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那么做?”
慈净看着慧举,低声问道。
他们从普慈寺的地道,走到这个位于沧河边上的高峰处的小院落之内。这个小院位于山顶,总共才不到四五间的房子,却建造的极为小巧。它是把山峰最高处的山头削平,往下面挖了很深,用石头建造而成。此高峰远望如一方擎天砥柱,突兀而出,一面朝着沧河,另几面如刀削一般,斧砍一般,周围是一片褐色石壁,顶峰长着参天的大树,任谁也不会想到,竟然这里会一座小小院落。上的此处,唯一的一条密道,就是那条的普慈寺地道。地道的出口在寺庙后面的一个废弃的水井里。
素洁的小屋里,桌子上放了一个小茶炉,上面的小炉子在微微的吐着蒸汽,这天的天气很阴冷,慧举推开窗子,沧河的水面上的水汽隔着那么远还是能感受的到。
慧举复又回到桌子前坐下,然后打开旁边的一个包袱,打开层层的包层,最后是一张牛皮纸包住的茶叶。
慈净方丈叹了一口气,“这是上好的龙井吧?你哪来的?杭地知府林之越每年给皇宫上供的新茶也不过一两斤,你怎么能有这么多?”
慧举拿起一个杯子放在桌子上,那个小杯子的釉色非常的白净,温润,然后抓过炉子上的小炉子,抓了把茶叶,放进去,然后把炉子里的沸水徐徐的注进去,炉子里的水如同一道细细的水线,直直的射进那个杯子。茶水注满了,茶叶慢慢的上下浮着,慧举闭上眼睛,贪婪的嗅着茶香。
“宁可食无肉,居无竹,不可饮无茶,特别是此等好茶。人间最大的享受,莫过于此。”
慈净抚着自己的灰白的胡须,不由得一笑,“天下有禅师,有武僧,有法师,竟然也有你这样的茶僧,可谓是千古一人。听说你在逍遥居还让店家用茶水煮龙须面,也可谓是一奇观了。”
慧举微微一笑,又不由得闭上眼睛,“我自幼身体有疾,日夜思饮,唯有用此等好茶才能消除心内饥渴,压住内心的狂魔。我遁入空门,也是不得已。茶乃是我唯一的嗜好,一日不可或缺。这么多年来,还亏的各地的弟子经常搜罗好茶送给我,才让我的固疾没有复发。”
“大司命,有消息了么?”慈净急切的问道。
慧举睁开眼睛,满脸的忧虑,“二十多年前她不辞而去,只知道她当时已经有了一个几岁的女儿和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这些年生死不明,我倒是查访到她的女儿就在这京城,但是别的消息我却是再也查不到了。”
慈净安慰他道,“慢慢查吧。我倒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洛平?地道的消息,师父临终前就告诉了我一个人,我本来想一直烂在肚子里,知道你要这么做,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慧举看着他,眼神里露出一丝的痛苦,他有点沉郁,“按照辈分,他或许该叫我一声舅舅。他有难,我岂能不救?”
“那王信呢?他的妻儿,与你又何干?太子不是你们宇文家的死敌么?你救他妻儿何益?”慈净看着窗外,有点气愤,“我们鲁班门的规矩是不涉入朝廷纷争,只是秘密的协助青木太子重新夺回大叶王朝的皇位。。”
“青木太子?大叶王朝”,慧举看着他,哈哈的大笑着,“大月王朝已历经十世,二百余年,大叶王朝还恢复的了么?痴人说梦。”
慈净闭上眼睛,一滴泪水在眼中滑落,“师父遗令,岂能不从!我又无可奈何。”
两人都沉默了,良久,慈净说道,“那个天牢的王吉已经被判秋后问斩,齐敏也被革职,赵公公也是被免去职位,皇后此举,可谓是一举三得。”
外面刮起了风,沧河的水翻涌着,一道炸雷,雨瞬间倾盆而下,慧举喝了口茶,只是平静的说,
“刚才还是天气晴朗的,瞬间便风雨大作。世事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们,就静观这风雨好了。”