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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生死存亡

部落的日子开始过得举步维艰,原本身体就相对孱弱的老人和孩子陆续死亡。

在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力量前,强悍如史前人类,也同样渺小到如同尘埃一样。

眼看着自己耗费无数心血发展起来的部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阿星一夜白发,苍老了十岁不止,原本时日无多的他此时看起来就像马上要油尽灯枯,仿佛下一秒便会与世长辞一般。

阿星来找我了。

他希望我做什么,我心知肚明。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帮助他们。

时空记录者拥有穿越时间与空间的能力,拥有相对长久的生命,拥有见证奇迹的机会,却并不曾拥有修改生物命运的权力,即使我可以做到,我却不能。

阿星,相信我,即使夸越族人最终会长眠于山顶,也远比被我强行干涉后的百年孤独要好得多。生老病死,是生命的自然规律,天灾不是你的错,你做得已经够多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超出了你所能掌控的能力极限。

度日如年,不外如是。原本的欢声笑语不再,因为寒冷,部落的人三五成群挤住在一起,将短缺的兽皮连在一起,相拥着互相取暖,除非必要,绝不轻易动弹,以免浪费热量,会让自己饿得更快。

还存活着的几个老人开始了绝食,他们很明白,如果不是夸越族近几十年的发展很好,有足够的食物养着他们这些废物,他们早在丧失劳动能力的那天就被部落赶进丛林里自生自灭了,能多活这么些年,他们知足了。以他们的身体即使再苟延残喘几日也没有任何意义,还是把生的希望留给部落里年轻的孩子们吧。

每天都有人死亡,活着的人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哀悼,因为明天也许就轮到他们了。

部落那十几名女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部落中间的火堆上开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当所有饿得眼冒绿光的族人挣扎着爬向香味来源时,我只感觉止不住的恶心。这些可疑的肉来自何方,用脚指头都能想像出来。

感谢时空穿梭机在吸收了第二块充能水晶碎片后恢复的一小部分功能。可以让我的身体状态定于某一特定的时空节点之上,不受我周围的环境影响,所以我一直也感觉不到饥饿或者寒冷,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部落里的人看我的眼神中从原本的敬畏到现在掺杂进了丝丝恨意。

我想我可以理解他们的想法。他们以为我是神派来的,是来拯救部落的,可是在部落的大灾难面前,我却一直冷眼旁观,毫无作为。

生死存亡关头,管你是神还是其他,救不得他们,他们又怎么会再崇拜着你呢?

冲突慢慢发生着。先是我的棚屋内一应装饰用的兽皮被抢起,接着开始有肢体上的冲突,而阿星,没赞同没反对。

这已经很能表明他的态度了。

我一忍再忍,反正我不会感觉冷,御寒之物他们拿走就拿走吧。我也不会感觉饿,更不想吃那些根本就是我们同类的肉,不给就不给吧,推一下撞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让让吧。

我渐渐地不再回部落睡觉,而是站在悬崖边眺望远方。

这片大陆正在发生着明显的变化,部落里的人不明白,以为是他们被神抛弃,可是我却明白。

中生代末期地壳运动,造就今后地球大陆的新面貌,很多世界著名的高山就这段时间内最终形成的。

在整个地球的变动中,没有生物能够幸免。体型巨大的恐龙更是首当其冲。

我所处的山体,每天都在不断的地攀升中,速度之快,超出所有人想像。

海拔越高,气温下降越快,空气越稀薄,而山体的攀升仿佛没有尽头。

人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山顶平坦的地方凤毛麟角,我根本不可能完全躲开他们,在短短月余时间内,我从神的使者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连小孩子都可以向我吐口水丢石块。

为什么我还要留在这里?时空穿梭机在这里没有充能水晶碎片干扰,不存在不能重新定位的问题,我随时可以离开。

可是压在我心底的疑问始终没有答案。不知道是不是时空记录者一族天生就好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挖掘出事情的本来面目不甘心的性格是缘自血脉的,而这种强烈的好奇心不光能害死猫,还能害死整个族人。反正我就是不希望自己灰溜溜夹着尾巴逃走。

我想是时候我要与阿星好好聊聊了。

我找到阿星,可是他似乎并没有时间搭理我。像没看到我进来一样,径自忙着自己的事。

“阿星,我想知道,我这一次的归来是不是错误。”我先打破沉默。

而阿星的手微顿,之后像没听到我说话一样,继续无视我的存在。

我上前一步,直直立在他一米开外的地方,就那么盯着他,盯得他再也无视不下去:“神使大人,您还没玩够吗?夸越族是我的部落,它现在就要完蛋了,我真的没有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没有了夸越族,还会有别的种族继续崇拜着神,对神来说没有损失不是吗?请不要跟一个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部落再提过多的要求。请你离开吧。夸越族不再是神的子民了。”

“阿星,你想要的,我明白。不是我不愿意给,而是给不了。那种代价,不是你愿意承担的。”

“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使,又怎么会在意我们这些子民的想法呢?什么样的代价又是已经被逼入绝境,马上要灭族的人所不能承受的呢?”阿星的情绪激动,不断地剧烈咳嗽,却仍然坚持着说下去:“即使我们再渺小,也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你无权代替我们决定我们的命运,连个选择都不给!”

我久久无语。

阿星啊阿星,你可知如果我救了你们,改变了你们必死的命运,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吗?

且不论我需要消耗自己的寿命来打破宇宙平衡,为你们创造出一个与现在相类似的平行空间出来,就说你们能不能接受,平行空间内除却你们,别无它物,安稳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等待死亡?

生命,如果没有了挣扎、奋斗、努力,跟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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