轻功可以让我在此时飞落下去,我点了点脚尖,真的飞了,呼哧呼哧的风声,我才感觉以前那些愚蠢的跳跃,真是幼稚,这才是飞翔啊。

嘣...随之而来的疼痛又重新邀请我回到了真实世界。

我捂着额头鸡蛋一样大的包,强忍着眼泪来强行掩饰自己的失败,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为什么我明明感觉到了很强烈的内心呼唤,但怎么会失败了,我哥用手掌使劲去按我头上的包企图把他按扁,因为他害怕老妈回来家看见我这样一定会修理他。

我妈那时候确实是疼爱我多一些,也不知是因为我是最小的那个,还是因为当时的生活条件容许她对自己的孩子

多一些爱意,那时每天晚上吃过饭,我妈都会给我洗脚,虽然我那时候很爱动,但还算是是个听话的孩子,如果有人很明确说明让我要怎么做,怎么安静的等待,只要述说的我能明白我要如此做,我都会绝对执行的,我大概能分辨出他们是不是真的很需要我如此做,我很善于等待,等待的时间可以让我的脑海一边一边演算推理我的冒险,但还会抽出来一点脑子去好好想想怎么把别人托付的事情做到最好,然后他们会惊讶我能做的如此之好,小时候非常期待非常在乎完成承诺时收到的认可和赞赏。

那时每到天黑后,我都会安静的等待妈妈完成她每天最后要做的事情,虽然脑袋里很多乱七八糟,但在快睡觉前我还是得老老实实的,我害怕我妈真的把我赶出她屋子让我跟我哥睡,有天晚上我和妈妈在楼下洗脚,脚刚碰到到水面,我爸在楼上喊“快上来啊,要开始放包青天啦~”,我妈激动的频频抬头看墙上的挂钟,毕竟那时候我妈还年轻很爱看电视,拿了毛巾把我脚一抹脸一擦就背着我往楼上跑,刚上三五个台阶,楼上电视里包青天的主题曲就大响了起来,我妈就更急了,迈着大步跨过两三凳的往上登,就要到顶时,我妈停下来喘了口长气,我趴着妈妈身上竖着耳朵听包着屋内传来的包青天主题曲,突然我妈不知道怎么了忽然两手一松,而我直接在呼哧呼哧的风声里滚到了楼底下。

有那么两三秒我的脑袋终于安静的什么想法都没有,我妈吓的跑到楼下抱起我,急忙跑到桥口诊所里做了些许处理,妈妈那时候确实还是年轻的女人,在别人问起孩子怎么摔伤时都羞涩的不敢回答可能怕别人笑她,她的眼睛一遍遍观察着我的头有没有医生未发现的创伤,嘴里应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语。

人们对一些回忆里的片段有着清晰的记忆,它不受控制与筛选,那天之后我也对征服那个楼梯彻底没有了想法,我妈妈也许久没坐在电视前看包青天,偶尔晚上入睡时我抱着妈妈跟她说今天电视里放的剧情,不知道当时混乱的表述能力让她在脑海中出现了什么,世界上大多的遗憾都可通过夜晚里的漫想中弥补,孩子会如此做大人更甚之,后来我妈说那天在楼梯上突然松手,是因为她累的时候习惯俩手掐腰大呼一口气。

我是跟二姐一起到幼儿园上的学.我只记得我们一起在大班的日子,她是很认真的女孩,因为她的字永远那么漂亮,每次走进学校大门,总能在墙面显眼的位置找到她的作业,被作为模范的张贴在那里上面画着红彤彤的花朵,在班里老师经常表扬她,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的心情也会非常好,虽然接下来就会用最差的我做反面教育。

父母很少接送我们上学,因为家里太忙,还好学校离家也就两个路口,一直都是我们俩一起上学放学她总会在我翻垃圾堆找小玩意的时候等我,而且我俩也是家里最热衷养狗的人,那时候的流浪狗非常多,经常有非常小的狗卧在我们家门口不走,虽然父母很反对,但是毕竟他们很忙不能随时管控我们,也虽然是一片好心但是我跟我姐姐养的狗总是喂不长久,每次我们放学回到家总会到我们事先给小狗建的窝里查看情况,总是在生存的希望已经日渐萌发后小狗便死去。

每次跟我姐到房屋后面的林地里埋小狗时她都非常伤心,她总是在最后时把狗放在怀里一直暖希望有所作用,那是人生中作为对生命理解的启迪课程,后来我姐直接上了小学,我在幼儿园大班却多蹲了一年,因为园里老师很诚恳的跟我妈交流着我的心智问题,我母亲同意了他们的观点。

也许是我是难得的幼儿园回锅油条吧,或者是放弃了对我智商的教育转而多照顾我的身体,那里的老师后来待我都很好,我经常在下午的阳光抚慰中伴着自己天真的幻想趴睡在课桌上,刚开始时老师还会点醒我,后来天冷的时,几次我醒来都发现自己卷着棉被睡在床上,那个房间也不知是园长自己住的还是给老师的休息地方,那时候在幼儿园里真的像在家一样,真的十分感谢。

有次我用铅笔在我的小木桌上转洞玩,我望着即将被打穿的桌面幻想着,是很认真的幻想抱着自己都认为是真的,内心嘀咕着我即将释放你们来到这里千奇百怪的妖怪们……但是我前面的孩子总是回过头来伸手打断我,我跟他吵吵了两句,他抬起手来要拍我,我伸出手来挡,刚巧手里的铅笔芯刺进了他的手掌,后来老师并没有责怪我,责怪了他先动手打人,他反复申明自己并没有真的要打人只是吓唬吓唬,老师并没有理睬他,但我心里却很歉意,看着他捂着手掌上的伤,整个胳膊肘上擦拭的都是泪涕,颤颤巍巍的为自己做着辩论,心里想象着他此刻内心里会出现的种种难过,从那之后我都没有直视过他,我不知道为何就是不敢看着他,却又忘不了这件事。

不在学校的时间,我们基本上都在家门口那条小河和房屋后面那一整大片人烟稀少的树林地里玩耍,我大姐特别老实但我二姐却很男孩,也因为我跟二姐年龄相近些我们俩天天一起玩,家后面那树林地里也有一条小河,但起初我们都不到那条河边玩的,因为门口这条河对我们的吸引力极大,刚好到膝盖的水深,小鱼小虾的捉都捉不完,还有一棵歪倒在河面上的老树供我们攀爬,不过有段时间门口的河被一些瓜农倒满了腐烂的西瓜,我们便换了阵地跑到了树林地那条小河边玩耍。

但树林地那条河的河面上,漂浮着很多杂物毫无乐趣可言,估计当时县城北的垃圾都倒这边了,因为这周围居民很少,而树林把小河遮挡的很隐秘非常适合处理东西,我们三个找了几根长木棍在水面上挑来挑去,看看可能捞出来什么宝贝了,我看见了一只小花鞋侧漂在水面上,我感觉好奇就用木棍去挑它,一挑还蛮吃力没挑起来,我就用木棍一点一点把它扒拉向岸边,扒拉了几下感觉不对劲,我停下动作仔细看过去时我二姐已经喊叫起来,被我一直扒拉的小鞋并不是一个个体,等联通它的整个部分被我扒翻过来时,我看见了全部的模样,浸泡太久我第一眼还不敢相信,那场景刺进我的脑海并形成了像肿瘤一样的东西,我一旦想起就一阵晕眩。

在那种恐惧下大脑只给人指一条路逃跑,等我们回到家呼吸已经平静下来时,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看见到,以至于我按耐不住事后几天我又回到了那条小河边,我顺着河岸一直走,心跳的很重像是拳头在击打我的胸膜,我的视线在水面的杂物上跳动,我不确定自己看到了多少遮掩在垃圾中的被抛弃的生命,我的恐惧被这震撼的不敢出声,我顺着河岸一直走到了一座小水坝上,小水坝拦截着这条仅有四五米宽的小河,我爬到水坝上向四周看,在没有高楼大厦的年代这里除了树木什么都没有,茂密的树林将这里与外界隔离开来,水坝一边是垃圾覆盖河水臭气冲天,一边是黑黝黝泛着死气的河水伸向远方,那天我回到家里我确定自己做了很傻的事情,有些东西不要尝试去验证,因为直到今天我时而都能梦见那条河,我站在那水坝上找不到离开的路。

我的那个哥哥比我大出了六七岁,他有着我所不能及疯狂的行动能力,他癫狂的难以驾驭,那时我家墙面上到处都有他的狂草‘我不要上学,我要飞的更高’,因为这事他被我妈或者我爸打漏气了只能卧在地上了,还在握紧拳头朝着天空大声咆哮,我不要上学了,要当导演~要当导演啊!

而且经常经常离家出走,只要口袋里有够温饱一天的钱他就行动起来,每次回家所受到的责罚大致相同,他好像一直在一种圈子里...后来他发觉父母最疼我是块天生自带挡箭牌技能的人,就常常也带着我一起流浪,我们的计划是,夜里我负责偷我爸的钱,第二天早上他就根据我偷的钱数开始计划整天的计划,我们那时候根本不担心被爸妈抓到怎么办,那时候我爸妈都很忙,白天没时间关注我们的,每天我们都能顺利进行自己的计划,不是游遍游戏机厅,就是骑自行车从县里跑到四十公里远的市区。

那时候我还在幼儿园晃着我哥他在上小学,每天坐在他的车轮上东溜达西逛逛的,他好像拥有着取之不尽的力气,在身体一次次匮乏时都能爆发出新的力量,只要还没到下一个目的地就不停歇,有次钱偷的多,他带着我去省会,我们晚上住在天桥下很破旧的旅馆,我记得那天晚上他在旅馆院子里拧开水龙头要给我冲澡,他自己却不洗,他只是单纯的嫌弃我在车上挤的一身汗,睡觉的时候他把他那双皮鞋放在隐秘的地方,却不让我睡的离他近一些,可能我是作为这趟旅行的附带品都算不上。

白天他带我去了一个露天的大市场,记忆里以想不起那是个什么市场了,只记得我追随着他白色的影子穿梭在人群与棚账内,吃饭的时候我们找到了家肯德基,那时候对肉的冲动是尊从本能的,但是从我们进了店后,还在沉迷肉香与麦芽香气中的我被个保安紧盯着,我哥也被另外一个保安紧贴着身,我哥把几张百元票子从裤兜中抽出叠在手掌中,按着我的头让我坐在位置上等他,自己就跻身靠近点餐处,那保安也不再过来做些什么,我注视着哥哥的背影发现他的T恤真的很脏还有头发,吃完饭我哥随便指个很远的地方说“我们就去那”。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喜欢在路程上定制个特别远的距离,到达时只剩下精疲力尽,在一座大桥边他将装进袋子里的皮鞋让我提着自己去了厕所,他特别爱惜他那双皮鞋,水面有些脏他就会换上自己那双回力鞋把皮鞋放进袋子里,我提着袋子趴在桥栏上发呆,等他从厕所出来看了我一圈大发雷霆时,我还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在他的雷霆暴怒下我终于想起来那双永远离开我们的皮鞋。

他真的想把我扔进河里,正如我所说的我能揣测出一个人对我的想法,他发誓要以牙还牙把我丢在这里,他也真的这样做了,坐上一辆红色出租车就走了,我坐在地上发起了呆想着事情的总总结局,也许他认为自己的这套恐吓已经完全征服了我,也许他想回来看看我泪流满面再好好教训我一顿,通过自己的手段让别人为自己犯的错误得到承接,这是人生一大快事,等他跟司机掉转头找我时我又不知道把他买的漫画书放哪了,也许还没到大桥之前就丢了,所以不要带我走很远的路,如果非要如此请让我空荡荡的一个人。

这一次从省会回来时,我哥俩的名号已经在亲友相邻间远播开来,但是决定他传奇的旅程才刚刚开始,我的拖油瓶功能让他受够了,他的这次伟大的跨省旅程没有带我,有天半夜我迷迷糊糊起身去尿尿,回来时踩到我爸拖在地上满是的烟酒味道的裤子,我就习惯性的去掏我爸的口袋,偷父母钱的孩子真的不是好孩子,除非他有一个帮自己昧着良心的哥哥,我迷迷糊糊抓了一把子东西然后放在电视柜抽屉的下面,早上醒来后翻出来给我哥,我看见我哥的脸泛起潮红,整张脸激动的只有那一排暴露在空气中的牙齿能说明。

没两天我哥不见了,没了两天我哥还没回家,我妈妈急坏了,我躲在我哥房间门口,看见我妈带了好多人在他屋里,那群人简单的互相低头聊了些什么后,就围站起来,低着头默念着什么,时而低诵时而高歌的赞美主耶稣,那阵势着实让我这个意识流狂想者好奇到极点,我用慎密成熟的逻辑思维分析出,我哥可能去当导演了.那我以后是不是很快就能上电视,他能够拍摄几部我的作品,我可以跟别人分享我每晚的故事了,但是他为什么没带上我呢,他答应了我要带我一起出去的.难道是怕爸妈知道躲在了什么地方等我去汇合吗?

我可以想象那些天我不是摆着呆滞的脸寻遍附近可以藏人的地方,就是呆坐在院子里试图能用某种方式与我哥联系上,之后又过了些许天我哥还没回家,我去了次门口的桥洞做调查,因为我哥经常夜里跑出去通宵玩游戏机,天将亮时回来又不敢直接进门,怕碰见我妈看见他是从外边回来的,就躲在门口的桥洞里靠着墙壁睡,等到人都醒了把门开开了再找机会窜到屋里来。

我又去附近的游戏厅和漫画店找...我妈天天睡我哥屋里不出门,不是哭就是在墙角低着头说着啥...我也很尽工作职能的偷了几十块钱等他回来。可我一点都不害怕或者担心我哥丢了,我那时候脑海里一浮现出他,就是一个被小说跟街霸拼接出的危险人到哪都不会被欺负,所以他要想回来一定会回来,不回来就一定是他这一次定的道路太远了。

大约十天的时间,我哥回来了,是在省道路上碰见我爸的熟人让人带回来了,在家门口我见到他,我只感觉我哥好厉害果真圆了三毛的梦,他脚上掉了梆子的回力鞋和已经凝固的变色的头发衣衫像出于丐帮,面色如铁,双眉空悬,目光归真,待我有千言万语想说时,你就径直的绕过了我走进厨房去了,第一次见他像个普通孩子一样围着自己的母亲“俺娘啊我好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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