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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风乍起, 吹皱一池春水

1

庭宇把笔记本找了出来,舒岑却没有心情读,只是随手翻了翻,眼睛却时常出神。庭宇看了心里疑惑,问道:“舒岑?你怎么了?”舒岑摇摇头,不作声。两人于是沉默着,一会,舒岑又问道:“你们家的洗手间在哪?我想去洗个脸。”庭宇不解,但仍是向外指了指,道:“出门左拐就是。”舒岑道了谢,顺路来到洗手间,把门反锁了。望着镜子里的人,舒岑心里也是一片惶惑,仿佛被人欺骗了……

庭宇总是瞒着自己。他曾告诉过自己他很孤单,可他却从未提起过他跟梦瑶的这段故事,他的笔记也不肯全让自己看,而舒岑到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知道梨花树故事的人……

漫无边际的猜想仿佛雪花,稀稀疏疏地洒在心上;虽然并不沉重,却让舒岑感到丝丝凉意,她试图将其忘却,那点微酸的感觉却在眼底不断蔓延着,挥拂不去,像是糊在了眼睛里,让眼泪显得粘稠了。

舒岑没想到自己也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一时感到镜子里的那个人也变得陌生了。默默里,她似乎看到了梦瑶浅浅的笑靥。思想的围墙一旦得到了情感的逼迫,便如同锁链一般将人层层围起,让她原本开阔的视界逐渐变得窄小了。她想让自己从中挣脱,却办不到。

“舒岑姐?”

舒岑猛然惊醒,道:“啊?楚芸?我马上出来。”

“我没叫你出来啊。”楚芸感到奇怪。

舒岑额上出了汗,忙整了整仪容,假装洗了洗脸才开门。到房间里见到庭宇,只得解释道:“刚才有点……累了。”说完不由得红了脸。

“累了?”庭宇不明白。

“舒岑,你究竟怎么了?”庭宇问道。

局促中,舒岑只得解释道:“庭宇,其实……你的文章让我伤心了。”

“啊?这……这是为什么?”庭宇不解。

既然谎话已经说了,那舒岑就决定将错就错:“你刚才那篇文章,让我想起了我爷爷……他已经过世了。”

“啊?那对不起了……舒岑。”庭宇恍然大悟。舒岑舒了口气,心想事情总算遮掩过去了。庭宇不再让舒岑看笔记,转而和她聊起些别的事来。舒岑心想,他若能主动说处他和梦瑶的故事,那么事情就算结了;若没有,自己也不便发问,以免暴露出她刚才偷看庭宇木盒的事。但因这一段心事存在心里,整一天她都是心不在焉的。庭宇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只得懊悔让她看了那本笔记——舒岑本就是多愁善感的人。

熬到天晚,舒岑才提出来告辞,庭宇挽留了一会,她仍是决定离开。她解释说:“晚了爸爸该急了。”庭宇这才与她告了别。

看着舒岑离开的背影,庭宇依旧是茫然。

事情好像不只给她看了笔记那么简单。

“哥哥,你和舒岑姐闹矛盾了吗?”舒岑离开后,楚芸问道。

庭宇摇摇头,叹了口气。

……

离开庭宇家后,舒岑坐在公交车里,脑中茫茫一片。天已经夜了,且又正值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辆流动得也格外缓慢,大街上人来人往,各自忙碌着一些与自己无关的事。而在灯红酒绿的世界外面,却有些忧郁的影子,在静静地望着自己,让她感觉很别扭。

寂寞的霓虹在城市里四处亮着,显得有点凄凉。

2

在班里,看着庭宇和梦瑶,舒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是个新生。

而庭宇和梦瑶认识,到如今却已是四年了。

四年里,自己未曾给庭宇发过一条信息,未曾向庭宇透露过自己还存在的痕迹,自己的记忆也极少给他留下过位置,她以为庭宇会忘,她以为自己会忘,但没有,庭宇一直没有忘。他把想念化为笔墨,点点滴滴落在纸上,却从不敢让别人看出他的秘密。

在自己的渴望无从寄托时,梦瑶如同一个无心的路人,她走过了,没有带走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一幅习以为常的素描,一串价格低廉的吊坠,却给了庭宇一种自己一直忽略的东西。

那么,自己转学,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在自己创设的迷宫里,舒岑也迷了路。

思维迷宫的墙壁是不足以将人困住的。若愿意轻轻触碰一下那个困住自己的围墙的话,舒岑很快就会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想象,可她不敢。因而她只能在迷宫里向那个臆想中的“出口”迈进。尽管找到了“出口”,她也不过是由一个迷宫落入另一个迷宫里罢了。走进迷宫之后,梦瑶常会对一些生活里的琐事留心,这样的锁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却总能引起舒岑一些酸涩的猜想。连舒岑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怎么,竟连她也变得琐碎了?

幸而舒岑还比较有修养,以上那些猜想并未从她的行为上表现出来,仅仅是藏在了心里,因而再琐碎的悲欢也仅仅属于她自己,这与庭宇无关。每当与庭宇谈天时,她也会尽力把心事掩着,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若是这点心思被人察觉,不知又会闹出多少尴尬呢。

梦想对于此事,尚一无所知。

而到周四,却发生了个变故。

梦瑶生病了。症状不重不轻,大约是季节性的流感,因而要离开学校调养几天。庭宇舒岑都担心她,就替她向老师要了张请假条。梦瑶道了谢,在两人的步送下,她离开了学校。

梦瑶走了,庭宇的日子不会发生什么变化,舒岑也是这么想。然而,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庭宇仍是会提起梦瑶来:“不知她现在病怎么样了。”舒岑见庭宇关心她,与几日前在他屋中所见联系在一起,心里不由得发酸。可梦瑶毕竟是病人,受人关心也在情理之中,若醋她反而显得自己不够大度了。这么想来,舒岑感到有些羞愧,就赶快打消了那个的念头,而自己却也留意起梦瑶的病来。因梦瑶的病况尚不知晓,她就借着教师子女的便利,用泽林的的手机打给梦瑶父母探听病情。梦瑶知道了很受感动,并叮嘱妈妈转告说自己并无大碍。舒岑得了消息后告诉给庭宇,庭宇道:“你还真有心,只是不知梦瑶有没有把真实病情瞒着呢。”舒岑一听奇怪了,问道:“梦瑶为什么这样呢?”庭宇道:“她总是太在乎别人的感受。”舒岑因想起自己前日的心思,不禁脸红起来。

到了周末,庭宇拉上舒岑说要去看望梦瑶,舒岑没理由拒绝。

到医院时,梦瑶正捧着一本《历代山水画选粹》翻看,正自入迷,舒岑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见他们来了,梦瑶心中欣喜,忙邀他两人就座,舒岑先把带的水果放在桌上,然后才在梦瑶床边落座了,庭宇则坐在了梦瑶床前。梦瑶放下书道:“谢你们记挂了。”舒岑笑道:“梦瑶我们怎么会忘呢,听你妈妈说你是轻度的流感,我和庭宇都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现在你怎样了?”梦瑶道:“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还得休养几天,你们不用太担心了。”庭宇也叮嘱道:“现在班里常开空调,你是坐后面的,平时上课也该注意一下,衣服记得多带一件。”舒岑笑道:“庭宇还挺会关心人啊?”庭宇听了只腼腆地低了头,并不回话。梦瑶也道:“庭宇平时虽不怎么说话,同学生病时却是挺热心的,这不是外冷内热么?”说完,又朝他抿嘴笑笑,庭宇驳道:“什么外冷内热,关心同学是必须的,这可跟热心没关啊。”梦瑶道:“还是那么嘴硬。”舒岑在一旁听了只是微笑,并不说什么。

三人寒暄过后,庭宇因注意到梦瑶的画册,便问道:“梦瑶,你不是学西洋画的吗,怎么看起国画集了呢?”梦瑶道:“我就是觉得山水画很美而已,再说,看多了油画素描,我都审美疲劳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舒岑听他二人说话,想了一想,笑道:“庭宇你不知,这里面其实也是有讲究的。”庭宇问:“什么讲究呢?”舒岑道:“当初徐悲鸿结合西方画法,开创了国画新的境界。今天梦瑶学西洋画,不也是这个道理吗?”梦瑶听了好奇,问道:“这又有什么道理?”舒岑解释道:“你可以结合中国山水画里泼墨点染的技法,以后尝试在素描油画中表现出国画幽深浩渺的意境,利用国画中的思想和艺术开阔你的西洋画题材境界,不但集中西之长,也可避免自己的目光被单一的艺术门类限制,如此下去,方可达到运笔自如,游刃有余的境地。这便是一个融会贯通的道理。”

梦瑶听了笑道:“这话不错,我的老师也常给我强调这个画法,这本国画选就是老师给我推荐的呢。”庭宇在一旁插嘴道:“看来是名师出高徒了。”梦瑶自谦道:“什么高徒呢,若要说画画的境界,我其实刚入门罢了。”庭宇却道:“你别自谦了,你的画我都看过,都很不错,但舒岑说的其实不全,现在我还在后面补充一句:其实不光画与画可以相通,画与音乐,与诗词也是可以想通的,你看古典画和古典文学虽然领域不同,可其中都表现了古人的哲学思想或人生追求;而在西方,某一艺术领域的创新往往也会带动其他艺术领域的发展,好比一种美术派别一出现,不久后音乐和文学也都出现了这样的流派。其实无论是音乐还是美术,艺术品无非是表现人对世界的一些观点,艺术家采用的表现途径不同,内在却是相通的。”

舒岑听了道:“照你这么说,再推演下去,不单艺术可以相通,事事岂不都可相通了?”

庭宇笑道:“这等大话我不敢乱说,但通过理解社会来深化自己的文学领悟力,却是不错的,这不是社会学和文学相通了吗?”

梦瑶道:“那这可不得了,若我要画出些名堂来,照你说的我不光要学画,我还得学音乐、学诗、学历史、学哲学……这样一来我还有什么心思画画?“

庭宇笑道:“画画是一辈子的事,好比文学也是一辈子的事,若曹雪芹不懂医学不懂绘画不懂美食不懂音乐,那我们可就看不到《红楼梦》这样的奇书了。”

梦瑶道:“你这么一说,倒给了我好大压力唉。”而舒岑却道:“那也不至于,画画还是你的主业,而其他的,略有了解也就罢了,何必太劳累自己呢?游刃有余才是最佳的创作状态嘛。”

三人天南地北地聊了半日,庭宇感到渴了,就道:“你们先聊,我暂且离开会。梦瑶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和我说说。”梦瑶道:“没什么要买的,你去吧。”舒岑见庭宇离开,有些当面不好说的事,现在可以问问了。但她又不好直说,思忖了会,才问道:“梦瑶,你会不会觉得庭宇有些与众不同啊?”梦瑶听了道:“这问题有些意思,既然你这么问了,一定是已经看出他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咯,那你就说说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吧。”舒岑道:“这不是要问你嘛,你先说了,我再说。”梦瑶想了想,道:“我觉得吧,其实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你之所以觉得庭宇与众不同,可能只是他的某一个特点特别引你的注意。”舒岑道:“也许吧,我想问他引你注意的地方是哪呢。”梦瑶思忖了会,道:“他这人说孤僻,其实不孤僻,有时他很热心,好比今天。可大多时候他又不爱说话,总之……。”

“总之什么?”舒岑问。

“总之,他对人比较坦诚,又似乎不肯完全让人了解。”

“这我可不懂了。”舒岑假做不知。

“他会很大方地和别人表达他的想法,可他从不欢迎别人拜访他家。有些地方他会很善于言谈,在有些地方他又很沉默。”梦瑶道

“人都是很复杂的吧?我感觉自己有时也这样。”舒岑道。

“也许是这个原因吧。”梦瑶不太有把握地说。

这时,舒岑又问道:“那你觉得,他是个现实的人,还是个浪漫的人?”

梦瑶愣了一会,才笑道:“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似乎有两重性格,现实的他很沉默寡言,浪漫的他很热情,是吧?”

舒岑笑了,而接下来她又问道:“那么,你觉得坐在梨花树下的庭宇,是现实的,还是浪漫的?”

梦瑶怔了两秒,起先以为是舒岑看到了她给庭宇画的的画,又因想起先前她曾让庭宇代自己与舒岑去散步,就猜测庭宇可能和她说过梨花树的事,便道:“当然是浪漫的啦。”

舒岑笑问:“也不知庭宇为什么这么喜欢梨花,他可是男生哎。”

梦瑶道:“这事情我可说不上来,他的心思怪得很——却又单纯得很。我既不怪也不纯,所以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明白些。”

这下,舒岑舒了口气。而后,她又把话题转移了一下,挪到一些似乎与庭宇有关的生活琐事上,继而话起了家常。舒岑自觉好笑,原来真没有什么,只不过自己太多心罢了。事情本就很简单——许是在某个庭宇的生日,梦瑶送了一幅素描和一串自己喜欢的吊坠给他当生日礼物。那吊坠本来不过是个代表幸运的四叶草,素描上也只有一个男孩,自己又何必多虑呢。

不久后,庭宇走进了病房。舒岑微微一笑,庭宇看了不解,但好在她终于不再如前几日一般郁闷,自己也就不再过问了。

两人又聊了一个下午,庭宇怕父亲等久了生气,便只好告辞了。舒岑和他一起离开,走出医院时,她忽然说道:“你知道吗庭宇,我知道了你的一个秘密。”庭宇不明白,问道:“什么秘密?”舒岑笑道:“我那天在你家看到了梦瑶给你画的素描。”

庭宇本已差不多将那件事忘了,经舒岑一提才恍然大悟,道:“噢,原来是那个啊,那是去年生日梦瑶给我画的。当时想裱起来,却又怕父母多心,所以就一直放到现在。你这么一说,那我回去可得弥补一下这个遗憾了。”

舒岑问:“现在你就不怕父母多心了?”

庭宇道:“不怕了,敢挂出来才是坦坦荡荡。若是藏着呢,等哪一天被他们翻出来了,那才叫有口难辩。我就说是初中同学送我的生日礼物,这有什么不对的?”

舒岑笑了——既然庭宇都这么说了,可见自己真是多心。不过,她又问道:“要是我也给你送礼,你会挂出来么?”

庭宇想了想,却道:“不会,我要自己收藏起来。”

3

梦瑶出院之后很快便回到了学校。她的学习生活依旧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虽然其间总有一些情绪在此起彼伏地流动着,有的欣喜,有的失落,但终归不是什么太大的得失。在学校里每个人都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学习上,不会让太多此外的事情耗费自己的精力。

高中的生活如此,在初中也大同小异。

楚芸就在与庭宇隔着一条二十来米宽走道的初中楼上课,因为两人的教室位置相向,所以在下课时楚芸常能看见哥哥在教室里静心读书的景象。她很喜欢看见哥哥宁静的样子。而庭宇有时注意到她,也会点头示意。兄妹两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心思都很了解,两人就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彼此交流着,倒也很可打发时日。楚芸经常对同学说起庭宇,所以平日的庭宇在与自己的同学交往的同时也在被楚芸的同学了解着。在她同学的心中,庭宇有着另一副与原本的他不太相同,却一样非常疼爱妹妹的形象。哥哥只比自己大了两岁,可这短短的两年却给了庭宇一个他必须终生背负着的责任,他必须把妹妹照顾好。

每当想起这个,楚芸心里总会有说不尽的感恩。这和哥哥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仿佛向永恒借来的吉光片羽,哪怕短暂,也会留下太多一生也品不完的余香。

楚芸也从来没有过不快乐的时候。在外人看来。

随着家庭里生活压力的日益增大,年轻的楚芸心里也逐渐装进了一些现在于她而言尚且沉重的东西。尽管与同学交往时谁都不会察觉出这一点,都以为她是永远天真,永远不懂忧愁的。但家庭负债的加重却使她无法再如以往一样无所顾虑了。楚芸并不如哥哥那样不安分,她只是很负责地履行着父母交给她的任务,每日好好学习,并不去想别的,而当坐在教室里时,楚芸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罢了。身边的朋友同样是每日按规定完成作业,同样过着日复一日看似永远祥和的日子;在他们的笑闹中,也常会有楚芸的影子,她依旧爱笑爱玩,爱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生气,爱为她见到的每一只小鸟编故事,爱在长辈面前撒娇,在自己脆弱时,她也仍会关切班里的其他同学,若是有同学闹矛盾了,她常会成为和事佬,她愿意给其他受到伤害的同学带来一些安慰,似乎她真的不懂忧愁似的。同学们不知道楚芸的事情,楚芸也不会告诉别人,她不想受到别人的同情——被同情并不好受,她只愿意和同学们打成一片,不要让自己显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因而她只能把委屈留着。到了家里,她也从不提起这件事情,她不想给妈妈和哥哥带来烦恼。而庭宇和乔蕙也是这么想。

她知道如果自己考不上公办班,那么按照父亲的能力是再也无法供她读H校高中的。当然——事实不会是这样简单。她根本不知道算上父亲的赌债后家里究竟会出现一个多大的经济亏空。而这,父亲却从不敢给任何一个人透露。那个恐怖的数字仿佛一座隐形的大山压在周家上面,只有海岳才知道这里面潜伏的危机。

尽管楚芸不知道内情,可从父亲日渐晦暗的面孔,从墙角不断增多的啤酒瓶,从母亲越来越心疼自己的目光中,楚芸已读出不少躲在宁静背后的不安了。

初二下学期,正是老师所说的初中里一个承前启后的阶段,为了适应初三的生活,学习压力随着生活压力一同不断增加着,楚芸因而不得不逐渐减少自己的休息时间,她知道她把握着的不光是她自己的命运。H校的学费很贵,若自己能考上公办班的话,一年就可以省下至少三万的学费——而三年,就大约十万了。这样父亲的压力无疑可以减轻许多。楚芸无法做到像老师说的那样“为自己学习”,“为自己学习”的人是哥哥,庭宇学习是为了知识、为了梦想、为了一些看起来太缥缈的东西;楚芸不然,她不能像哥哥那样,她的学习担负了太多太重的责任。

而这,也正是父亲喜欢楚芸而反感庭宇的原因。庭宇太一意孤行。

初二下学期开始才两个月,班里并没有多少紧张的气氛,但楚芸不能和别人一样,她要求自己必须提前完成老师的任务,每次考试的排名也要尽量往前几名靠拢,在上课前她要靠自习掌握大部分的内容。十五岁的孩子为了生活必须给予自己这么多压力,这常会使楚芸觉得好累,但她又知道自己不能不这么做;父母为了生活日夜操劳也累,哥哥为了文学不被人理解也累,那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劳累呢,这是她的使命。

而她也知道,生活不会是片面与消极的,她虽是学习累,可生活在同学们之间,她却能得到许多欣喜和安慰;家庭经济压力虽大,可她却有那么关爱自己的妈妈和哥哥,使她觉得为家庭努力学习不但不是压力,还是一种理所应当,一种证明自己价值的方法——自然,劳累是无法逃脱的。但唯有如此,她才感到充实。

4

一次在家,妹妹在复习功课,庭宇却依旧在写一些无关紧要的笔记。庭宇写了一会,因想及家里日渐严峻的局面,自己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越发过意不去,内心争斗了好久才说道:“楚芸,我真觉得自己好不务正业。”

楚芸抬头,看见了哥哥眼里流动着的忧郁。但,她却无言以对。

若按爸爸的说法,庭宇的确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似乎一切贬义的词语都可以往他身上套,可楚芸不相信。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很勤,他也有梦想,他很爱家人,楚芸完全有理由说自己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可为什么自己眼中的哥哥和爸爸眼中的哥哥会是那样的截然相反呢?为什么爸爸一直看不到哥哥身上的闪光点呢?

“不是的,你不是那样的人。”楚芸说。

“那么,我是怎样的人?”

“你是我哥哥。”

庭宇垂下头,却越发感觉无地自容了。

你是我哥哥,这就是爱你的理由。无论你不务正业也好,志存高远也罢。

爱不需要理由——这句话于楚芸而言如此,于海岳而言亦然。

这样的妹妹,庭宇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

可是,父母间的裂隙,并不会由于孩子的融洽而得到一丝丝缝合。对于这个裂隙,庭宇比楚芸看得更清楚。想至此,他把头埋进了胳膊里,牙关紧咬着……

看见哥哥的举动,楚芸感到似乎头上有一个阴影越来越深与越大,把哥哥死死地罩在下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她抓紧了哥哥的手,生怕有什么人来将他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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