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早晨,阿秋在一连串惊恐的叫声中惊醒。
开门。
看见熙扬失神的看着怀里的红色水桶,半响,又凶神恶煞的盯着甄源,下一秒,阿秋觉得,熙扬会扔下水桶朝着甄源扑过来撕咬。
“秋姐!”甄源看见阿秋出来,便弱弱的喊一句,随即躲在阿秋的身后:“他是要大义灭亲啊!”
“怎么了?”阿秋有些迷糊:“小呆怎么了?”
小呆是篮球比赛后,原本作为庆功宴的一条鲤鱼,因为熙扬害怕没有毛的动物,所以作为宠物留存了下来。随后一直在一群高级食肉动物的虎视眈眈下,苟延残喘生活至今。
“你来看看。”熙扬瞪一眼甄源,而后看向阿秋,整个人都柔软了起来。
“哦。”阿秋吸吸鼻子,朝着桶里看一眼,小呆已经翻了肚皮。
“我好心来着,今早飘了点雪……”甄源搓搓手向前,看着桶里的小呆,面露悲伤继续说道:“我想着降温了,这鱼不得冷啊就给它加了点热水,然后我去睡觉了。醒来它……”
甄源声音随着熙扬杀气腾腾的眼神,越来越小,细弱问声。
“你就是不怀好意,垂涎这鱼好久了。”阿秋听完做了定论。
“你有好几次都想吃了它。”阿秋继续补充。
“谁想吃啊!都饿瘦了都。”甄源瞥一眼离开,漫不经心的说:“不过,这鱼现在是不是可以吃了?!”
“下点砒霜毒死你。”熙扬冷了脸,把红桶放在甄源面前,“这个你处理。”
而后,转了身看着阿秋,语气柔软的说:“今年的第一场雪。要不要去看?”
“好。”阿秋轻应,软软的糯米一样的语调。
天阴阴的,没有风,雪花一片一片从天空中阴云里慢慢飘下,洋洋洒洒。
落在树上,窗台,行人的肩膀,还有头发。
阿秋伸出手,捧在空中,边走边等待雪花落入手掌,冬天来的时候,阿秋的家乡几乎阴雨连绵,偶尔夹杂着雪花,也被手中的雨伞挡下。她从未向今天一样,将纯白拥入怀中。
“冷吗?”熙扬看着阿秋微微泛红的手指,轻声问。
“冷。”阿秋看着手里融化的雪花,吸吸鼻子说道:“可是我想接好多好多天上下来的雪花。”
“矫情。”熙扬满脸不屑,看着街两旁还未被人染指的雪花,漫不经心的问道:“有什么区别吗?和地上的,窗台的。”
“没。”阿秋老实回答:“以前冬天总是下雨,都是冬天的东西,雨却没有雪花柔软。”
“哦……”熙扬看着一棵白雪皑皑的松树如有所思道:“我帮你满足一秒接到好多雪花的愿望,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不好。”阿秋立即摇头,她满脑子是自己闭着眼睛,熙扬向自己砸来一个大雪球的情景。
“我不砸你。”熙扬解释,“这个事情对我太重要了。”
“比我生命还重要。”某人一本正经忽悠。
“这么重要?”
“嗯。”
“那好吧。”阿秋看着熙扬,“你先满足我的愿望,我再看看。”
“行。”熙扬摘下围巾帮阿秋带上,阿秋刚要说话,男孩悄声说:“嘘,闭着眼睛听话。”
“哦。”阿秋乖乖闭上眼睛。
男孩帮阿秋系好围巾,牵着阿秋慢慢的慢慢的走到一处松树下。
“伸手。”
男孩垫脚拍拍松树树冠。
沙沙沙……
阿秋睁开眼睛,满手的微凉和纯白。
和,被雪花覆盖一身的少年。
“阿秋。”男孩拍拍身上的雪,笑的纯真。“我满足你愿望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阿秋闻闻手里的雪花,有淡淡的松香。
“就是……”熙扬俯下身来,在阿秋的耳畔轻轻的说道:“无论如何,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阿秋后退一步,站定,安静的眉眼弯成了桥。
拉钩,上吊。
一百年不变。
后来的后来,熙扬在躺椅上回忆起这一段,总觉得当时特别遗憾,当时的他预谋了很久,是想要趁着女孩闭眼睛时去偷吻的,偷吻完再降那一捧松香的雪花,可是,可是那一天当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女孩,安静,纯白的像雪花时,那一刻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熙扬老泪纵横,谁知,那吻一拖就拖了好多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